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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千山外

 阿菲读书 2018-02-21






作者有话说


三岁真的是我的萌点,写这篇稿子的时候,越到最后,男主人公的形象在我脑子里越来越清晰,至于长相嘛,个人觉得比较偏向易烊千玺,帅酷帅酷的小哥哥,偶尔还有点儿小坏,不知道看完这个故事的你们,有没有同感呢?




题记

我咬着被子的一角,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的江肃,想起之前方淮说的话,只觉得这少年连一根头发丝都那么温柔,瞬间让我安全感倍增,有他在身边,我便可以安然睡去。

 

“这是今年的礼物,它不代表什么,你可以像以前一样收下,我知道,在你心中三岁和六岁是有差距的,但如果换成七十三岁和七十六岁呢?”

 

我莞尔一笑,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内心,我踮起脚,捧着他的头,在他眉心留下淡淡的一个印记,轻声道:“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1.你们吃美利坚大米的,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我被劈腿了!

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那张男女相依相偎、姿势极其暧昧的照片,我用了足足十分钟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照片坐标显示地点——美国,丹佛。而上面那个神采飞扬的男人,我简直不能再熟悉,明明两个小时之前,他还发微信告诉我自己正在深圳和客户谈合作,一口一个宝贝儿叫得我心花怒放,而两个小时之后,他竟出现在遥远的大洋彼岸。

果真,男人的话都是不能信的。

我气得咬牙切齿,忍不住大吼一声:“周扬,我和你势不两立!”

自始至终,我老弟方淮一直坐在我旁边,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嗤笑,还不忘落井下石:“姐,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等第三回你就习惯了,来,喝杯可乐消消气。”

我一记眼刀飞过去,方淮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换上一副疾恶如仇的嘴脸,冲着我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竟然欺负我姐,等他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干吗要等他回来?”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掏出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定了一张最快前往美国的机票:“我现在就去给他好看。”

方淮没制止我,反而学着我的样子,掏出手机给他的挚友拨了一通跨洋电话:“喂,江肃,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姐要去美国了,你快做好接待的准备……”

眼看家丑就要外扬,我赶忙扑上去捂住方淮的嘴:“你姐我是去捉奸的,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吧。”

方淮挣脱我,对电话那端说了句等等,在我面前正襟危坐,开始给我分析局势。

“首先,把你一个女孩子放在美国那种地方实在太危险,我不放心;其次,你去捉奸,一个人势单力薄,有个人在身边多少也能有点儿气势;而且,万一打起来,二对二,也不至于吃亏,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也不希望在医院里过除夕是不是?”

他说得有道理,我点点头。愣神时,方淮已经重新拿起手机将我的情况原原本本告知了电话那端的人,末了将手机递到我面前:“喏,江肃答应了,他要跟你说话。”

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我接过电话,有些尴尬地笑笑说:“江肃啊,方淮就爱小题大做,你方虞姐姐我就是去美国散散心,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啦。”

隔着冰凉的金属,江肃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事实上,摊上这种事怎么可能没事?

我忍住想哭的情绪,还在死撑:“其实我早就不喜欢那个人了,就是不甘心被骗,放心吧,我就是去讨个公道。”

“我陪你。”

多么富有力量的三个字,我一个没忍住,潸然泪下,为了不让那边察觉到,我赶忙挂掉了电话,兀自忧伤起来。

方淮却会错了意,拍着我的肩安慰我说:“江肃和我们可是穿开裆裤的情谊,你小时候的糗事他十有八九都知道,所以姐,你不用觉得难为情。”

有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弟弟,我真不知是福是祸。

方淮说得没错,江肃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和方淮都比我小三岁,小时候我没少带着他俩在大院里南征北战。我刚上高中那年江肃一家移民去了美国,那之后我因为课业繁忙便没再和他有过联系,倒是方淮和他,隔着茫茫太平洋,依旧友谊地久天长。

背带裤,婴儿肥,小个子,这便是我印象中的江肃了。

可等飞机落地丹佛,我在一群金发碧眼中找到江肃时,才明白,原来不止有女大十八变,男生也一样。

面前的男生,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精致的五官如同上帝雕刻一般棱角分明,活脱脱一个画报里走出来的美少年,若不是嘴角翘起时那两个标志性的梨窝,我根本不敢将他与那个成天跟在我身后,举着冰淇淋叫我方虞姐姐的小江肃联系到一起。

“江肃?”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嗯,是我。”他点点头,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就往外走,这天来接机的人特别多,我个子矮,又挤在天生健硕的美国人中间,仿佛被淹没一般,转眼便不见江肃身影。

