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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妓私语2

 高山仙人掌 2018-01-29

 恰云语
  宋孀成玉女
  燕都响文名
  豪饮伴英雄
  佳话填史篇
  文字有时像一张网,先替自己收拢捕获了那些四溢的爱意,再一股脑地朝对方洒去《因为情书》张一白。
  如此平淡,如此波澜不起,虽然不似生死相盟,惊涛骇浪,却也是韵味隽永,流芳百世,你我各自走在不同的路上,却如同你一直在我的左手旁。不经意间,就会和你简单的聊上几句,只有你的心灵才能听到的声音。有时也会静静的仰望你的身姿,欣长,留下的是抹不去的倩影。还有会冲动的去吻你,在你无防备的时候,像孩子一样,为了一个全身心的爱,而俯在耳侧,尽情地表达那份浓的满溢的爱意。风,已经不是那么冷了,阳光变得明媚起来,这个世界又走向了五彩缤纷,简单的浪漫在丁香花期前已漫延。
  桌上,两三斤的山西汾酒,盛满美馔的金盘玉盏,床头,金镶玉砌的百宝箱,粉雕玉琢的长命枕,地上,四平八稳地檀木桌,盘龙滚云的藤条椅,朱门轻启,芳香满院,小窗推慢,风光绽现。其间,一美妙女子,姿容娇好,春风含笑,拈金若土之人,就是我的母亲,一个宋室王孙的身后人,我就是她的女儿,名唤恰云。从小闺阁严教,书画典籍,阅之可摹,弦丝音竹,伏于指间,只出落得如花带露,海棠摇春,不羡俗行,只谙雅风。行书走水,情弥深泻,抚琴如风,三日不绝,故为燕都子弟所羡。
  红杏几枚,云抹天际,庭院清清,少女怀情,正是这私里的一幕被赵松雪、商正叔、高房山,绘于纸上。那斜倚着栏杆的少女,她在想什么,你难道没有看到她盈盈的笑眼里的沉沉的痴情。在青楼索地,时间长了,我感到的是一种无奈,每天的调笑,朝朝的妩媚,就像是一副面具放在了心上,把自己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也感受不到什么是真情,什么才是一慕倾心。我只有耐心的等待,在阳光如洗的日子里。伴着那红杏,说些心里话,抚摸着那栏杆,像恋人的手臂,在幸福中沉沦,忘却身边的红男绿女,亭台楼阁。
  微云一抹隐山岗,
  斜对着这栏杆细思量。
  人生有道不寻常,
  休想道是画堂别是风光。
  那有个知心人满捧杏花酿,
  空自里幽怨,嗟伤,
  玳筵前那寻着知音郎,
  何日里开宴出红妆!
  杏花酿,也许是冥冥中的安排,我们母女与酒有缘,我的接下来的生活,也是酒带来的。酒于我如水入腹,只解干渴,不醉反醒,酣畅淋漓,文思翻涌。
  这注定只有懂酒,会酒,降酒的人,才能与我为伴,却不知这人也是等了我多年,只在那情最浓的时候来包围住我。
  杜效陵,一个有意思的蒙古人,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汉姓,可见他对文化的热爱,也话,他的生命注定就是一个汉人,只是投错了地方,成了蒙古大汉。在他剽悍的外表却掩饰不了,那儒雅之气,诗文之思。
  金刀细,锦鲤肥,
  更哪堪玉葱纤细。
  随口拈来,不带修饰,真情而成,意性而发,杜效陵的落梅花,让我对有了更深的爱意。
  得些醋,咸风味美,
  试尝俺这家滋味。
  虽是有些调偘,有些俏皮,不过也是我心之所想,不知他真的能不能读懂此中风情。
  《水调歌头》成了这份情的催化剂,那酒却是真爱的帮凶,
  云间贵公子。
  多承廖以加誉,
  惭愧入青楼!
  我欲随波远去,
  只恐情丝牵系,
  何处觅归舟?
  噙泪凭谁诉,
  此恨几时休?
  玉骨秀横秋。

  乘良夜,对皓月,问青天。
  多少恩怨,一腔心事泪盈眸,
  从今得知己,君愿自能酬!
