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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精选】《李维祀:从理论中思考艺术创作》

 提婆多罗 2018-02-16


作者:宋伟光


diaosunet.com


作品名:《天问》 铜像 1m

艺术家的思维大致有两种类型,一类是重直观感受,一类是重哲理性思辨。前者多基于对事物的感性认识,其作品多半是对艺术热情的情绪性表达,后者则习惯于在艺术理论中思考问题,其作品大多是理性的思考。从雕塑家李维祀先生的艺术创作之路来看,他属于后者,因为他是一位习惯于从理论中校正自我创作方向与认识的雕塑艺术家。

总结李维祀雕塑艺术的变化,大致是这样一个逻辑,他从具像入手,提取意象,进入抽象,最后还原为形象。因此,他创作的艺术形象便具有了能从具体的形体中引发形而上的意会的审美功能。他的这种提取与进入的过程也正是他从感性到理性的过程。

.从具像到意象


作品名:《思》
从李维祀上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末之间的创作实践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早期的雕塑创作是在学习西方传统雕塑艺术方法和尝试着介入自我心性表达的一个过程。如他在上世纪60年代创作的《白求恩》头像,显示出的是他严谨的学院派作风,而在之后现场写生的作品《思》中又体现出了他将个人情感同构于表现对象之中的再现性表现。据李维祀讲,这位女生脸上笼罩着一种特殊气质,这使他联想到“圣母玛利亚”。李维祀将自己的联想,演化为一种意象,汇融于对这位女生的刻画之中,因而,使得这件作品笼罩着悲悯的气息。


作品名:《曹雪芹小像》

《曹雪芹小像》,是李维祀为红学家周汝昌先生创作的,周汝昌称此作为“试为之作”。作品中的曹雪芹座于大石之上,虽昂首向天,却未发长啸之叹,而是双目微含,与石俱思,那种曲线扭转的造型显示出他不甘俗流的气质,传达出了曹雪芹孤标傲世的个性。小像一去具像写实性造像的手法限制,适当地运用意象造型,弱化了对形体客观化的描述,以突出对意境的表现。而在之后李维祀创作的《终点上的鹰》虽希图使这种意象造型得以深化,然而如他所言:“用鹰与人体同构,这种造型有生拼硬凑的感觉,意义太直白,立意不高。”从这一案例来看,说明意象组合不是直观的符号拼接,而是心中的意念与物象之间的互融共生。因此,当李维祀于上世纪90年代初完成了作品《空》时,便显露出他对意与象的理解又进入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


作品名:《空》 铜 60cm

作品《空》,似乎是一尊佛之造像的意象,李维祀塑造这个造型的目的是为了表达形空而意盈的思辨,如果把它指向佛理,则暗喻着万物皆空的佛理精神。然而他的这件《空》的产生却不是受佛理的影响,当然也不能像他所说是受《圣经·传道书》上:“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等箴言所启,而是一个人当他参悟人生到了一定层面时,不自觉地发出的信息,只不过这个信息是以佛的意象为载体传情达意而已。

《空》,塑造了一尊无肉身的外壳,既不见首也不见胸,就连佛家施无畏手印的手掌也以空的形态印记在空的躯壳之中。正是这尊空的外壳,使我们的思想可进入对事物的实与虚,有形与无形的思索中,游离于对存在的变幻与不定,对存在的转换与消失的认识之中。的确,佛学的精神是重境界而轻肉身的,李维祀以这种象征性的形象表现出了离相得似的意境,从造型艺术的角度而言,这是对意的表达脱离出了形的牵扯,而进入形而上的意境层面。

李维祀创作的《空》是其艺术历程中的重要界标,其实李维祀的这种思考也显现在创作《空》之前对其他历史人物的塑造上。从他对表现屈原的作品《天问》的形象处理中,我们会感到他是从自然事物中感悟到一种意象,并将之与屈原的灵魂进行异质同构。对屈原形象的感悟缘起于他游走于长江中的直觉,他感到江岸的石壁中似乎隐匿着屈子的魂魄,是屈子的灵魂所在。李维祀对屈原如此特殊的体会,当然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积淀在我们心目中对屈原形如枯槁的形象认识,然而更为有意味的是他能把对屈原精神的理解与苍桑的岩壁同构共思,因而才出现了他笔下的这件既有贾科梅蒂对空间的压缩又有中国泼墨写意式的意象构成,使受众感受到屈子的忧国之悲愤所积成的“形如枯槁”,生长于那凌峭交错斑驳悲苍的岩壁之间,其魂魄隐含于江岸岩石的苍桑肌理之内。此作,联想与意象会合,抽象与具体并置,是对当代雕塑艺术体现“中国方式”的富有创见的尝试。