我正迷茫着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忽地感觉腕上一紧,转头发现江肃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拉着箱子,我们很快远离了人群聚集地。站定时我因为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直直地撞上他胸膛,专属少年的清香沁入鼻腔,隔着薄薄的衣料,我甚至还能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声。

当我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动作多么不妥时,已经过了十秒钟,我赶紧跳开,捂着发烫的脸,通过指缝看到江肃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为了缓解尴尬,我踮起脚想像小时候那样抓抓他的头,无奈他实在太高,我够不到,只好转为摸摸他的脸,他的皮肤真是比女孩子还要好。

我心里想着,不禁脱口而出:“江肃啊,你们吃美利坚大米的,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江肃挑眉看我,一边嘴角微微翘起,带着淡淡的笑意,反问道:“那你们国内来的,都这么花痴吗?”

 

2.江肃这小子,真是天生的红颜祸水

 江肃帮我找了一个小公寓住下来,又帮我仔仔细细将行李归置好,然后指了指隔壁房间的大门告诉我:“我就住隔壁,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叫我。”

“你也住这里?”我睁大了眼睛问他。

“要不然呢?”江肃双手环胸斜靠在门边,用一种极其嫌弃的眼神看着我说,“以你的口语能力,能保证出了门之后再准确无误找到家门吗?”

嘿!我这暴脾气,实话是你想说就能说的吗?

“你这小子,胆子肥了是吗?”说着我就要冲上去打他,可我忘了,这娃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任我欺负也不还手的小胖子了,只见他反手一勾,便牢牢将我压在门上,我俩现在的状态,正好成了当下最流行的一个姿势——壁咚。

他俯下身来靠近我,呼出的气体尽数洒在我脸上,我感觉到脸上一片火热,赶紧推开他,从包里拿出电脑,翻出那张照片,转移话题问他:“你知不知道这个餐厅在哪里?”

来之前我有给周扬打过电话,旁敲侧击地问他在哪里,他说还在深圳,我便理解为他还在丹佛,既然还在这里,那就要从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开始查起。

拍摄时间应该是在三天前,方淮无意间找到周扬的微博小号,里面他和这个陌生女孩的亲密照不少,每一张都生动地诠释了他的渣男属性。我和他在一起三个月,已经不止一次从同事口中听说他的花边新闻了,之前我还可以当作耳旁风,但这次眼见为实,我忍不了了。

我自问从小到大只欺负过别人,还没被人骗这么惨过,我咽不下这口气,誓要找到他。

“那你找到他要做什么?难不成原谅他?”江肃突然变了一副神情,充满期待地望着我。

“怎么可能!”我拍案而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种渣男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等我见到他,先扇两个巴掌,再踹几脚,然后大声告诉他,是我,甩了他!”

大抵是我的模样太狰狞,沙发上的江肃被我威慑住了,呆呆地坐在原地,用一种看怪兽的眼神看着我,随即抿嘴一笑,抬眼问道:“这么说,你会和他分手了?”

我回答得不假思索:“当然。”

“那就太好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倒是不明白了,哪里好?是我被骗了好还是我决心要甩掉那个渣男好?难道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江肃完全没给我思索的机会,他站起身,像我小时候对他那样抓抓我的头说:“我知道这家餐厅,里面的意面很好吃,明天带你去。”

“哦。”我点点头,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合着这家伙以为我是来蹭吃的呢。

我打掉江肃还放在我头上的手,故作老成地教育他:“没大没小,从见面开始,连声姐姐都没叫。”

哪知江肃根本不在意,反而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疾不徐地说道:“你身上哪点像个姐姐了?”

他眼角眉梢透着揶揄的笑意,我被他盯得发毛,慌忙捂住胸,将他推出了门,然后兀自在房间中凌乱。

这小子,真是天生的红颜祸水。

晚上我和方淮通电话,谈起江肃,我说感觉哪里怪怪的,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方淮笑得爽朗,问道:“你不是看人家现在长这么好看,就把持不住了吧?”

“胡说!”我忙不迭否认,“你姐我再缺爱,也没想过老牛吃嫩草好吧。”

“那可惜了,”方淮叹了口气,“人家江肃可对你很尽心呢,就算去了美国也总和我打听你的情况。”

我讶然,江肃?打听我?怎么可能,我可是方淮和他的姐姐啊。

挂断电话后,我躺在床上将被子盖过头顶,脑子里一会儿是周扬和那个女生的亲密照,一会儿又是江肃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如同一锅糨糊一般混乱。

眼看时针就要指向十二点,我捶了捶头,用力驱散那些怪力乱神的想法,还是办正事要紧。

 

3.“那我以后都这么照顾你,好不好?”