  浓烈的语句伴着浓烈的酒,在身体中翻腾。汹涌,72个字,36杯酒,就这样,在那如梦的瞬间,消化在了眼里,让那酒在心中发酵,晕成爱意涟涟,撞击着你我的胸膛,在如醉如幻中,我的心给了你,你也狠噙着我的唇,在耳语之后的幸福。
  菊残犹有傲霜枝,
  不向人间紧锁眉。
  举案梁鸿君记取,
  长门怕听断肠诗。
  真的不敢想,爱情来的这么急,这么烈,酒都无法掩饰它的浓烈,花儿也逊了它的芳香。这世间换了颜色,这生活惊喜的走了样。难道真的能有那样的幸福,看惯了海誓之后的落寞,听久了山盟回响的无声,我对幸福不敢抱有奢想,只想听到你的承诺,那样,只有今天对我也是幸福的。
  老妻画纸作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朴实的话语,承诺了今生,我在心醉,酒醉,月醉的那一刻,为你跳剑舞,把那份爱意刻画在那个醉透了的日子里。
  酒的浓烈有时比不上爱情。

  红玉语
  慧眼羁旅走红尘
  风雷雨雪随君行
  十万金军若土烟
  史留青名耀古祠
  风烟逝去,旌旗飘散,过了多少载,我仍然记起的是你那重眉下坚毅的眼神,那沙场上英武的身姿,对斥强敌豪爽的气魄,斩敌落马的夺人的力量。
  你在我的生命中,我在你的岁月里,我只是你的一个女人,而你是我全部的男人。在生命中,我会抛却我的一切和你走。去与你并肩而战,拼死抗敌,在残酷的战争中浴血而生。
  我,梁红玉,本是一名朝不知名,夕不闻道的营妓,在走马观花的岁月中燃烧着自己的青春,把自己定格在硝烟背后的,给予他们的是欢乐,留给自己的是机械的无奈。隐忍着不为人知的苦楚,冷眼看过那些疲累的兵丁,那些一时欢娱的将士,在我的世界中,充斥着假象,那些让人迷醉,而令我独醒的画面,麻醉了我的眼睛,却刺痛了我的心。渴望良好的归宿,在心中如野蔓疯狂而生。
  直到遇到了你,韩世忠,在后生贵为宋之重臣的你,此时,却因为独身擒方腊,功劳反被他人夺取的委屈之中,在我看到你的一瞬间,我们的前生今世在我的眼前全景般呈现,那一刻,我认出了你,你就是我今生寻求的人。虽然,此时,你不过是一名不起眼的兵将,可是从那一刻,我也看到了你兵权在手,挥斥风云的身影,我知道,从此,我将与你同战。
  就这样,我们在风雨中同行,我们在戎旅生涯中相依。风尘多少岁月,峥嵘多少晨夕。我融入你的生命,你走进我的世界。
  直到,几世轮回,岁月更迭中,我忘不掉的是我们曾经的岁月与欢愉,越想念,越相思,注定在一起的人生,也就永远不会有分别之日。
  回想当年,与高宗伴于杭州,被叛军所质,太后托于厚望,策马急奔,千里之路,一日而至。我二人合力救驾,令判军闻风而逃,折命江南,护国夫人,英明远播,随君而战,亦谙御敌之术,二人合壁,不想竟成史书美文。
  金军压境,平原汉人纷起而抗,你我自然责无旁贷,金军北逃之际,兵力强劲,本不应敌,但为了宋代江山,平原安危,我们在水面拉开一字长蛇,与金军对水而战。
  十余次鏖战,将士奋勇,金烟被逼入黄天荡死水,为了夫君完胜,我自披挂上阵,独占楼船吊斗,旌旗挥摆,指挥大军围追堵截,只可惜,中有汉人内作告之水道一条,十万大军,通开河道,逃遁而去。
  老天,是为了特意磨难英雄,不曾想金兵又被赶了回来,一场鏖战不可避免,金军归心已决,自然全力一拼,虽有铁钩助战杀其锐气,但天公不作,无风而战,错失良机,以使金兵逃窜。
  夫君,当时真的恨你,不能把握良机,一举灭敌,而上书弹劾于你失机纵敌,不曾想,此一举,又成为美谈。
  织蒲为屋,尝菜抗金,与兵将同劳役,共甘苦,三万精兵把守重镇,从此,金人不敢窥也。
  英雄当世终有寂时,官场险恶不如早退,在经历了多年的兵戎之旅后,我们全身退却,在咸安郡,开辟田园,闭门而居,教子成人,成就了人生的一段佳话。
  红玉祠,就是我们故事的纪念,守候于此,我们相拥在这里,是我们写就了一段精彩的历史。
  青眼识英雄,寒素何嫌,忆当年北虏鸱张,桴鼓亲操,半壁河山延宋祚。红颜催大敌,须眉有愧,看此日东风浩荡,崇祠重整,千秋令馨仰淮塬。
  那个头带英雄巾,轻扫柳眉,怒睁杏眼,扬旌旗,呐于天,势压三军的红玉,此时,睡在他的夫君旁侧,只为那一生的注定。
  慧眼识英雄,会有苦有甜,这就是女人不悔的选择。

  严蕊语
  离却风光,旖旎山花,入目几多风雨
  百姓人家,布衣格致,腰身已厌世情
  一个女人,所行所为,完完全全可以折射出围绕着她的男人闪的内心的悲哀,延开之,亦可反映出社会的独有层面。
  如果说男女欢心,彼此之间的容留只有想念的话,那么我就是一个例外,一个只把男女之情看做是一种友谊,一种亘古不变的友谊,一种敬慕,互为牵挂的敬慕。不是牵肠挂肚,不是朝思暮想,不是茶饭不进,不是冥思苦索,可以说是一种理性,是在一起时的欢愉,是一种超脱,是一种自然,那是亲近无隅的欣赏,是那种酣畅淋漓的交流。
  你会相信吗,我的这种爱是成长在青楼酒肆之中的?
