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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春华教授善用地黄，尝谓地黄滋阴，养血补肾，具补药之体，而有通利之用。阴虚血少者，可取之以补；血脉瘀滞者，可用之以通，顽邪固结者，可与之以逐。临床验案颇丰，兹举通利血脉医案数则，探析其运用之经验。 一、 病例简介 例1、 类风湿关节炎 吴某，女，39岁。周身骨节酸痛，板滞不利，已历五载。尤苦于两膝酸痛肿胀，屈伸不利，坐立行艰。两踝也肿痛不已，关节疼痛之处，伴有灼热之感。眩晕口干，苔薄质红，脉来细弦。证属风寒痹阻，且有化热伤阴之势。治当温经通脉，护阴清营。药用： 生地90克，麻黄、桂枝各9克，防己15克，羌活、独活、制川乌各9克。 后用当归、乳香、葛根、雷公藤、姜黄等加减。治疗半月，关节肿痛基本平复，身痛亦除。偶逢气候变化，关节不利，服初诊方即解。 例2、 硬皮病 徐某，女，39岁。四肢肤色黯黑，肿胀坚硬，关节强直，手足僵硬，已有2年。在西医院做皮肤活检，见真皮变薄，结缔组织硬化，血管增厚，诊断为硬皮病。病来恶寒肢冷，月经错期，量少经涩，大便欠畅。视之面色萎黄，舌质嫩红，且有青紫瘀点。按脉细涩，证属营血阴津内耗，瘀血阻滞痹阻，经脉失于濡养，拟滋阴养血以滋源，温经破瘀以通痹。药用： 生熟地、制首乌各12克，玄参、天花粉各9克，鸡血藤12克，赤白芍、当归、丹皮各9克，丹参12克，苏木9克，桂枝6克，姜黄9克，炙鳖甲、功劳叶各12克，制川、草乌各9克，益母草12克。加减治疗3月余，始见月经有信，量来适中，面色好转，继之皮肤柔润松软，肿胀亦消，屈伸灵活。复查皮肤组织真皮增厚，胶原束接近正常、结缔组织硬化及血管壁增厚现象均有显著好转。 例3、亚急性肝萎缩 何某，男，成人。骤然发黄，腹大且胀，口苦而干，尿少色苍，便结不解。西医院诊断亚急性黄色肝萎缩。苔垢灰污，脉来沉濡。肝胆郁滞、瘀凝血络，窒塞不通，急以犀角地黄汤化裁，截断扭转。药用： 犀角3克，生地30克，连翘、石斛各10克，生军15克，虫、桃仁、枳实、腹皮、丹皮各10克。 药后得下，臭秽甚多，腹满见减。加人参3克，黄芪50克，治疗1月，黄消、胀除，病势渐瘥。 例4、 经闭 瞿某，女，28岁。半年前罹患败血症后，常有低热口干，面部烘热，盗汗咽痛，腰酸眩晕，形体消瘦。经事始是错乱涩少，间有衄血倒经，继之闭涩不行，已逾3月，无妊娠之兆。舌质红绛、舌苔薄黄，脉细弦数。此乃阴虚血热、热熬瘀结，胞脉瘀阻。拟清泄化瘀，凉血通经。药用： 生地30克，生军、玄参、丹皮各9克，鳖甲15克，赤芍、丹参各12克。7剂后便行较畅，经血始行。后以一贯煎调理而愈。月事按时而至。 例5、脑动脉硬化 王某，男，85岁。头晕2年，久治未愈。胃纳欠馨，大便不实，小便频数，舌红苔薄，脉来细软。病属肝肾阴虚，中气不足，瘀滞络阻。治拟滋阴益气，行瘀通脉。药用： 生地30克，黄芪15克，丹参10克，川芎5克，玄参、地龙、石斛、钩藤、天麻各10克。7剂眩晕渐瘥，纳启便调，精神健旺。 二、 讨论分析 上述5例，分属内、外、妇各科，病属消化、生殖、免疫、结缔组织等病变。就中医而论，分别由风寒外袭，气滞失运，阴虚血热，营津内耗诸因所致。病变有内伤、外邪之分，证情有虚实之异。但血脉瘀滞之病机则一，故姜老均以生地为主通利血脉，一举功成。 地黄通利血脉，古已有之。《本经》曰：“通血脉。”《别录》云：“生地为散血之专药。”《本草正义》谓：“地黄散瘀是其特长。”然而历来医家均习以生地滋阴清热；熟地养血填精；鲜生地凉血散血。姜老勤求古训，发其秘奥，启用生地通利血脉者，盖通脉之品大都具有破瘀攻伐之性，而生地散血通脉，却有通补之能。《本草正义》谓：“血不足，而痹不行，补养充足，自有流动洋溢，而痹行矣。”可见地黄通脉之功，乃寓之于养血之中，既无峻烈伤正之害，又有滋柔润脉之用，故其力虽不峻猛，却有“逐瘀破导”之称。《本经逢源》谓：“统领他药，共襄破宿生新之功。”此其一也。地黄滋阴补肾，又能鼓舞正气逐祛顽邪，此其二。 姜老运用生地通利血脉，综观诸案，均有一箭双雕之意。例1、例2乃风寒固结之顽疾，且久病正虚，以生地通血脉外，犹取其补肾逐邪之用，后者更得其柔润之功，共奏其蠲痹之效。例4，阴虚血热之证，得生地滋阴、凉血、清热，一药更具数效。例3、例5都为络脉瘀阻之由，前者病笃势危，用犀角大黄清热通下，以治急黄；生地通脉又凉血保阴，以缓其急。后者病久脉管硬化，生地与天麻同用柔润以软坚，黄芪、地龙益气通络，皆能相得益彰。 姜老用地黄之适应证候，除血脉痹阻之病机外，尚考虑： 一是有邪热之病势，尤其是阴虚血分有热，如例1虽为风寒邪袭，但有化热伤阴之兆。例4血热见症显而易见。二是具阴虚津亏征兆，尤其是肝肾阴津之损耗，如例2，乃营血阴津之内耗，以致皮肤失荣而僵硬。例5，是肝肾阴虚而髓海失营之眩晕。三是病涉血分，瘀而且衄，如例3。 地黄性非慓悍，通脉亦非独力所能胜任，故姜老巧用配伍，常与活血化瘀同用，丹参最为多用之品。血虚者配当归、熟地。主以通者则以赤芍、川芎为辅；胞脉痹阻者，加苏木、鳖甲、益母草；瘀血锢结者则合大黄、虫、桃仁，生地与大黄同用，即《古今医鉴》秘方二黄散。姜老用治热锢经闭，颇有效验，例4可见一斑。由于地黄补而兼通，故常用于体虚脉瘀之证。凡气虚者加黄芪、党参，如例5及例3之复诊即是。阴虚者加石斛、花粉等。然而生地之用量往往习用30克至60克，甚至高达150克，此足以显示其方中之君药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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