我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隔日清晨我被一阵敲门声叫醒,在我睁着惺忪的睡眼前去开门的路上,只觉得头晕,脚步虚浮,门开的一瞬间,我眼前一黑径直倒在了江肃怀里,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摸到一片滚烫。江肃环顾了一下我的房间,皱着眉头问我:“你开了一夜空调?”

我虚弱地点点头,昨天晚上想着想着我就睡了过去,忘记关空调,房间里又没有加湿器,也难怪醒来我的嗓子像冒了火一样干涩。

时差,思想混乱再加上水土不服,刚到这里的第二天,我就差点阵亡了。

“美国又不像家里,这边气候比较干燥。”江肃说着竟拦腰将我抱起,我脚下一空,抬头发现自己竟离他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近到我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下一秒,江肃将我放到床上,又帮我盖好被子,嘱咐道:“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找点药。”

大概是当下的气氛太微妙,人在异国他乡,我又偏偏生了病,头晕再加上几天来的难过与委屈在病痛的攻击下,全面爆发了出来,将我辛辛苦苦伪装起来的坚强全部击破,我躺在床上竟没出息地哭了出来,泪水淌了一脸,很快染湿了枕头。

倒水回来的江肃见我这副模样,先是愣怔了一下,继而走过来擦掉我眼角的泪,宠溺地哄我:“好了好了,别哭,这不还有我在吗?我会陪着你的。”

他的模样活像幼儿园老师哄孩子,让我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我咬着被子的一角,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的江肃,想起之前方淮说的话,只觉得这少年连一根头发丝都那么温柔,瞬间让我安全感倍增,有他在身边,我便可以安然睡去。

果真,我再次进入了梦乡。

在药物的作用下,我睡了很久,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我刚要坐起身,发现江肃竟然还在,他趴在床边,细碎的刘海散下来挡住眉眼,却怎么也挡不住那浓密睫毛在眼下形成的完美圆弧,他睡着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嘴巴紧抿着,眉头微微皱起。我一时来了玩心,伸过手去想抚平他的眉心,却未曾想他睡觉那么轻,我这微不可查的小动作都能吵醒他。

他醒来第一时间摸了摸我的额头,确认温度回归正常后舒了口气,问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哪有过这种待遇,笑得合不拢嘴,忙说没事了。

“这么大人了,生病了还哭,真不害臊。”江肃见我没事了,便开始拿我打趣。

我忙反驳:“我哪是因为生病才哭的,是因为……因为……”

见我吞吞吐吐,江肃倒来了好奇心,索性坐到我旁边,挑眉问我:“因为什么?快说。”

人家怎么说也照顾了我一天,我咬咬牙,将实话和盘托出:“因为缺爱行了吧。”

随后,我给江肃讲了讲我略显凄苦的少女时代,爸妈工作忙,方淮这家伙又太不靠谱,每次我生病都是一个人死撑,后来有了男朋友周扬,这厮比方淮还不靠谱,在我生病时还跑去上网打游戏,根本不管我死活。

“所以你知道了吧,我能生存下来有多不容易,头一次有人这么照顾我,我能不感动到哭吗?”我撇撇嘴,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听了我这套言论,江肃表示很受用,他笑了一下,突然抬头看着我,沉声道:“那我以后都这么照顾你,好不好?”

借着屋里晦暗的橘色灯光,我似乎能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我还未来得及捕捉到那情绪,一个“好”字哽在喉头,便被肚子里的“咕噜”声打断了。

我不好意思地朝江肃扯了扯嘴角:“我饿了。”

 

4.江肃之于我,简直就是个英雄啊

那之后的几天,江肃致力于带我吃遍丹佛所有美食,他家虽在波士顿,但他高中在这待过一段时间,对各条道路倒也算熟悉,有这么个活地图在身边,我竟将来这里的意图忘得一干二净。

我将美食照片给大洋彼岸的方淮发过去,那小子意味深长地说:“姐,你这就被降服了?打算留在美国不回来了?说来江肃那家伙好像还没有女朋友,反正你也是空窗期,你俩凑一对儿好了……”

我就知道方淮是那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没等他说完便挂了电话。

彼时我正和江肃在一家咖啡厅内,他长得好看,随随便便往那一坐就是模特姿态,再加上是东方面孔,更惹得一众金发女郎纷纷前来搭讪,全程我坐在对面,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腹诽这世道真是有颜第一。

我一直觉得江肃这孩子优秀就优秀在他不像方淮一样来者不拒,他的自控能力真是没得说,要不也不会义正词严地拒绝美女要联系方式的提议。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拒绝就拒绝吧,干吗要将目光放在我身上,继而对那美女叽里咕噜说一堆我听不懂的话?那美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我,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离开,搞得好像是我棒打鸳鸯一样。

“喂,你跟她说什么了?”我一脸不解地问江肃。

江肃朝我勾勾手,示意我凑近点:“我跟她说啊……”

“啊!我看到了!”江肃话还没说完,便被我一声低吼打断,我指着窗外露天茶餐厅那对正在互相喂食的男女,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想必我不说,江肃也能从我的反应中猜出七八分。

那男的,可不就是我那ex(前任)吗?

