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鞋子的故事--刘淑芳

 老北京的记忆 2018-01-31

    我小时候,婴幼儿多穿“老虎鞋”,想象一下吧,一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头戴老虎形的帽子,两只胖脚丫儿穿着一双老虎鞋,三只“老虎”都瞪着大大的眼睛,横着胡须,多么威风凛凛、虎虎有生气!那时的童鞋“男女有别”,男孩儿穿老虎鞋,女孩儿穿猫儿鞋,小猫儿比老虎温柔多啦!我小时候就穿过好几双“猫儿鞋”,那当然是母亲的杰作。

    女孩子长大了,要穿绣花鞋,鞋面儿是缎子的,千层底都沿着漂白的细布,鞋底儿都纳出图案来。

    一般女孩子都自己做绣花鞋,穿上出去走一圈儿,便是展示“才艺”的“活广告”,谁是心灵手巧者,一看她穿的鞋便知分晓。我的手很笨,不会做针线活儿,可是该着我有福,我有个巧手姐姐,比我大十一岁,于是我就沾了大光了——穿上姐姐做的绣花鞋,让妈妈拉着小手儿,满大街去“臭美”,人家一夸我的鞋漂亮,我就把脚抬得高高的,恨不得像仪仗队那样踢腿走正步。

    那时妈妈常带我去东岳庙赶庙会,为的是给姐姐买花样儿,让她绣鞋面儿用。花样儿是用极薄的白纸刻成的适合鞋帮前脸儿的纹样,内容以花、叶、金鱼、蝴蝶、小鸟为主。还有喜鹊登梅、龙凤呈祥什么的。如果用变色丝线一针一线地刺绣,喝,那叫一个漂亮!

    关于绣花鞋的“项目”,我和姐姐“分工合作”,她管做,我管“穿”,互帮互助没得说。直到我考上崇贞小学,才和姐姐“解除合同”,因为学校不准穿绣花鞋。但我又和妈妈“签了约”,由妈妈为我做青布扣绊鞋,那才是女学生的传统装束。

    有一回,妈妈一时疏忽,把左脚的鞋帮儿绱到右脚的鞋底儿上了,两只鞋面都绱反了,这下可麻烦了,一迈步,两个鞋襻儿“脸对脸”直“打架”;体育课赛跑时,我的两只脚“拌蒜”,弄不好就“叭叽”一个大马趴,招得同学们哈哈地乐。

    上世纪60年代初我参加了工作,市场上出现了经济美观的塑料凉鞋,尤其是咖啡色的,很像价格不菲的凉皮鞋,有了它,夏天雨季,我不必再穿又沉又闷的半高腰的黑胶鞋了;赤脚穿着它从泥水中蹚过,沾上泥浆也不怕,自来水管下一伸脚,“哗”一冲,塑料凉鞋和脚丫子都干干净净的,很方便。

    紧接着,又出现了白塑料底儿的布鞋,青鞋面儿、白鞋底儿,代替了原来的千层底儿布鞋,穿上以后爽极啦!可是没想到,这东西也并非十全十美,有一年冬天我们在平房办公室开教研组会,没暖气,生火炉,炉火熊熊很暖和,一位怕冷的同事把双脚伸向炉子底盘儿,等大伙闻到异味儿时,她才疼得跳起来!原来她棉鞋的塑料底子被炉子烤化了,烫着了她的脚心。

    此外,塑料底子还有一个极大缺点,就是穿的时间长了,鞋底的花纹被磨平,镜子似的塑料底儿贼滑,尤其冬天,冰天雪地,常常有人因此跌倒甚至造成骨折!我校有个女生,课间玩跳皮筋儿,脚下一滑,“啪”一声跌倒,造成左大腿骨折,住了好些日子医院才康复。可能因为这个“缺陷”吧,塑料底子鞋被逐渐淘汰出局。

    那时工资低,工作两年后,我买了一双皮鞋,直穿到鞋帮鞋底儿都出现了“通风口”,甚至“闹分家”,我也舍不得让它们“退居二线”,于是去修鞋师傅那儿补了鞋帮,又在鞋底儿上钉上几枚橘瓣形的铁钉子,又把分开的鞋帮鞋底缝合,让它们“重归于好”。经过师傅一通忙乎,才使这双皮鞋“起死回生”焕发了第二青春。可是又出现另一个问题,就是我穿上它,无论走到哪儿,都“咣咣咣”乱响,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宪兵队”了呢!

    后来想明白了,不再想让我的双脚以“血肉之躯”,跟那些硬皮子、铁钉子“拼搏”了,还是老老实实穿布鞋吧!于是我的老母亲“重操旧业”,接着又给我纳鞋底,做布鞋。直到她老人家去世的前两年还给我做了一双又暖又软的黑灯芯绒面儿的棉鞋呢。

    如今母亲已离开我三十多年了,可是她一针一线为我做的那双棉鞋,我还珍藏在我的鞋柜里。每当看到这双鞋子,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我那白发苍苍、无比慈祥的老妈妈,端坐在灯下,为我一针一线制作鞋子的情景。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