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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手机，竟出了神。 他有些急，马上解释：别误会，也许，年后我能帮你扎个花臂。 他叫大成子，我们在探探上相识。 是的，就是那个继陌陌后，又一光明正大、勾三搭四的社交软件。反正过年在家，闲得长肉，不如四处看看，领略下家乡人民的面貌变化。 于是，我划到了大成子，他划到了我。 起初，我们只是有一搭没一句的闲聊，毕竟在这种软件上结识的人，真的很难与正经靠谱贴上丁点关系。 聊的内容无非是感叹大城市的阴险狡诈，遗憾小城市的飞涨物价。 一边可有可无，一边消耗脂肪。 后来，我们聊起了他的职业，文身师。 这是一个我喜欢的话题，他擅长的领域。你可以说小城市不够发达，你亦可以说小地方机会寥寥，但不允许你说四五线城市不存在优秀的文身师。 这是对文身、对艺术、对信仰的无耻亵渎。 大成子初中毕业后就不再上学，他说看见几何就眩晕，看到英语就心慌，为了能保住小命儿，只好辍学。 细细想来，这做法没什么瑕疵。 停止了学业，大成子开始了混迹网吧、游戏厅、街头巷尾的无拘无束生活，然而没到半年他就腻了。 看吧，果然男人的新鲜感和热情只能维系半年。 他开始寻找新的乐子，于是遇到了文身。 大成子说，他对文身的第一印象是头皮发麻的，他对文身的起初记忆是四肢发软的。 “嗞嗞嗞”的声音，伴着文身针刺入皮肤。刺目的鲜红从身体流出，似乎是在为文身染料让路。独一无他的身体呈现出有着生命的图案，大成子说：“那一刹那，我是呆住的。” 我觉得，那一刻，他看到了文身背后的魂。 文身师，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有天赋的，闭眼睁眼间就能设计出别致惊喜的图案，下笔行画掌控自如。另一种是毫无天赋的，一幅手稿要思量描绘反复个一周半月，第一次落笔刺青前要练习更正个大半年。 大成子，就是后者。有信仰，却没天赋。偏偏又要吃这口饭，干这行事。 一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人，忽的就勤快好学了。不会画画，去学。一幅画画不好，去练。一个线条不流畅，反复硬磕。没有设计灵感，他成夜成晚的看，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人也是精神的。掌握不好文身针的力道、技巧，他就拿柚子皮、橘子皮，反复扎，大成子妈说以后买水果再买柚子、橘子，就要把他屁股打开花。 再提起那段时光，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酸，和抑制不住的骄傲。 在你成功前，付出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在你成功后，付出的一切已没人再提。 如今，再说到大成子，亲戚朋友只会各怀心思的说“小子，出息了”，好像他从来没有初中辍学，好像他从来没有混迹社会。 我们的朋友圈里应该有个文身师，他能告诉我们什么是坚持，什么叫梦想。 我加了大成子的微信，也许年后，我需要他给我扎个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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