  可是我就是我,台州高厅一行首,严蕊,字幼芳。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一句道出我的身前身后事。风尘之人,却在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那寻常里弄的生活,无时不在想像着自己 着布衣,行古道,牵夫引儿的场景,风尘之于我,也许真的是前缘所迫,也许因为这段错姻缘,本来居于民间的村姑里嫂,却出落为青楼高处的花魁一枝。
  人的一生,都是命运的安排,是自己在看着身体的存亡,走过生命的行程 ,我们无从把握,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 的身体老去,然后脱离躯壳,飘摇而起,再次轮回到世间的另一处肉体,完成又一次从懵懂到痛别的过程。
  桃花有红白桃花,其异草珍卉只能在唐太守的府上才能看得到,那一刻,面前的桃花,已然不是桃花,我仿似看到了我的青楼姊妹,那粉的桃花,红的桃花,姿态不同,腰肢各异,可却逃不出同为桃花的命运。独处的,有盈盈春风期盼着雨露泽淋,有郁郁而寂的想着东君再临。丛聚的,花枝簇拥,艳蕊乱颤,惹着无数醉了的眼。风姿绰约,搔首而立,诱引着远来的香车美玉。就这样,他们完成了一次次桃花的使命,在春风 中更加艳冶,更加舒展,更加妩媚,更加丰韵,是他们美丽着冷酷的夜色,是他们安谓了浮躁不安的心,我,此时,真的分不清,他们的颜色,非红即白,只把武陵中的人醉得不识归途。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唐与正,因为这个,把头牌发给了我,
  我再一次,迷离是在遇到谢元卿的那个晚上。
  七夕之夜,纵是情人难眠,离人难忘,但是之于我,却没有了丝毫的感觉,头牌做久了,官妓相别,无能为伴,做为一个女人,那种感觉,犹如枯井中的吊桶,没有了想法,没有太多的追忆,把童话也看成了写给世人的传说,不再有了痛及于心的冲动。
  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初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人的心如果寂寥下来,那些蛛呀,鹊呀,还有牛郎,织女,都不过是赋闲时的谈资,在心里一切都懒散了下来,只在寻觅着一个能把死水,激起微澜的人,其实这个人不见得是一个真爱的人,但是,我还是把这个微澜,给了谢元卿,在他的身上,我没了那些顾忌,少了些许炙熬,可以放心的游戏,可以大胆的释放,只要我想要,就会去做,只有倾心人遇到了倾心人。
  不曾想,唐与正,会因为我这个女人,变了仕途,而我也因为两个男人的小家子气,惹得数月的监牢之苦,有时男人的心,不可能用伟岸去形容。
  虽然,我没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情牵拌,但是我却不能因为那些酷刑,而污了你唐与正的清名,一个对我有恩,与我有情的人,我到死也不会做出那种对不起他的事情,更何况此罪不至于死,而与正也不会因些有所闪失。但是,我看到了朱晦庵的小肚鸡肠,看到了唐与正的文人相轻,陈同父的诟于恶言,王淮的官场之道。各色面孔,如戏而过。
  不知天下男士,对此如以为辩,却怪乎,落籍之后,车水可拥,义气更盛,传于坊间,腾入朝宗,自成佳话。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经历了风雨,尝到了辛酸,才知道,最真的是最平淡的,最深的爱,就是同行时牵起的手,从了宋世宗亲,一根一蒂,终于此生。

  瑶琴语
  金漆篱门,细竹掩映,红罗绿翠,香塌宝车,怎知中人,心已笃定,不为浮荣,只为从良。
  莘瑶琴,很少有人直呼我的真名,这样的名字在每天的脂粉气息中,浸淫的没了踪迹,只有花魁才是达官贵胄,顽奇子弟之所认,名字永远只有自己才认识,而有时对于他人来讲只是代号,不太常用。
  女人,最重要的是选定自己的生活,如何去经营一生,是永远也逃不开的问题。而刘四妈的一席话,却点出了各中道理。其实妓女无可求,在那个年代里,只有从良,而从良被她说透了八种之多,真、假、苦、乐、趁好、没奈何、了、不了,如些精于心计的生活演绎,也只有终日混迹于青楼的刘四妈能说得清,道得明。冠冕堂皇,经渭分明,不混不淆。让你更好的把捏出来,各中历害。
  其实,无论身居何室,女人想到的更多的是她的归宿,有聪明的,有痴笨的,有泼辣的,有娇气的,有憋闷的,有舒心的,这就看你如何经营生活,而生活又如何对待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找一个富可敌国的,找一个英俊有型的,找一个踏踏实实的,找一个被社会磨圆的,找一个高权在握的,这些都在于你的选择,而每进行一种选择,也就注定了你怎么样翻开你人生的新的一页。
  就是生命中遇到的人会改变生命的轨迹,就是生命中发生的事会重修生命的历程。
  在我的生命中可谓人物众多,纷繁而现,一个个粉墨登场,在我的生命中扮演着面目不一的角色。
  首先要提到的就是金二员外,我对他狠之入骨。如果没有他,我也不会有从良的无奈之举,他是不可饶恕的,可是尽管没有了他,还会有其他的男人同施逆道。因为十三试花,十四开花,十五摘花,这是他们认为最最应该的事情。命运将我带到了青楼,而在那样的环境中,恐怕也只能在搏斗中妥协,那时,我明白了,钱是最有价值的。
