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将奇谋：一百二十八、动之以情巧计攻心

 一百二十八、动之以情  巧计攻心

———高仁厚六日平叛

这个故事出自《新唐书·高仁厚传》、《资治通鉴》卷第二百五十五。

  广明元年十二月初五（公元881年1月8日），黄巢率军攻占都城长安。同一天，唐僖宗逃往四川。次年正月，唐僖宗君臣至成都，建立起流亡小朝廷，继续过着骄奢淫佚的生活。为镇压全国的农民起义，唐朝统治者加紧搜刮蜀中财物，加重了农民的负担，蜀中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中和二年（882年）三月，邛州(今四川邛崃)牙官 (一作安仁土豪。安仁，即今四川大邑安仁镇)阡能因公事延期，为避仗刑而聚众起义，不过月余，众至万人，转战于邛、雅(治今四川雅安西)二州间，连克城邑。蜀中农民纷纷响应，州县不能控制。六月，蜀人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各聚众数千人响应。七月，蜀人韩求又聚众数千人响应阡能。起义声势日益浩大，到十一月间，义军活动范围已发展到蜀州(治今四川崇庆)一带。唐剑南西川节度使陈敬瑄派牙将杨行迁、胡洪略等率兵五千前往镇压，多次被义军打败。在乾溪（今四川大邑东）大战中，官军更被义军打得七零八落。杨行迁等为掩其败迹，竟杀良冒功，每天抓数十名村民为俘送到府衙。陈敬瑄不问青红皂白，一律处斩，就连老弱妇女和正在田间劳动、绩麻的农夫也不能幸免。这就更加激起人民群众的反抗斗争。陈敬瑄于是改派押牙高仁厚为都招讨指挥使，率军前去镇压。

部队出发的前一天，有个卖面的人来到军营中，巡逻兵发现他行迹可疑，便将他抓起来审问，果然是阡能的探子。高仁厚命令给他松绑，亲自审问。那人回答说：“我是某村的百姓，阡能把我的父母妻子都关进监狱，威胁我说：‘你刺探到情报归来，情况属实，就赦免你全家，不然的话，就把他们全都杀死！’” 我并不是甘心情愿做这种事的啊！”高仁厚听了，颇为感嘅地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怎么忍心杀你呢？现在我放你回去，去救你的父母妻子。如果你愿意，你就当面对阡能说，平叛的军队明天就要出发了，只有五百来人。你还可以告诉你们村子里的人，我高仁厚十分可怜你们这些百姓，因为你们是受人要挟，身不由己的。我领兵是来拯救你们的。当官军到达时，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归降，我会让人在你们背上写下‘归顺’二个字，放你们回家，安居乐业。我率领军队平定叛乱，所要诛杀的就是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韩求五个人，一定不会对百姓横加杀戮的。” 卖面人听了这话，“扑嗵”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你这些话，说到了我们老百姓的心上了。你宽恕我们，我们谁会不欣然从命呢？”于是，高仁厚便把他放走了。
    十一月初五，高仁厚发兵到双流（今四川双流西），把截使白文现出来迎接，高仁厚环视四周，看到堑壕栅栏密布，大怒道：“阡能所役使的男子，大多都是种田的百姓，并非经过训练的军人，你竭尽一府的兵力，一年多了还无法擒获贼首。今天看到这些堑壕栅栏，一重又一重，防守如此牢固严密，确实可以高枕无忧，饱食终日，养寇邀功啊！”说着，便命手下人将白文现推出去斩首。监军竭力求情才使其免于一死。
   高仁厚命令将所有堑壕填平，栅栏拆除，只留下五百个士兵守卫，其余的士兵全部跟随他前去讨贼。随后又相继召集了几个寨子的兵力。
     阡能听到高仁厚将到，便派遣罗浑擎在双流西面设立了五个寨子，在一个名叫野桥菁的地方布下伏兵一千人，等候高仁厚的军队。高仁厚刺探到这一情报，派人脱下军装潜入叛军之中，把昨天给那个探子讲的话向叛军士兵宣传。叛军士兵听到后十分欢喜，又叫又闹，争相丢掉武器向官军投降。高仁厚一一加以抚慰，把“归顺”二字写在他们背上，让他们回去告诉寨子中没有投降的人。寨子中其余的兵士也争着出来投降。罗浑擎见大势已去，想跃过堑壕逃跑，却被手下兵士抓住，送交给了高仁厚。高仁厚给他戴了刑具，押往官府。命令将这五个寨于全部焚毁，只留下寨中的旗帜。
     初七早上，高仁厚对那些归降者说：“起初我想马上送你们回家，但前面各寨的百姓，还不知道我的心思，我只好让你们为我跑一趟，你们经过穿口、新津（金属四川）的寨子，将你们背上的字显示给他们看，并将我的心意转告给他们。这样，到了延贡（今四川省大邑东南），你们就可以回家了。”于是取来罗浑擎的旗帜倒挂着，令每五十人为一队，授与一面旗帜，让他们走在前面，挥着旗子大声呼叫：“罗浑擎已经被活捉送到官府。大军就要到了，你们寨子中的官兵如果像我们一样出来投降，马上就可以成为良民，没有任何事情了。”

