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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尔丹:砍向满清的第一刀(四)也先崛起

 金色年华554 2018-02-08




·也先崛起

事实上脱欢还是有黄金家族血液的。因为他妈就是黄金家族的。但即使你是黄金家族的外孙,想称汗也不行。

脱欢因此就憋屈了一辈子,最终也只是个曹操。


还在脱欢当太师的时候,他的长子也先,就已经崭露头角,威望很高了。主要事迹是不停的暴揍东察合台汗国。

东察合台汗国的位置,就是今天新疆的南疆和伊犁等部分北疆地区。


察合台汗国是怎么来的呢?


其实说到底,察合台汗国也是蒙古人的国家。察合台,就是成吉思汗嫡子中的老二啊。

我们知道,成吉思汗最后是将整个蒙古帝国分给了四个嫡子,老大术赤,封给的大体是现在额尔齐斯河以西,俄罗斯的咸海和里海北部,占有整个东欧和中欧地区,被称之为钦察汗国,也叫金帐汗国,统治俄罗斯将近300年,所以现在西方有一句话:剥开每一个俄罗斯人,都会看到一个鞑靼蒙古人。俄罗斯人受蒙古人的影响其实要比我们想象的要多的多。

老二就是察合台,就是察合台汗国,老三窝阔台,则是窝阔台汗国,这两个汗国一南一北都挤在新疆这一片,后来就成了一个国。

而老四拖雷留在蒙古本部,因为蒙古人的习俗是少子监国,就是最小的那个儿子看守家业,所以拖雷拥有的是蒙古本部和中国全部,后面我们就知道了,他的一个儿子做了中国皇帝,建立了元朝。

察合台汗国后来分裂成了东西两个察合台汗国,西察合台汗国在脱欢时期早已亡于帖木儿帝国,就剩下一个东察合台汗国,而且汗国也完全伊斯兰化了。当时东察合台汗国的统治着叫歪思汗,说起来这个人也是成吉思汗的第十一世孙,这个人据说也不是庸碌之辈,登位后首先是剿灭了国内一个相当于曹操、鳌拜这样的一个权臣,然后开始向外,攻伐瓦剌。


按道理说这不对啊,脱欢那时候已经是所有蒙古人的太师了,是你察合台的宗主,你这属于犯上作乱啊。但我们别忘了,人家察合台汗国这时候已经是个伊斯兰国家了,什么宗主不宗主的,你们就是异教徒,就是要征服你们。

叶尔羌汗国时期,有个新疆的学者叫米尔扎·穆罕默德·海答尔,这个人是杜格拉特部的人,世代居住在新疆,关于杜格拉特部,有说是蒙古后裔的,有说是突厥后裔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写本书,叫《拉失德史》(也译为《赖世德史》)。这本书里面就记载了歪思汗跟也先干仗的故事,《拉失德史》说:“歪思汗继位后,很热心宗教,且勇武过人,无人能及。”勇武过人这事儿咱们不知道,但是热心宗教是肯定的,所以歪思汗“对异教徒的喀尔木克(即漠西蒙古)作战”。


既然你歪思汗这么愿意跟瓦剌打,因此脱欢一看,那好吧,就派自己的长子也先去跟歪思汗对砍,刚好锻炼锻炼。


也先,也被译写为额森。的确没有辜负他老爸的期望,一上手就把东察合台汗国给揍的稀里哗啦。《拉失德史》中记载:歪思汗和也先前前后后一共打了六十一次仗。那么,胜负如何呢?可以这么说:基本上也先就相当于今天中国的乒乓球队。因为歪思汗就赢了一次,而也先赢了六十次,60:1啊,也先这完全是把歪思汗完虐啊。

不过歪思汗倒也坚韧不拔,屡败屡战,《拉失德史》说:“(歪思汗)虽然常被他们打败,但仍坚持与之为敌,并不想放弃圣战[jahad](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吉哈德)。”

在这六十一次干仗中,歪思汗甚至还被也先俘虏了一次。也先倒也没杀他,大家聊了聊天,就把歪思汗给放了。你不是不服吗?那好,我等着你。

不过《拉失德史》倒没这么说,《拉失德史》是这样说的,说是也先俘虏了歪思汗后心中暗想(你是怎么知道也先咋想的?):如果你歪思汗真是成吉思汗的后人,那就不会向我俯首称臣。

结果歪思汗一进来就不正眼看也先,也先于是很是折服,对歪思汗恭敬有加,就把歪思汗给放了。后来有人问歪思汗面对也先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牛,歪思汗说了一大堆啰里啰嗦,颠三倒四的话,大概意思就是绝不向异教徒行礼,要壮烈牺牲。

以前的穆斯林史学家有个通病,就是很喜欢夸大其词,所谓“文风上多夸张铺陈,常常言过其实。”且往往带有宗教偏见。所以《拉失德史》这一段描写并不可信。也先和他爹脱欢连正宗的黄金家族的大汗都敢砍,还能对你折服?