  刘四妈,这个人物,在我的一生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抛开脂粉之地,她也许会是一个古道热肠的邻里老妇,她的明事故,她的能言善辩,她的察言观色,她的巧施利诱。可以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如果没有她的那番开导,也许这金粉之地就会多了一具不眠的鬼魂,或是只多了一个青绸结彩的青灯,唱着衷曲,悲泣而生。正是因为她的一席话,说动了我悲痛的心,也正是她的那番言论注定了我的今后只为从良而生,只为积蓄而迎客。开始等待,那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可爱的是,四妈你也承诺了当初的话语,有你的鼓簧之舌,换取了我的自由之身,助我从良,只是当你与鸨儿看到了我的满堂金玉时,恐怕会后悔的想把舌头咬掉,再吞了刚才的话语,让我这个摇钱树,埋根在你们高墙阔院之后。
  秦重,我生命中的男人,真不敢想信一个卖油郎,我为什么会托付给他?但是命运的安排就是这样,地你最不可想象的时候,给你安排的稳稳当当,只有揭开时的惊喜,没有了不可思议的热情。你的一生也可谓一波三折,好人的命运永远是好的,一直有人帮助你在走向成功。在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时,我想你也醉了,只是我没有正眼看你一下,如果那时,我们相视。我想在你的眼中,会是那燃烧的激情。也就是这激情,让你积攒起一年的积蓄只为看我一眼,也许是为了考验你的恒心,几次三番的不相见,你没有放弃,在那个大雪的夜,我们终于相见,那是我醉得忘了自己的夜,而你清醒的如佛陀,你把爱放在了手心,我喝了你的茶,却不知你用一夜,陪伴在我的身边,二十两的绞银,我以为用这个就能换掉那个夜。
  吴八公子,如果金二员外该杀,吴八公子,就是该剐,也许,早晚会遇到这种事情,因为脂粉之人终究不让人看重,就是因为这番的痛苦遭遇,反而促成了我与秦重的再次相逢,我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四妈说的良人了。
  经过风波,一切归于平静,是一份幸福的安宁,身边的男人爱着我的一切,举案齐眉的我也陪伴着他的一生,历史上的悲壮的喜剧远比悲剧要好的多。

  十娘语
  忠诚自是屠狗辈
  负心多为读书人
  满江金宝零落处
  断魂遗恨在瓜州
  爱也好,恨也罢,终究都是内心里于他的想,于他的念。爱化为恨,恨转为爱,两情相悦时,这爱恨是纠结不清的。也就是为什么恨不起来,爱又辗转的所在。爱在外表,爱在想像,爱在它物,爱在痴然,那是沉浸于其中而不知所分的。如果是真爱,必将永恒。才会经得起风雨,挨得过岁月,执着于想念。于两相望而无语,于心相系而凝视。这才是真的爱了。
  我十娘应该看上的是柳遇春还是李甲,而跟了李甲后,终究是对了,还是错了,这也只有在岁月的流逝中,荡涤出真的答案。
  回想,当年燕京古城,教坊居南,艳粉层叠,花楼盈街。我于烟花乱眼之处,夺得花之魁首,相挹翠楼上,十娘挪步,多人倾目,十娘轻叹,燕京疯狂,十娘展笑,千金不足。香榻软寑,金丝玉缀。楼阁亭台,异香百里。挹翠楼内,富贾豪绅,穿梭于中,名家达士,摇扇而至。丝管绕梁,桃曲终天。
  不是你李甲的到来,这样的生活也许会陪我到艳决欢尽。而正是你的到来,让我的生活走向了欢愉与绝望的归途。如果,当年,我能看穿你怯懦而丑陋的心。我想断然不会因为你才气风发的外表,而吸引住,下定决心随你而去。因为,我们沉浸在了爱的潮汐中,我看不懂了你,往往爱情的前奏很可爱,而结局很可耻。
  是你那憨厚的外表蒙蔽了我,在这烟花地,看惯了纨绔、浮滑,陪久了轻浮、浪荡。你的到来,成了脂粉城中的无价宝。让我感觉是那么可信任,可托付,可依靠,如果,当时,接触到更多的市井百姓,恐怕,我不会选择你,因为你可能就是他们中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可是,那只是如果,因数在这个烟花之地,你,已经是最好的了。我必须抓住,这棵生命中的稻草,虽然,不一定是最好,可是他却是我离开挹翠楼的希望,是我对于生活的最大赌注。
  在挹翠楼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我们情情切切,我们相拥而坐,我们相视而笑,有你在身边,我有了最纯真的快乐,看着身边**倜傥的你,我的心醉了。你摊开手心让我看,写进掌纹中的我的心事。我展开丝绢,让你读写给你的爱。我们完全忘记了,如果你断了家的供给,如果四方遍讨,都没有了给养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
  就这样,在妈妈尖刻的言语中,你唉声叹气。就这样在,在断了家里的给养后,你无计可施,我不怨你,因为必竟你是读书人,少见了这些江湖刁钻。在我的执意下,妈妈宽限了时间,我又拿出了积蓄做为了一半的救赎,我一直在用,我的所能,在鼓励你,在期待着我们能双宿双飞。你将全部的银两,摊在桌面,拉起我的手,走出挹翠楼的时候,我坚定了我的决定,把终生积蓄转借了姐妹的手,带在了我们的身边。
  那时,我知道了,我的夫君,不再是一个无用的书生,他做出了人生的努力。幸福的喜悦,冲淡了那软弱内心的恐慌。
