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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泉河-拉孜这段路长1231公里，又被称作“阿里南线”，路况明显好于叶城-狮泉河段。除了因修路而只能绕行的河滩、便道，一路多为平整的砂石路，部分路段还是新修的柏油路，丰田4500开到匀速80迈没问题，因此有种“终于回到人间”的感觉。 我的高反症状缓解了许多，一是平均海拔下降不少，二是路况较之新疆境内好了许多，三是一路走来也渐渐适应了。 解放前，阿里地区几乎没有公路。借助国家对西藏交通大手笔的投入，我们现在得以深入阿里，饱览这迥异于中东部的雄奇风景——而对看惯了风景的藏人来说，笔直的公路才是最美的风景。 离开狮泉河，我们沿日阿（日喀则-阿里）公路往南去往札达县。 沿途多是宽阔的戈壁滩，光秃秃的山包顶部不时可见太阳能发电站、军事雷达站和一些说不上用途的设施。 过公安检查站后，行驶20公里就可登上海拔4782米的沙子达坂。经过前面数个海拔5000多的达坂和连续5000米以上超高海拔的“死人谷”的历练，象这样的隘口已经不对我们构成任何挑战了，轻松越过。 在沙子达坂上居高临下，右侧是开阔、平坦得荡气回肠的山间平坝（河谷），远处可见雄壮得荡气回肠的冈底斯山脉末端，中间是狭长的绿洲。 出噶尔县境时，一座高大巍峨的汉藏混合式牌坊令人印象深刻。两幅楹联是： 心中阿里阿里中心来噶尔 天上阿里藏西秘境迎远客 客观评价，这副显然想达到“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落花生落地生花”意境的对联水平不算高，在山东省招远市温泉疗养院有一对楹联堪可为师： 招远招远方客 温泉温泉中宾 连我的乡亲们都这么有才，我有点才就实在是太正常啦哈。趁热打铁，我就把这幅对联给改成： 心中阿里阿里中心来噶尔 天上阿里阿里上天去神山 沿途多是荒漠地貌，空旷寥廓，寸草不生。 一路走来，看到眼里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广袤、令人窒息的荒凉，似乎这里就是开天辟地之前的亘古洪荒。巨大石头上密布孔洞，应该是原在河湖底部的沉积泥岩在地质作用下出露地表后，嵌在其中的砾石在风化作用下脱落而形成的。只是因为雪山冰川的融水，才会在这样的地方形成季节性河流。 然而，在这如此荒凉的地方，其实也曾孕育过古老辉煌的文明，而且辉煌得超出我们的想象。去“札达土林”和“古格王朝”看一看，你会为已失落和被遗忘的文明瞠目结舌。只是，这里的文明突然停顿甚至消失了。 翻越噶尔县与札达县的界山——阿依拉山，进入象泉河（藏语称“朗钦藏布”）河谷，便进入了札达县境。 “札达”，在藏语中的意思是“下游有草的地方”。 札达县地处冈底斯山和喜马拉雅山之间，面积24602平方公里，人口1万左右，县政府驻托林镇托林居委会。象泉河源于冈底斯山脉主峰岗仁布钦峰西北坡，因此处有一泉口形状如大象卷水，人们把从这里流出的河称为象泉河，是阿里地区的第二条大河，是流入巴基斯坦的印度河的一条源河，也是是印度苏特里日河的源头。 道路是新修的柏油路，虽然路况不错，可都是在45度角以上的谷地腰线上蜿蜒盘旋着蛇行。阿里人民用这样直接甚至不乏生硬的形式，向过往行人提示着在此驾车的风险。 沿象泉河河谷有一条土质莽林，蜿蜒曲折数十里，这便是著名的“札达土林”，属第四纪次生构造地貌，是湖底沉积的地层受造山运动影响而凸出地表，长期受流水切割并逐渐风化剥蚀而形成的特殊地貌。 在见到“札达土林”之前，我们先见到了色彩丰富的荒山秃岭。色调暗沉而层次不同，线条谈不上圆润却也流畅，画面并非柔美而是粗犷，象极被打翻了的油画调色板。尤其是在一段绵延的山间坡谷里，嵌着一个绿宝石般的小湖泊，画面感极强。
而正值盛夏的七月中，河道里还有大片未融的积雪，提示着这里的海拔虽然比“死人沟”低了不少，可也还在4000米以上。
终于进入了“札达土林”。 土林高低错落达数十米，千姿百态，气势恢宏，别有情趣。我们的车行进其间，就像是绕着众多巨人的脚掌打转。 在高而平的山脊之下，风化剥蚀的山体有的象十八罗汉一字排开，有的酷似城堡林立，与美国的科罗拉多大峡谷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札达土林比科罗拉多大峡谷多了大大小小、高低错落、形态各异的洞窟。这对于打小就对洞穴充满强烈好奇、多次前去洞穴乃至楼宇下水道“探险”的我来说，实在是个莫大的诱惑，多次按捺下车徒步去跟前攀爬、探索的冲动。
