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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家原本在南门城内，离城门口约一箭之地，生长在闹市的孩子，哪有什么小河湾的故事？你别不信，我真有。 ✦ 十来岁时，我在城外文菴小学读书，这所小学座落在文昌巷里面的郊区，校址原本是个菴堂，名曰文菴，所以学校就随菴名称文菴小学。后来改称第一分校，解放后学校迁至麻溪女中处又改称南关小学，实验小学。原来的文菴校址让城南区公所占用。前几年回老家还去看过，作为保留单位。我说小河湾的故事，扯起小学来。还是言归正传吧。小学读书时没有家庭作业，星期天也只耍写一篇周记，写周记总得创造点内容，小河湾就成了我星期必去的地方了。小河湾其实是龙眠河边上的泉水眼。这里常年累月冒出清凉的泉水，由于这块地方低洼，所以住在这里姓余的人家，利用这坱湿地垦出一片水田，用来种植水芹菜，所以我们都习惯称这里为余家芹菜田。芹菜田的水向下流淌，形成了一条小河，直通泗水桥，泗水桥附近也种了许多芹菜，泗水桥芹菜就是这样得名的，它是桐城美食是餐桌上难得的佳品。 ✦ 因为有条小河我们叫它小河湾，小河的水非常明静，河深不过尺许，一眼能看到河底，小鱼小虾一目了然。这河水说也古怪，夏天冰凉凉的，冬天河面上笼罩着一层雾气，仿佛是锅上的蒸气一般。这小河的水直接入口甜丝丝的，用来泡茶，茶色明亮，放到次日也不变色。不像井水泡茶，次日发黑，所以我家从来不用井水泡茶，都是到小河湾挑水回家，专供泡茶用。余家芹菜田的芹菜四季都有，夏秋季的芹菜嫩绿色，多用来小炒，吃起来清香松脆，春冬季芹菜刚长出来，菜杆白白嫩嫩，多半用来炒肉丝，过年时还用芹菜芽拌肉末包春卷，可称得一绝，桐城春卷的名气，也是因芹菜而来的。油炸春卷黄黄的，入口香脆。 ▋ 我到小河湾经过南昌府的巷弄，从南阳旅馆门口穿过环城马路，在一处名曰螺蛳墩的地方转入小菜园，过了三圣庙就到了，离家也只两三华里。星期天大姐照例要下河洗衣服，因为老娘年轻时手患疯气痛，洗衣的活多半是大姐干。星期天兄弟姐妹不上学都换了衣，所以大姐要下河洗。大姐先在家把衣服搓了一遍，装在篮子里，我用有挂钩的扁担一头勾篮子，另一头勾一只吊水的木桶，挑在肩上，跟着大姐下河了。大姐洗衣，我没事干，起先是赤足下河玩水，偶然发现河里大石头下面有小螃蟹，而且不废力就能抓到，这个意外让我兴趣来了，每次下河，我都沿着小河抓螃蟹，岸边还有螃蟹洞，洞口呈扁平形，手伸进去准能抓到，姐姐衣服洗好，我也能抓到小半桶螃蟹。这是我下河的战利品。回到家剥蟹壳，清冼干净，用面粉加点盐拌起来，放在锅里用油炸，兄弟姐妹多，一下子就吃光了。其实吃蟹我真不在意，倒是抓蟹才真够劲。小河湾挑水泡茶、小河湾的芹菜、芹菜芽包的春卷、小河湾里抓螃蟹给我童年留下挥之不去的记忆。 ▋ 这几年，我回过几次老家，每当我走过这块小河湾的地方，仍然兴奋不已，如今的小河湾已荡然无存了，哪里已建起高楼大厦，辟成宽广的道路，尽管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我还是站在那里，回味着儿时乐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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