  当我问起何处安身,如何计议时你没有主意的本性暴露无遗,我知道,暂时,还是不告诉你百宝箱内的物件,因为你的内心还不是我能依靠的坚强,事实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是对的。只是我的赌注下错了。
  你的无主意,你的不经世,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是爱你的。也正是因为此,我们来到了苏杭,以期那些美好的风光,能卸下你的心上的重负。如果不能归家,就随处寻了去,做个寻常百姓,布衣荆裙终老一生。
  然,当你在父与色,欢与爱的内心恒量中,我才真正的意识到,你那丑陋的内心,根本没有能力容留下我。我恨恨的掐断了那段姻缘,当第一匣金银翡翠投入江中时,你能看到我滑落的泪水,当第二匣玉箫金管随波而去时,你能听到我心碎的声音,当第三匣夜明玉珠滚落怒潮中,你只能听到那江水的咆哮。海誓山盟、白首不渝只成为绝响,变得苍白,因为爱,我走了,因为爱,我只有做出这样的选择,不是爱错了,只是爱深了,爱累了,迷惑了,如果换了一生,我不会选择你。

  白门语
  几次三番提笔疾
  白门侠骨心内绘
  秦淮红颜情痴灼
  只留空白在世间
  侠之大者,谓之豪放不羁。女之侠者,谓之聪洁情重。生来骄人女儿身,心却怀就侠客风。一时间,遇到了蓝颜,不禁会乱了心扉,慌了手脚,只想与他长天一色,孤鸢同行。朝,戴一草笠,拈朝露于晨光。夕,披就红氅,观红轮坠于云海。平日里,放马而驰,踏遍江山岁月。擎武林急令,诛不平之事。聚义时,端坐厅堂,谈笑世间风云,端朱红大碗,唱天地之正气。侠之义,为民,奔走相扶,提老携弱;为官,匡扶正气,弘扬正义;为世,太平和谐,洪泽百年。男之为侠者,天地之传。女之为侠者,山海盟记。
  我,白门,徒占了女侠的名气。虽有惊天动地,只能隐于史隙字间。虽行侠风义骨,也游离在秦淮水腻之间。
  当五千名士兵,擎了红灯,从武定桥排到了国公府。我的命运也随着那红灯变得摇曳不定起来。一路红灯,一路春风,让南京城沉醉在盛大与浪漫之中,不知宿夜几何。护国公的轿子,把我抬进了国公府,可在那府门合上的瞬间,我分明看到的是一盏盏逐一熄灭的红灯。它们无力而无声消失在夜色中。
  就这样,在与朱国公耳鬓厮磨了一段日子后,我在他的心里渐渐的被遗忘。就像他淘回来的一件宝贝,虽然是到手了,可是只为把玩,而腻了,就会束于高阁。任凭风尘落发,而不会再看,再碰。完全忘记了那整个南京城都还记得的岁月。
  如果,没有那场巨变,也许,那颗心,真的会死掉,会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而不再跳动。可是偏偏岁月没有把宁静安排在我的生命中,而我也因为那种特殊的使命,不得不重新审视我的生活,重新扮演我的角色,虽然,我很厌倦秦淮河的夜色,最不想听到的是那夜夜的笙歌。可是一但被那种民族的热情所点燃时,它使的我的面容,随血液的涌动,而变得令人愈发的娇好。
  若卖妾所得不过百金,若得妾归,一月之间,当得万金以报公
  无奈之下,为了能够回到秦淮河畔,我选择了与你兑换,拿我的自由,换你的自由。只是你的自由已无关紧要,而我的自由,却是使命使然。

  南归后,船影晃动的秦淮河畔,又多了一个豪放的女子。筑园亭,结宾客,终日调笑送欢。谢客退妆,孤寂无人之时,有谁能够知道,这迎送往复的背后,是肩负着民族的使命,有谁能够听我诉说那大义背后的凄苦。
  可是,这个大义却没有敌得过强权,它的脆弱也把我高涨的热情熄灭了。它就像那许久前的爱情一样,不堪一击,令我一时找不到了重心,耗尽了身心的女人,此时,更渴望一个蓝颜的出现,而这种情感,就像烈酒弥散开。在喧哗与调笑中,麻痹着我的内心。
  曾经也试着与老孝廉终结一生,可是那过于平淡的生活,对于一个内心涌动着侠义情怀的女子,对于那种平淡的生活,无疑是一种煎熬,心也就在这种煎熬中,憔悴的老去。
  韩生,是我的生命终结时的男人,此时的我已然没有了轰轰烈烈的民族大义的支撑,也没有了那风云变幻的舞台,只是那随意而为的青春年华吸引着我,只是那光彩夺目的蓬勃活力牵引着我,韩生,身上散发的年轻的气息,狂放的行为,像极了当年的白门,他成了我年轻生命的延续,和他在一起,自己就没有老去。在嗟叹岁月的同时,在回望生命的旅程中,除了那些不能写在历史上的功过,还有一个可人与自己共醉的少年。
  可是,人很怪,每每都是自己想的很美,每每都会被外相所迷惑,在韩生摆脱了我的手,弃病榻之上的我而去的时候,人生才展露出它真实的一面,而听到韩生与婢女调笑于里厢的时候,我被刺痛了,一生的委屈,在那一刻涌出,为了民族而送笑,为了正义而奔波,爱情在历史里变得苍白,青春在蹉跎中流去。一生为了很多,而没有为了自己。而最后却被生活所抛弃,女人再宽广的心,也要伤掉的。在挥棒而起的时候,我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四面歌残终破楚,八年风味徒思浙。若将依,强派作蛾眉,殊未屑。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

  42位历代名妓语之三十
  如是语
  十五载红楼凝笑
  三十六荣枯相隔
  白发红颜羞江山
  只为柳叶娇西泠