作品名:《行走的碑》 位于厦门大学

与此同理,李维祀在对孔子的塑造中,也表现出了他对这种方式的探索,此作命名为《行走的碑》是把对孔子的意象阐释在富有意味的具像之中。因此,他所塑造的孔子,一去人们脑海中已成定式的孔子形象,使之成为一位“站在黄土之上的一个巨人,他看着黄土上的芸芸众生,他不是在昂首远视或在顾盼左右,而是在注视下方(李维祀语)。”这样一个形象。这是对孔子的情态意念,化作了脑海里的“势”,致使他产生了“行走的碑”这样一种意象。

同样,李维祀在《林则徐》以及《玛祖像》等作品中,也是把他的这种追求意境的方式,显现在其富有意蕴的形象之中。

二、从理论到创作

说起来李维祀艺术实践的几度变化,得自于他对中外艺术理论的关注和探究。李维祀有意把“蒙太奇”理论引入到雕塑创作中,对这一点的运用可谓贯穿至今。

李维祀认为,创造形象,便是“选势”“立势”“定势”,如此才能产生“劲势”,构成气场,进入想象。按李维祀说:“起初是走抽象、半抽象的路子”,所以他模仿亨利·摩尔把虚空间作为实体延伸和贾科梅蒂把实空间进行压缩这两种不同的对空间体积的处理方式。但他认为研究的结果是:像这样仅从雕塑的空间形态上去认识形体,表现形体是不充分的,而应在对艺术理论的思辨中深层把握造型艺术的真谛。在对艺术问题的认识观点上中外虽不同,(如中国对气与势的体验与西方对力与场的认识)然而中外艺术理论也存在一定的共通性质,这便是脱离开对事物表象的模拟而进入形而上的求证,这一点刘勰的《文心雕龙》所说的“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和石涛《画语录》的“一画”之说与西方的视觉思维所阐述的原理,共同显示出的是一种对待事物的总体性把握的态度,这个态度正是李维祀所追寻的。李维祀基于对中西文艺理论以及雕塑形态的认识,才使得他的艺术从具像外观进入抽象意会,完成于心物交融的客观可辨认性的视觉形态之中。



作品名:《林则徐纪念像》 青铜 像高5m 台基3.6m

位于福建省博物院前广场 1980-1985年




作品名:《施琅》 花岗岩 高19.83m 位于福建晋江



作品名:《小木匠》



作品名:《妈祖》 花岗岩 高14.5m

位于莆田湄洲岛



作品名:《林则徐头像》 高1.15m



作品名:《林则徐罢官》 高1.2m



作品名:《林则徐——世界禁毒先驱》 纽约铜 高3.2m

1996-1997年


李维祀的这种由具像形态到意象叙怀的过程。是一个与他对艺术理论思考学习相伴随的过程,是一个由自由到必然的过程,当然也是一位艺术家心性的必然显现与迸发的过程。如果说上世纪60至70年代之间是他艺术积累的阶段。那么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则是他寻求自我艺术语言的探索阶段,而90年至今则是他形成自我的表现语言,发现自我的时期。在这个过程中他于90年代创作的《空》应视做他艺术历程中的重要界标,如果说《空》之前的作品是从具像到意象造型逐渐深化的过程,那么《孔子》《天问》《林则徐》等则是他疏远西方雕塑手法。进入中国艺术精神层面的证明。显示出了他为探讨中国作风的当代雕塑艺术所表现出的独到观点,因此他的雕塑是具有中国作风和气派的当代艺术。


作品名:《终点上的鹰》 位于福建晋江



作品名:《老朋友》



作品名:《记忆中的诗人——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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