双流前面便是穿口，句胡僧在这里设立了十一个寨子。高仁厚一到穿口，寨子中的人便争着出来投降。句胡僧大惊，拔出剑来想阻拦，身上却挨了许多石头瓦块。大家一起动手将他擒拿住，献给了高仁厚。他手下的的五千士卒也全部投降。
    初八早上，依前例将穿口的十一个寨子又焚毁了，又派归降者举着倒挂的旗帜作先驱。到了新律，韩求在这里设置了十三个寨子。官军一到，所有士卒便全部投降。韩求被迫自杀。众将士正想照例烧寨，高仁厚制止道：“新投降的士卒还未吃饭呢，先把粮食和财物运出来，然后再放火烧寨。”新降的人竞相生火煮饭，与先投降并来转告高仁厚旨意的士兵共同分吃。几批投降的人围在一起，共同进餐，欢歌笑语，彻夜不绝。天刚亮，高仁厚就让这些投降的人回家安心生产去了。

罗夫子在延贡设置了九个寨子。他手下的士卒们头天晚上就望见新津的火光，已经彻夜不眠等待投降了。等到新津那些劝降的人一到，士卒们便全部投降了。罗夫子好不容易脱身，放弃了寨子奔阡能处而去。

叛将阡能见未与唐军交手，就已失去了大半人马，心中十分恼怒。他和罗夫子一起，把全部人马集中起来，准备与高仁厚进行决战。命令传下去后，士卒们却毫无反应。原来，他身边的人也受到高仁厚宣传政策的影响，整夜不睡，等着唐朝的大军到来。

高仁厚的大军快要逼近时，叛军士卒们就高声呼叫呐喊，争着出寨。大家又四处搜捕两个叛军头目。阡能窘困交加，打算投井不成，被大家生擒；罗夫子被迫举刀自杀。众降兵携带罗夫子的人头，把阡能绳捆索绑，命他走到前面，迎接政府大军。看见高仁厚，大家拥着马头，大声呼喊，哭泣叩头说：“百姓含冤受苦很久，没有地方申诉。自从间谍回来，我们就伸长脖子盼望，一分钟犹如一年，而今遇到大帅，便是把我们从九泉之下救出，再见天日！”一边说着，雀跃欢呼，不能停止。其他地方有变民军营寨的，高仁厚派出将领分别前往招安。这样，高仁厚出军仅六日，还没有同叛军直接交锋，叛乱就平息了。

高仁厚得胜归还，被授以检校尚书左仆射、眉州刺史。
    高仁厚用兵，只用了敌人的一个探子，叛逆者就争着投降了；只用了几队归降的士卒，二十四个寨子就望风披靡，全部扫平了。孙子说：“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孙子兵法·谋攻篇》；又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孙子兵法·谋略篇》）。

高明的统帅施计用谋，大都着眼于“服其心”，注重从精神上给敌以震慑、瓦解和征服。这一谋略思想一直为历代兵家所推崇。高仁厚巧计攻心。六日平叛，就集中体现了这一谋略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