也先将歪思汗放了后,结果歪思汗果真还又来了,在吐鲁番,再一次当了也先的俘虏。这回也先没那么好说话了。放你走可以,但是你用什么来保证再不过来找事?

怎么保证?歪思汗不得不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也先,表示自己也终于服了,不打了。估计也先看自己这位新任大舅哥实在也对自己构不成威胁,这事也就算完了。


南边的事情解除了,东察合台汗国的北边还有事,当时的北边是谁呢?是乞儿吉思人,也就是现在的吉尔吉斯(柯尔克孜)人,也先对乞儿吉思人也是一顿攻伐,迫使乞儿吉思人成为了瓦剌的藩属。

有了这些赫赫战功,也先威望日隆,根基稳固。所以,在他老爸脱欢挂了之后,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新一任太师。这时候,脱欢扶持的傀儡大汗,还是岱宗汗脱脱不花。


我们前面说过,脱脱不花不仅不甘心做一个傀儡大汗,而且本身也颇有才智。因此脱脱不花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不断的收买人心,扩充实力,包括阿鲁台的残部,也被他收至麾下。当然也有一种说法,说阿鲁台的残部是脱欢拨给脱脱不花的,在呼伦贝尔草原画了一块地儿,给脱脱不花。所以中国方面的史料中说:“(也先)兵最多,普花(脱脱不花)虽为可汗,兵稍少,知院阿喇兵又少。”请注意这个知院阿喇,这个人后面将会出现。知院是官职,所以史料中也写为阿喇知院。

这也就是说,当时瓦剌控制的蒙古有三支最强大的力量,依次排列是也先、脱脱不花和阿喇知院。

也先当上太师后,对脱脱不花很恭敬,而脱脱不花呢,对也先也很恭敬,其实双方都很聪明,大家不翻脸,表面上一团和气,是为了在下面抓住时机壮大发展。而也先和脱脱不花也各自东征西讨,尤其是也先,更是不断的征服周边部落,开疆拓土,简单的说,那时候蒙古帝国基本上就快成了当年成吉思汗一统天下的翻版了,当然,中国还没有纳入版图。


那么那时候的中国是谁当皇帝呢,是9岁登基的明英宗朱祁镇。

也先就提出来了,要进攻中国,攻打明朝。

也先提出来攻打明朝的理由,现在来看都是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事,什么朝贡的时候给的东西少了,对我们的人不尊重了之类。

但是也先的这一提议遭到了阿喇知院和脱脱不花的反对,尤其是脱脱不花。脱脱不花的反对理由是:明朝一直和我们贸易,对我们资助很多,怎么能翻脸呢?

脱脱不花为什么要反对?因为脱脱不花在积蓄力量的同时,一直和明朝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因而也接受着明朝的大力支持,说白了,明朝是有意扶持脱脱不花的。

更重要的是,脱脱不花非常清楚,也先之所以要攻打中国,才不是为了什么大蒙古帝国,而是为了进一步积蓄资本,为下一步搞掉自己做准备。


但是也先腰粗,拳头大。拳头大的是大哥,也先直接没对脱脱不花客气,说:你要是不愿意去砍,我自己也会去,就算攻占不了中国的城池,也要“使其田不得耕,民不得息,多所剽掠,亦足以逞。”就是说反正我要搞得你明朝不得安宁,我能抢多少就抢多少。

最终还是也先说了算,于是也先、脱脱不花、阿喇知院三个人各带一路兵马,分别就奔着明朝的山西、河北和东北而来了。同时又派了一个将军攻打甘肃,以牵制明军。

按照部署,脱脱不花是东路军,就直接奔了东北去了。那时候的东北就是后来满族人,当时还叫女真,也是明朝的藩属。脱脱不花到了东北,一点也没浪费机会,对各个部落进行征讨,该收服的收服,该封官的封官,一下就壮大了自己的力量。而对于进攻明朝呢,脱脱不花就打酱油,反正就在边上瞎晃,就是不和明军正面交锋,不仅不和明军交锋,还一直眉来眼去。


也先这边呢,和明军一交手,却发现竟然出奇的顺利,明军整个就不堪一击。这哪儿还是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和明成祖朱棣的明军啊?那时候的明军打的蒙古人东奔西跑,人丁凋零,现在就是豆腐渣。

