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来时,不打声招呼。 这兴许,也是三毛从未想到过的事。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 恋爱,其实亦如此。 与荷西初识,三毛正在马德里上大学,而荷西只不过是在她学校附近就读的一名寻常高中生。 一次偶然,圣诞的晚上,头戴一顶法国小毡帽的荷西,在三毛所居住的公寓楼下等她。 年少心思,何曾清纯。只是想送给她,厚重心意的礼物与祝福。 那时的三毛,原本不将人家放在心上,更何况,荷西还比自己小了几岁,自然不必去说,那些男女情愫的细腻心思。 少女不怀春,春却因其而生。纵如三毛,见到荷西时,心中也掩饰不了萌生的小兔乱撞:天下竟然有这般帅气的男孩!要是做他的妻子,该是一种荣耀才对呢! 守着少女的那份矜持,三毛对待荷西的态度,只是以姐姐的口吻教训他:不要逃课!再逃课就不理你了! 而荷西却装聋作哑,照样逃课来看她。 直到有一天,荷西一脸认真地说,ECHO,你等我结婚好吗?六年!四年大学,二年服兵役!好不好? 三毛又惊又吓又恐又慌又忐忑,问他,我们都还年轻,你也才高三,怎么就想结婚了呢? 荷西的回答是,我是碰到你之后才想结婚的。 我们寻求一生,年少时萌动,稚嫩地不懂何所为爱,后来长大些情动,以为执手可相扶一生,而再往后,历经得久了,愈发变得战兢颤巍,“情”字成了寒夜里熄灭的灯,即使亮了,穿过千层万层的冷。 遇见合适的人,合适的时候,走向既定成俗的“果”,这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那年,荷西尚在念高三。 三毛笑了,看着面前这个英俊可爱的荷西,她俏皮地说:“好啊,既然这样,我们就疏远一点,不要常常见面好了。” 荷西笑逐颜开地跑了,他手里拿着一顶从未戴过的法国礼帽,倒退着跑,一边跑一边开心地挥手:“Echo,再见!” 这次分别以后,两人信守六年承诺,再也没有联系过。 “这一辈子,我只嫁给他!” 后来,人世变迁,三毛辗转回到西班牙,在那里,她突然间想起荷西,那个跟她有着六年之约的男孩。 而当时,约定刚刚到期,她拿起笔,决定写信给他。 这一纸书信,也正式将两人的关系,变得透彻澄明。 在友人善意的“谎言下”,荷西给回来的三毛一个惊喜。 相见时,她才发现荷西已是个高大、威武,留着满脸胡须的青年。 荷西温柔地从背后搂着三毛,像是阔别多年的恋人那般,搂得紧了,怕她疼着,搂得松了,又怕再离去。 房间内四周墙壁上,满是三毛的照片。 那天的日光很暖,那天的时间很慢。 一寸相思,只留一寸心。 想到这个苦恋着自己的西班牙少年,想到最初时候他天真般认真的表情,三毛感动得流下眼泪。 她在心里暗暗说道:“这一辈子,我只嫁给他!” 为了三毛,荷西放弃了向往已久的大海和潜水,随她来到干巴巴的撒哈拉沙漠。 1973年7月,三毛与荷西定情在撒哈拉沙漠,也是在那里登记结婚。到后来荷西走后,三毛将这一段经历,写成了著名的《撒哈拉的故事》。 三毛在回忆中曾说,他或许并不懂得什么是浪漫,可他自始至终给予自己的无一不是浪漫。 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没有太多的话要说,想让你知道,任凭世事惘然,沧海流粟,恰好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着你而已。 倘若还能鼓起勇气,哪怕歇斯底里,哪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是想要温柔地说一声,爱你。 其实,当初青涩懵懂那会,懂什么呢?懂得爱的难能可贵,还是情的缠绵悱恻? 只不过是,人群中遇见你时,心生欢喜。 而这欢喜,从乍见之欢,到久处不厌,它在骨子里的柔软细腻处,像条暗河,漫延流长,无日无夜。 汤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世人,也只记一句而已。 爱情或许原本,不该如此和世俗计较,从心而来,随性而去。 可你,总得起一方暖炉,温一壶老酒,备两碟小菜,借着雪光暮色,候那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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