其实，如果能在日出或日落时欣赏札达土林，山纹在朝霞或夕阳的映照下明暗有致、色调富丽，无疑将更加瑰丽且倍增神秘感。 在距今约1100年前，这里伫立着的却是强盛一时的古格王国的宫殿和寺院。在土林中已发现藏族先民遗留的400多座洞窟，形成了以象泉河流域为主的古建筑群。从现存的残颓遗址可以想象得到当年场面的宏大，远非眼前的荒凉光景可比。 到达札达镇住下后，我们立即轻装出发，向着数十公里外的古格王朝遗址。 我们还在车上讨论着古格那么荒凉的地方会不会有人看管卖门票，以及如何能够逃票呢，智慧的札达人民早就为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刚出镇子，我们的车就被路障拦下了——想往前走？先买了古格王朝遗址景区的门票再说！ “我们不去古格，只是要走这条路去别的地方！” 我们这群老江湖也绝非善茬和好人。 “我不管你要去哪里，走这条路就要买古格的票！” 本来想问这条路难道是你们景区投资修的吗？可担心会触发对方的敌意，闹不好再惹出民族纠纷给裆中殃添麻烦，忍了又忍，心胸起伏地终于把这句话给憋回去了。还能有啥辙？乖乖买票吧。 札达人民委实不厚道，门票价格奇贵无比，简直就是拦路抢劫，让在天朝已见惯不怪景区高票价的我们也气愤难平。仔细一看，原来是包括了古格王国、札达土林等札达县乃至阿里地区十个景区的通票——这些景区近者距此数十里，远者相距数百公里。 “我们只去古格，不去其他景区！”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真话啊。 “不去也得买，只有这一种通票。” 晕，感情我们前面窃窃暗喜免费看了札达土林，变天账在这等着哪！这岂不是你去买只炒菜的锅，商家一并打包卖给你碗碟盆、香油酱油花生油和菜刀案板捣蒜臼？没准，还会搭售燃气灶和抽油烟机？毒舌一点，这相当于你去买只安全套，商家硬要搭售避孕药，没准还有奶粉和尿不湿！ 想想也是，天朝收费网恢恢、密而不漏，怎么可能便宜了任何一个兜里有俩闲钱的草民？就不单卖，要买就全买，你爱买不买——我就不信你不远几千里跋山涉水地来了，会因为这点钱就不看主景区而打道回府！找谁说理去？ 是谁在短短的几十年时间里，将淳朴甚至未开化的藏民族培训成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践行者？我相信，如果札达土林不是绵延数十公里而只有几公里的话，他们一定会建一道比长城还高大的围墙把札达土林给围起来的，绝不让你能在公路上看到。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朝的老百姓磕头感谢太阳和月亮距离地球足够远吧，否则，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他们一定会砌道高墙把日月也遮起来—— 不买票，不给看。 偷看，算偷税漏税挖社会主义墙角。 排除“买套搭售避孕药”对心情的影响，客观地说，札达县城边的象泉河和土林真的是绚丽异常。可能是因为靠近县城，这里有高大的佛塔，土林崖壁上也修有更多的人工洞窟，看得我心痒痒直想下车去爬一爬。
一路沿着呈辫状水系的象泉河河畔前行。河畔的这面土崖中部镶嵌着一层鹅卵石，显示着象泉河的河床曾经在这个高度。如今，已经下沉了六、七米，何时桑田变沧海。 出县城七、八公里后，象泉河在逆光下宁静而深远，河边的土林及附近废圮的佛塔神秘而庄重。此时虽然已是20点左右，但在藏西高原仍然天光大亮，如果在黄昏日落时看这里，夕阳下的景色无疑将更加壮美、让人震撼。
路上有牛、羊见到来车，就那么稳如泰山地伫立在路中央，气定神闲地盯着车里的人，仿佛在说“你挡我道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而我们只是匆匆过客，打扰了此地清净。我们对此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点着刹车从牛、羊身边一拐而过。 但遇到这一大群牛时就有点费劲了，牛群占据了整条道路，就那么慢悠悠地踱着四方步，似乎见多识广地对汽车也见怪不怪了。我们只好耐着性子跟在后面，一点一点地往前蹭……
行动快捷的土狗就不同了，数次有“痴狗”从斜刺里冷不丁冲出来，或者跑到路中间又急转、调头，险些给撞上。所以，路边可以见到被撞死甚至被碾扁的死狗——出来混，没点智商或定力是不行的。 这是即将抵达古格王朝遗址时的最后一段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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