前面说过,也先的想法其实就是让你“田不得耕,民不得息”,能抢多少就抢多少,然后还有个意思就是要求明朝和他扩大贸易,重点是解除明朝对蒙古铁器、兵器、茶叶,甚至是炖肉的铁锅的贸易禁运。

因为蒙古高原上那时候不产铁和茶叶。现在的蒙古地区有铁矿了,但那时候没有,而茶叶到现在也没有。没有了铁,别说兵器了,炖肉的锅啊、马镫啊等等都成了问题,而没了茶叶——没了茶叶那不要了命了吗?在新疆、蒙古或者西藏这些地方呆过的人都知道,这如果没有了茶叶,那日子简直没法过啊。


也先当时没费什么劲就攻下了山西的重镇大同,明军那叫败的惨啊,全军覆没,明朝将领一个个都战死,只有一个监军的太监躲在草丛中逃了出来。我们大概都有同感,中国历史上最讨厌的一群人就是太监。明朝皇帝不放心手握重兵的将军,所以就派太监来当监军,监军的权力非常大,那就是太上皇,而干到高层的太监基本上也都心理变态——把你阉了你也变态,更重要的是屁都不懂,瞎指挥,一个一个还都牛的不行,所以吃败仗就一点也不奇怪。

阿剌知院这边呢,攻打宣府,也就是今天河北宣化(张家口市宣化区)一带,和也先一样,也是势如破竹,直接就打到了居庸关。就连只是安排牵制明军的甘肃一路,也是大败明军,斩杀了一串将领,掳掠人畜万余。


这时候,北京城的明英宗朱祁镇只有22岁,而他身边则有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王振。

这个王振接到各地战报,就突发奇想,怂恿明英宗御驾亲征。明英宗年轻啊,年轻气盛经不住忽悠,再说自己的祖爷爷朱棣和祖爷爷的爸爸朱元璋都御驾亲征过,打的蒙古人稀里哗啦,自己也不能差啊。

可是他就没想一想,你那两位祖宗都是身经百战过来的,而且朱棣还是当燕王的时候就是专职负责和蒙古人对砍的,一直砍到当了皇帝还是接着砍,你能比吗?

这满朝文武一听年轻的皇帝要御驾亲征,一下就慌了,闹成一片,趴在地上苦苦劝谏。但明英宗铁了心了,怎么说都不行,出征。带着文武百官和仓促组织起来的五十万(也有说实际只有二十万)大军就出发了。


那么为什么王振要极力怂恿明英宗御驾亲征呢?因为王振是河北蔚州人,就是今天的河北蔚县(在这个地方,这个“蔚”字念yù,不念wèi),今天属于张家口市。蔚县这个地方紧邻在宣化的南边,所以当时就成了前线,而王振呢,一是担心自己的老家安全,二是也打算威威风风的回趟老家让乡亲们看看。


五十万大军一出发,就因为后勤保障不足、组织协调不到位而一片混乱,事实上当时连军粮都没跟上。一路走到宣化,没见着蒙古人,接着到大同,蒙古人也早就撤走了,明军见到的只是一片狼藉,断壁残垣、尸横遍野,而这时候,从大同逃回来的那个太监监军也跑了过来,一见到王振就密报了蒙古铁骑的恐怖,王振一听,再想想这一路上的所见,顿时就吓尿了,这才知道打仗不是过家家,更不能NG了重来,于是决定打道回府,不玩了。


队伍里的武官一看要撤,马上就建议从紫荆关(今河北易县西)退往京师是最佳路线,而从大同到紫荆关,中途就路过蔚州,既然路过蔚州,王振的毛病又犯了,拉着皇帝,命令大军去蔚州转转——这多有面子啊,自己带着五十万大军,还有皇帝,回趟老家,这家伙,乡里乡亲七大姑八大姨他七舅姥爷的还不得点赞给点爆了?

明军于是冲蔚州进发,谁知道到了蔚州,刚走了二十公里,王振突然又下命令掉头返回,不去了,顺着原路再回来,去宣府。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走着走着,王振发现,这五十万大军踩着农田庄稼了——你这不废话吗?五十万人,在乡村里走,又没有大马路,能不踩庄稼吗?你当时光想着回老家显摆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踩着庄稼吗?于是队伍又乱哄哄的调头,士兵也莫名其妙,这是要闹哪样啊?所以原本就饿着肚子、士气低落的明军愈发的士气低落,一片混乱。


这就是没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什么都不懂,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几十万的军队怎么指挥,不知道带着这么多人去战斗,组织协调计划保障,任何一点都不能有半点马虎,完全是瞎胡闹。不过王振的瞎胡闹还没结束。好不容易到了宣府,也先的两万骑兵就追过来了。