  什么样的思念,才是真正的思念,是昏了头,忘了形,素衣食位般的活着,而用心的时候却只有你的名字。是忘了形,淡了影。可无助时只有你在内心。是心飞了,人散了,可看到了美景,就会想到如果有你在身边。深的想念,也许就是爱,可这个爱却没有寄托,只存在于无形之中,让你挥不去,捣还来。爱到深处留下的不是想念,是时间,是那一刻都不能停止想念的时间,是深深的耗,身体的内里一点点的枯耗。从这个世界掏空,在另一个世界满溢。而无论冬夏,不分昼夜,不明事故,不想世事。
  因了这份爱,我来了,在一个冬日淡淡的下午,我叩开了你钱牧斋的半野堂,柳如是,诗一样的名字,让它重新在你的心里浮现。惯看了风月,笑破了红尘的我,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你的身边,也许是那两年前的西泠草衣的诗句,没有风干,反而在我的心里长了草,结了果。让我急急的捧着来见你,这个与我有三十六年之隔的爱人。
  垂杨小宛绣帘东,莺花残枝蝶趁风;最是西泠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不知是苦闷,还是孤独。只是笔下的诗,饱含着凄美,让人爱着也让心在寒潮中沉落。
  船,是一个道具,它承载了幸福与苦楚,也是一生的见证,。
  那一日,西陵湖面,微风皱波,小舟轻挪,三位友人,谈诗论景,轻愁皆去。也许是我无拘无束,活泼开朗,叩开了你的心扉,你竟然一口气吟了十六首绝句。那诗句,就如轻轻弹的琴曲,丝丝入骨,又如缓缓溢出的清泉,沁入心田,不经意间竟然揉着这西湖美景,醉倒在爱的心舟。从此,踏雪寻梅,寒舟垂钓,我闻小楼,落笔成章,清樽细雨不知愁,鹤引遥空凤下楼;红烛恍如花月夜,绿窗还似木兰舟。曲中杨柳齐舒眼,诗里芙蓉亦并头;今夕梅魂共谁语?任他疏影蘸寒流。老夫聊发恩爱情,只把西子做画图。
  裁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珍贵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栏。花红柳绿,湖上泛舟,月下赏山,诗酒作伴,两个人的心像粘住了一般。
  我爱你白的面,黑的发”“我爱你白的发,黑的面一问一答,你我之间仿如化为一人,嬉笑打闹,不亚于当年燕尔。
  还是这船,恢恢然破波而来,芙蓉双开托新人,画舫抬首演红房,西子之上,鼓箫高鸣,一束红带,白首红颜,交杯美酒,羡煞游鲤,眼波流转,心花怒绽,才子佳人,成此碧章。
  此去无多,世事弄人,风雨飘绝,金陵城破,秦淮河上,风漆雾漫,是夜月明,同样荡舟西子,可风景却成了眼外之物,失帮丧国,外夷来袭,舟中美酒,今日苦汤,盘中佳馔,食之如蜡。与君同游,只为殉身,高举义杯,凛然而倾,妾身得以与钱君相识相知,此生已足矣,今夜又得与君同死,死而无憾!”“水太凉,不如改日一句话若寒冰压碎了我内心燃起的烈火。
  蛮夷摧城,老臣新朝,昔日盟誓,云烟过眼,大义之事,无疾而终。中秋月园,重又泛舟,一为悲伤,一为喜悦,君欲侍清,终难回劝。不免泪下,碎落月辉,花凋暗逝,桥断塔斜,酒肉无味,静寂无声,素瑟清樽迥不愁,柂楼云雾似妆楼;夫君本志期安桨,贱妾宁辞学归舟。烛下鸟笼看拂枕,凤前鹦鹅唤梳头;可怜明月三五夜,度曲吹萧向碧流。就这样终究没有留住,你那向住仕途的心,你远赴求官,可得到的并不是你心中的如意。
  功名富贵,贵在知足,年愈花甲,夫复何求你终于看透了为官的凄凉,回归了田园生活,而老来之女,也令你对生活充满了更多的乐趣,醉心于平淡而快东的生活。
  如果,没有波澜,就不是生活,谁能想到暮年之际,会横遭困狱之祸,幸福而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无情的撒开。隐忍产弱,抱病击鼓,代夫受刑,四十天的锒铛,倒成全了你下定了留在我身边的心。
  白首先去,思君更甚,当年鸳侣,今世隔绝,徒留家资,自添思苦,不屑与争,白绫寻君,曲终人去,湖上空舟,青山依在,流水如旧,柳花如梦,西泠遗寒。

  玉京语
  秦淮几度迷伤
  风枝乱世飘摇
  太学咯血一世
  空把痴情落纸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越圆满越觉得孤单,擦不干回忆里的泪光,路太长怎么补偿。
  情,何以勘,如若真情泼洒,却遇冷拒艰涩,是一种痛楚,一种无奈,是人生的伤悲,而这伤悲会追随一生,无论男女。越久越痛,越久越会生发的触目惊心。直到在人间灿烂爆发,或消失在岁月风尘。
  心澜渐渐止,不为别的,只为那不再流动的情,不再想念的人。可是那是一种毒,是一杯迷酒,披了发,光了脚,奔了他,只为能在岁月沧桑中忘不掉那刻骨的容颜。
  如果不是让我遇见你,如果不是你被我的文字打动,如果不是我被你的温柔敦厚所迷茫,我不会抛了一切,咬定了嘴唇,痴痴的去望向你,怯怯的伸向你的手,也把我的心掘了出去。更不会变本加利的问你有意可否。一时之间想到了许身于你。那样在明末清初之时,也就没有了吴卞之说,也就不会有了缠了一生的痛楚,也就不会有《圆圆曲》与舌血《法华经》
  可是你,吴梅村,闯入了我的世界,从此扰乱了我的世界。真心付出,没有收获那份沉甸甸的幸福,回报更多的是若即若离,分离苦恨。徒留了后人一些只言片语,象征爱情的文字。
  这是你的无奈,也是我的无奈,不曾想,这种无奈,却跟了一生。
  是虚伪、懦弱、主宰了整个事件的发展。
