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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数天，直觉告诉我：一棵自由的草也没有了。 混凝土路覆盖并切割了大地。 网格化下的田野整齐划一，被插上了各种标签，看似详实的数字，在宏大叙事的腔调里戏弄着每一个观者。 标语口号占领了道路和高塔。 二十四字价值观和二十四孝故事乃标配。 村中心的电信铁塔上悬挂着六个大字：感党恩，奔小康。 葡萄园基地观光大道上，标语一字铺开：紧密团结，坚决贯彻，不忘初心…… 人来人往的主街上空，强制性阅读的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创造清新生活环境。 官话之外，墙角、树干上也有民间话语： 点火烧树的是我儿 名医王某某包治不孕症 干鸡粪联系电话…… 架在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不间断播放政府通告：党员干部带头遵守禁放规定，群众不买烟花爆竹；严禁聚众赌博；举报电话…… 各个路口架设的监控头，不动声色地扫描着每一个活物。 夜里，电视精神生活套餐准时供应： 主菜当然是播音员激情洋溢的正能量腔调——过去伟大，现在一切都好，将会越来越好。各条战线都有滚烫的阿拉伯数字在翩翩起舞。 铿锵作响的各色革命歌声。 嗲声嗲气、空洞搞笑的电视剧。 夜空里，繁星仿佛正在咬耳朵：假如不幸坠落，我们难道要两次掉入同一条伟大的河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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