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老家,他发现父亲见了他不开笑脸,爱理不理的,脸上布满了乌云,似乎随时都会风雨大作。分烟给他不接,吃饭时只自顾自低着头喝闷酒。 饭后,他找母亲询问缘故。 母亲说:“还不是怪你不照顾叔叔,一日到夜扶贫,自己叔叔的贫不晓得扶一下。” “我个娘呃,叔叔又不是扶贫对象,他不符合条件。” “你叔叔有蛮造孽,身体弱,种亩把田只糊得嘴住。你婶又走得早,两个子女条件不好不太管他。” “这不是评贫困户的理由,比叔叔造孽的还多哩!” 母亲大概不知道贫困户必须经民主评议,还要上墙公示,任何个人说了不算。叔叔有崽有女,有田有地有房住;粮食不多,糊嘴不成问题;穿的不好,冷天也不至于挨冻,体质是弱一点又没有生大病住医院。民主评议这一关无论如何是过不了的 。他向母亲耐心解释着。 “莫跟这只无义鸟磨嘴皮子!” 父亲大概听到了他和母亲的对话突然抛过来一句话,如同甩过来一鞭子直抽得他肌肤生痛。父亲所谓无义鸟的话是有所指的。他八十年代上大学时,家里做事的手少,吃饭的嘴多,父亲拿不出学费,筹借无门,万般愁闷之际,搭帮叔叔慷慨解囊。叔叔家人口素净,又有一门蔑匠手艺,家里略有积蓄。 “你当个扶贫的主任,就不晓得想想办法?” “我有什么办……好好好,我想办法。”面对母亲近乎哀求的口吻和父亲怒视的目光他只得满口应承。 下次再回老家的时候,父亲的脸色就晴朗了些,分烟给他,接了,吃饭时还主动筛了一杯酒给他。大概是他那句“我想办法”的话产生了效果。 饭后,他把母亲叫到一边,交给母亲一个存款折。 “从下个月起,存折上每个月有三百块钱存款,密码是叔叔的生日。” “伢崽,难为你。犯错误的事千万不能做哩!”母亲不放心地说。 “您老放心,我不会犯错误的。” “那就好!叔叔有了这三百块钱也过得去了。” 我个娘呃!公错不犯,私错难免,从下个月起,每个月必须藏三百块钱私房钱了。他在心里说。 (作者谢雨星,1990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忙于事务,搁笔近二十年。2012年开始重拾旧好,从事小戏、小品、小小说创作,至今创作出小戏、小品12个,并有作品在省、市、县获奖。另创作小小说80余篇。作品散见国家、省、市、县文学刊物。) [责编:熊梓淇]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