  日与佳墨良纸相映彻的我,最终却输在了你的不置可否,往顾左右的表情中间。那些往日高傲,那些不甚酬对,在这个男人的面前,都失去了作用。其时,只知你是有所顾忌,还未知是虚伪的本性使然。而你的虚伪,远不止于爱情,在仕途上,你患得患失,临事而却步,一臣而待二朝,应召而后落迫。从会元榜眼到国子监祭酒,都是性格使然。
  文人的酸腐朽钝,在这些场景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在历史上,后人也曾以各种理由,为你开脱。经年咯血,以致体弱,为一,父母年高,孝道待尽为二,钦赐婚眷,续弦违前为三。慑于高权,权衡利害为四,林林总总,不尽而言。其实,皆为一届书生,欲盖弥彰之能事。而对于爱情,对于人生却没有一个明明白白的交待。
  其实,你的内心是矛盾的,你想与我厮守终日,却又摆脱不了世俗的束缚,懦弱的性格,让你不敢造次行事,越雷池一步。而你又不甘心离我而去,让你深深的愧疚于曾经的那份真挚感情。《秦河怀旧》全盘的暴露出,你的内心的苍白。
  而我也终究没有逃离开这份苦情,这份无休止的牵挂。只是我的方式更大胆,更刚烈,更坦然一些。在这个故事里,我终究还是一个把握全局的女人。
  日破山河碎,宁为化外人,在民族气节上,我胜你很多。黄布道衣,携舟而下。
  虽然世事纷扰,山河摇战,可是有缘之人,一定会相见的。在常熟拂水山庄,两个离散之人,知道了彼此的存在,一个力催主人速邀而来,一个急急促促奔赴而至,仿佛这个故事,终于在沉寂了多年之后,将上演一个完美的结局。
  可是,让你失望了,也让我失望了,在踏进钱府的一瞬,我从急迫想要见到你的心情中,跳了出来。一时间,竟然,迷茫,仿佛看不到了,我们相见后的结局。我迟疑了,我选择了不见。也许是为报复你当年傻傻的无辜。也许是为了让你记住,我们分别后的那些无法言说的日子。我最终下定决心,不去见你,在我没有做好见你准备的时候。
  异日再访,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算是对这段情怀的一个了断。
  料峭春寒,一叶扁舟,姑苏城中,绿绮横置,独弦轻拨、离别之苦,相思之痛,徐徐道来,横塘春色,昔日繁华,如今只落得明月无声,山塘寂寞。故国之思,黍离之悲,也流露于五弦之中。
  这一别,就真的分别了,从此天涯两端。只把你埋在心里,曾经想过遗忘,只是这份情不知如何搁置,这段缘不知如何收场。
  经年以后,嫁与世家,身虽居于宅,而心不安,终于不悦,奉以待女,乞发为道。幸得良医相帮,垢病略去,厚资以助,建馆而居。为报其恩,舌血写经,以助其道。
  我在平静中逝去,你在忏悔中,来到我的墓前。《过锦林玉京道人墓并序》,为我们的情缘,划上了句点。
  人生前期走的太顺,后期也许真的会变得坎坷难行。在爱情与仕途中,你都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而你也在不断的忏悔中,直至终老。
  忍死偷生廿余载,而今罪孽怎消除,受恩欠债应填补,总比鸿毛也不如

  守真语
  点染水墨成兰
  妙思古卷如诗
  从来风流相伴
  孤孑一生索求
  梦中怎么会有了你的消息,影影绰绰,若语还止,让人焦急着,又期盼着。多长时间不见了,只有短暂的对话,偶而的问候,兀自把那份心藏了起来,用世俗的事去掩盖住它。让时间去冲刷掉强烈的情感记号,让它把心的波涛变得平静而苍白。只把那段情感抛向遥远的过去,那怕只是刚刚的过去,而自己却像活在了未来,活向了死亡。一切,我看的淡了,烦了,没了意义,没了心情。孤妄而活,不带功利,没有色彩。穿越亘古,渴求着再次与你相见,传递温暖,心乡共眠。
  展开第一卷,一叶兰花,喷芳吐艳,一抹翠叶,枯润有致,王郎,你是否记起这当年的湘兰心作。一叶而知高洁,一叶而发香芳。
  一叶幽兰一箭花,孤单谁惜在天涯? 自从写入银笺里,不怕风寒雨又斜。
  幽兰馆内,满院植兰,它的高洁,它的美丽,它的妩媚,它的摇曳,终归是我在秦淮的写照,出则驷车,入则唤奴,虽居高贵,心也寒然。
  阵阵残花红作雨,人在高楼,绿水斜阳暮,新燕营巢导旧垒,湘烟剪破来时路, 肠断萧郎纸上句!三月莺花,撩乱无心绪,默默此情谁共语?暗香飘向罗裙去!
  回想过往,也曾多少贵胄高爵流连往顾,终日调笑欢歌。也曾十里烟花,香波流转,名士相拥。但妓人之圈,却免不了鸡鸣狗盗之徒,巧取豪夺之司,粘惹来个中的斜气,与我纠缠索要,筹措无计之下,却亏了你王郎的仗义相助,及出援手,才得已全然身退。也是遇到你真心之人,自此倾心相诉,也只有和你相依相伴,品画论诗,才真的能感觉到是活了自己,也安了我漂泊的心,才能了了我欠你的,依托终情。
  断崖倒垂兰,又一幅兰花之作。
  绝壁悬崖喷异香,垂液空惹路人忙;若非位置高千仞,难免朱门伴晚妆。
  我自不是那种俗粉凡脂,也不是那种能够随意攀折到的艳媚花枝,我是一枝含情傲世,一枝离风尘久远,一枝与风霜相伴,兀自吐芳喷艳的垂兰,你应该明白我的心。但却选择了离去。
  柔宣中印去我的点点泪痕,墨笔里沾润了丝丝相盼。
  芙蓉露冷月微微,小陪风清鸿雁飞; 闻道玉门千万里,秋深何处寄寒衣。
  你走后,我期盼着你仕途通畅,平步而升,也期盼着你衣锦而归,相随左右。可是你却终究不是官门之人,几经仕途转徙,你心智受挫,黯然而归,同时也把心门锁住,与我隔水而居。只赖鸿燕往来,做些交待。咱们应该是今生无缘相守吧。
  深院飘梧,高楼挂月,漫道双星践约。人间离合意难期,空对景,静占灵鹊。 还想停梭,此时相晤,可把别想诉却。瑶阶独立目微吟,睹瘦影凉风吹着。
  三十余年岁月,就如流水而去,而我也只有偶而会穿江而过,盘恒几日,白发红颜,赋诗吟句,调瑟弄笔。不胜幸福。