也先其实根本就没撤退,得知你五十万大军来了,马上佯装撤走,实际上一直在寻找战机,现在跟了一路,一看,这是哪个窝囊废在指挥军队啊?不把他们灭了简直天理不容。于是就出击了。

明英宗马上派部队迎战,结果连遭失败,就退到了一个叫土木堡的地方,这个地方其实距离最近的城池怀来,只有十来公里路,那就赶紧进城吧。可是人家王振不,因为整个部队的一千多辆辎重车还没到,王振要等这个,估计他吃的喝的晚上泡澡用的东西都在这个车队了,所以死活要让大家一起等。这一等,也先的部队就围过来了,也先的两万军队将明军围在了土木堡的一座山——狼山之上。这一围,就是两天。


明军在高处,狼山上又没有水源,五十万大军两天没水喝是个什么概念?明军挖地二丈,还是没水。

而也先这两天一面围着明军,一面把周边的城池打了个遍,周边城池的明军也不敢出来营救。就在这个时候,明军没想到的是,也先突然派来了使者,提出要和明军讲和,说只要你给我金银财宝,咱这次就算了。

明军一听,如释负重,这再围下去谁受得了啊?当然对也先的讲和是求之不得,赶紧照办,也先把金银财宝一拿,二活没说,就始撤围。


也先真的是打算放过明军吗?根本不是,也先很清楚,不管怎么说,五十万或者二十万明军围在山上,如果逼急了做困兽之斗,自己也还是没有胜算的把握,至少自己也会折损太大,于是假意讲和撤围。

而王振一看蒙古人撤了,急忙下令跑路,这下明军争先恐后一片大乱,还没走出三四里,也先一看机会到了,忽然带兵便从四下冲入明军,一通猛砍啊,一边砍一边高喊“解甲投刀者不杀”,也就是现在的“缴枪不杀”,明军顿时崩溃逃命,丢盔卸甲的自相践踏,只有被宰杀的份儿了。几十万明军被也先的两万骑兵完灭。

明军将领对王振这个恨呐,早就磨牙磨了一路了,明军的一个将军叫樊忠的,冲到王振跟前,一顿铁锤就把王振给锤成了肉饼:忍了这王八蛋很久了,就算老子活不了也要先把你锤死再说。


明英宗一看这架势,突围无望,只好下了马,盘膝坐在地上,听天由命,因而毫无悬念的成为了俘虏。瓦剌的士兵冲过来一看,欸?还有这么一号,衣服光鲜夺目的,嗯,这衣服不错,所以伸手就要剥英宗的衣服,英宗当然不让,瓦剌的士兵就火了,抡起刀就准备砍,这时候有个见过世面的瓦剌士兵连忙制止,说: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啊,先带给咱们领导看看再说。于是瓦剌士兵就把英宗给拽到了也先的弟弟赛罕王跟前。赛罕王也不知道这位是谁,心里面想:这不会是明朝皇帝吧?也吃不准,赶紧将英宗给也先送了过去,也先也没见过明英宗,但是自己队伍里有曾经去北京的使节,见过英宗,于是立刻找过来认,一看,没错,是明朝的皇帝,英宗。


这不是中了大奖了吗?也先此前只知道明朝皇帝御驾亲征了,但是没想到在这儿竟然给逮了个正着,这个高兴啊,马上给英宗高规格待遇,好好招呼着。也先对下属说:你们看看,我早说过大元将一统天下,这不连人家皇帝落我手上了!

这就是历史上的土木堡之变。


俘虏了明朝皇帝这件事,脱脱不花马上也知道了。本来,脱脱不花一直在打酱油,这一听也先俘虏了明朝皇帝,立马来了精神,一溜烟就从东北跑过来和也先汇合,希望和也先一举攻下北京。


而当时留在北京城代理国务的,则是一个兵部侍郎,也就是国防部副部长——于谦。

这个于谦可不是现在跟郭德纲说相声的那位,大家小学还是中学的课本里都学过他的一首诗《石灰吟》:“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岱宗汗脱脱不花向也先提议合攻北京。因为根据当时的情况,北京城里已经是一片混乱,更要命的是非常空虚——五十万大军都出去了啊,所以当时留在京城的朝廷上下纷纷提出迁都去南方。在这个时机立刻攻打北京,进而一举挺进中原,完全是水到渠成之事。然而没想到的是,也先却根本就没有进攻北京的意思。


那么也先为什么不趁着明朝皇帝被俘,京师一片空虚和混乱的时候进攻北京呢?原本不想和明朝打仗的脱脱不花为什么又一反常态要夺取明朝的江山?也先这位一心想要称汗的太师下一步又将会作何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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