  终于,等到这一刻,我早早的梳妆打扮,盛服华鬟,你七十,我五十,我们都不能再年轻起来,当年的那些情感,稀释成了一线光阴,浓缩成了一江春水。
  我携了所有的歌妓与舞者,乘着华彩大舫,顺水而下,一路欢歌,一路烟花,直扑姑苏,让这一带春水也震动,感动的一塌糊涂,你的眼里装满了幸福,充盈了泪水。
  我为你高歌一曲,为你轻舞一支,在你生辰之时,我用尽最后可以调动的活力。把一个最完全的我展现给了你,以还这三十年的想念,三十年的相恋,三十余年的割舍不断。
  舞过,歌过,我累了,我知道,生命已然燃烧到了最后,这兰花芬芳将会最后一次浓艳于世,这情感的闸门,将会永远的停滞在某处,成为历史上的一个标记。
  我沐浴而坐,就像你在我的身侧,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我,直到我融化在你的眼波中,幻化成朵朵兰花,垂在高崖上的兰花。
  我虽离去,你却不知,十八年的时光,你只道我还在你的身畔,当你惊觉,我已远去,你羸弱的手,拾起枯涩的笔。
  水云天淡,衡阳断雁。伤心徒自对钟山,老去也枉泪眼淆淆。才华无处见,独倚斜栏。
  忆当年,几般夜色数幽兰,今纵秋光不忍看。
  落笔之处,斑斑血痕,数日后,你也化做兰之使者。

  董白语
  本非凡物,落尘以报君,终归离去,留香而达世。妙绝女子,书一纸斑斓,聪敏女妓,还一路风花。
  本就耗费了心思,不再想了,可是偏偏又冒了出来,不紧不慢,恰到好处,仿佛算计了一番,那火在将熄未熄之时,又被挑拨了起来,而且有越来越烈之势,更加痴烈,更加持久。只有时间这水能熄灭,而时间又被那份情切成段,斩成了丁,没有那彻底的威力。
  恩念是一种病,一种无药可医的病,而我的一生和我的夫君,在我短暂的记忆中,在发酵的思念里,充溢着我的空间,如此清晰,如此想念。
  我是董白,人称小宛,针神曲圣是我,十大名厨是我,我本不是凡间之物,只因要报辟疆之恩,才有栖身红楼,以求遇君之故。
  我是月华的精灵,我是晚菊的异香,我是那些冷艳而美好的化身。只是前世与君约,后世来相报。
  卷帘岁月虽然不及身入冒家,不过那也是一段逍遥岁月很值得想念。
  钿毂春浇斗画裙,卷帘都道不如君。白门移得丝丝柳,黄海归来步步云。
  我的旅程,自是我早已为了那些等待的岁月设计好的,那些随我而去的人,也只不过是为我填付了一些路上的花费。虽身与同行,心却不曾相随。三山五岳,江南塞北,古刹新台,秘境神踪,对于我是一种感召,是一种吸取,而以旁人则只是风光。于幽静之处,孤独之所,我体会到心灵的开脱,心扉毫无顾忌的敞开。欣赏、倾听、感动、触及自然之灵,神魂之精的瞬间,我已不在凡胎之内,脱壳而出,神游万方,而他们看到的只有镶嵌在我脸上的笑容。
  遇到了你辟疆,我的眼告诉我,你是我的等待,只是当日醉的人,还不敢轻易的认定你,在你的缄默的时候,我看到了曾经的你。你是否也想起了曾经的我。
  我十八天来昏沉沉如在梦中。今天一见到君,便觉神怡气旺。
  第二次相见,我再次确定了你是我的相守,为了不让你走掉,为了不再去寻找,我执意相留,诚心相邀,怎奈,家事为重,才放开了牵你的手。
  为了和你多相伴些时日,索性于你离别之时,登舟而行,不论你如何强拒,我要送你回去。因为真的爱你,所以离不开你。
  在爱的攻势下,你认可了我,连太太、夫人也高兴的接纳了我。
  我如此近的和你在一起,只为报答前世的恩情。
  与喜爱的人在一起,让他幸福,自己也是幸福的。你爱吃荤腊,我做董肉,皮软而皱,色焦味香,入口而化,吞之留香,而我一壶芥茶,淘饭而食,水菜香豉,一餐足亦;
  你不胜酒力,我煮芥片,二人同饮,评花论水,品石鉴金,虽我喜豪饮,芥茶著酒也谓不可,与夫相视而坐,那茶也浓艳如酒。
  为了心爱的人,想的更多,做的更多,只为能和他长相厮守。采色香花蕊,浸于碟中,施以盐渍,久之花露皆出,以此露解夫君之醉,只数滴,五色纷呈之际,香露入口,沁靡人心,秽酒皆去,心神爽恰;合芝麻、炒面、饴糖、松子、桃仁和麻油,而成董糖,入口香甘,酥松滑润,以养心神。
  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全心的带他去领略最好的事物。让他发现欢乐,让他看到精彩,把世间的真爱赋予他。
  我本月华,自知其珍,与君同赏,移几逐月,是夜静逸,月气冷凝,碧海青天,霜清冰洁,此乃桂华露影之妙。我与你共同领略之静夜月华。仙路禅关也就在这中间打开了。
  我本异香,自知其境,置椅菊间,影绰屏上,层叠有致,暗香浮眼。君之所爱,吾之所欢。为使君赏,奇异共做,只有灵性之人,才能领悟其中之妙。
  只有两个人相依为生的时候,才知道真爱是多么的浓。折胶铄金之时熬药待枕,只为养复你的胃疾。夜夜相拥,不敢平卧只为平复你的痛楚。就这样,你在我的悉心调养下,有了健康的身体,有了敏锐的才思,你说你一生的清福都在九年时享尽了。
  那时,我该走了,本非凡物。只能离你而去,只是你已无法忘去那此如梦岁月,我也时常的会在心中浓浓的回味。
  就这样吧,让比翼、连理,一对金钏,成为我们今生爱情的注脚。
  为了爱,我在今世等你,为了爱,我在今世离开,也许,会有那一世,我们相守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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