我一个箭步冲出去,站到周扬面前,挺胸抬头、双手环胸,一副正宫娘娘的架势。

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周扬吓得一个激灵,一口热狗没吞下去,憋得脸色变紫。

“方……方虞,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看你的客户谈得怎么样了。”我冷冷地说。

我转身欲走,却不想被周扬紧紧拉住,他不打自招:“方虞,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当下我怒气攻心,端起桌上的咖啡兜头泼向了周扬。

他被我激怒了,开始口不择言:“方虞,你太过分了,你也不想想,我和你在一起三个月,你连碰都不让我碰,你有尽到做女朋友的义务吗?谁受得了你啊?!”

大庭广众下,我没想到这浑蛋竟然揭我的短,我正想着要不要找一杯硫酸再泼上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男声。

“我受得了。”

是江肃。

他走上前挡在我面前,巧妙地将我和周扬分隔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扬。

“你谁啊?”周扬语气隐隐有些不善。

空气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江肃阴沉着一张脸,一字一句说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总之以后离方虞远点儿,最好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说完他拉着我转身离开,我还处在恍惚中,突然一句话划过脑海——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解救我于危难之间。

现在的江肃之于我,简直就是个英雄啊。

我任由他拉着,也听到身后周扬的叫喊声:“方虞,原来不止我劈腿,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我刚想停下来解释些什么,江肃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力道之大,我几乎是被他架着离开的,他伏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回头,没有必要解释什么。”

 

5.姐的初吻就这么被夺走了?

那天晚上我气闷,一个人跑到外面酒吧喝酒。

江肃找到我时,一杯伏特加刚下我的肚,我自认酒量和酒品都不太好,仅这一杯酒,就足以让我东倒西歪,整个人都倒在江肃身上了。

他扶着我出了酒吧,还不忘数落我。

“为这种男人喝酒,值得吗?”

“方虞,不是我说你,你挑男人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这种货色你竟然也能和他好三个月,我比他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好不好?”

我都这样了,他也不说安慰安慰我,反而一副长者教育孩子的姿态。我推开他,摇摇晃晃,借着酒劲儿发泄心中怒火:“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大家都嘲笑我二十好几了没谈过恋爱,我也知道自己很丢脸,可我有什么办法啊!”

我想起那时我刚参加工作,和同事闲聊间不小心透露出我从没谈过恋爱这个信息,大家听了都用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看我,继而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嘲笑,从此以后,这便成为我的软肋,大家的笑柄。正巧那时大学同学周扬对我很是殷勤,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谁知初恋就碰上这么一个货色。

“所以啊,我就是很差劲,你们都来尽情嘲笑我吧。”

我的委屈全发泄了出来,其实说到底这不过是段赌气的交往,所以即使周扬劈腿,我也并没有太多的难过,之所以这么激动,也不过是因为失落和生气,我生气自己竟然这么差劲,生气老天待我如此不公,没有给我完美的外貌,也没给我超高的情商,甚至少女时期连一个可以让我情窦初开的少年都没有。

思及此,我就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流到嘴里,又咸又涩,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模一样。

江肃见状,竟张开双手抱住了我,他将我箍在怀里,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我听见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竟带着一种让人沉迷的魔力,他说:“我怎么会嘲笑你呢?我开心还来不及。”

“有……有什么可开心的?”

江肃笑得两眼弯弯,竟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低头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待我反应过来时,江肃已经结束了他的表白。

“方虞,我喜欢你。”

“其实小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可你一直把我当作和方淮一样的弟弟,这让我很苦恼,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爱和方淮那家伙走在一起。”

“我来了美国之后也一直没忘记你,本想着学有所成后回国找你,可方淮却告诉我你有了男朋友……说句不厚道的话,当知道你男朋友劈腿,你要来美国时,我真的很高兴。”

我还沉浸在刚刚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中无法自拔,捂着嘴巴睁大了眼睛看江肃,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这……是我的初吻!”

好吧,我承认,人活到二十五岁还保留着初吻确实不太光彩,但江肃也不至于笑得那么开心吧,比中了六合彩才要开心百倍。

“那我夺走了你的初吻,我一定会负责到底,你……能接受我吗?”

这一刻,空气似乎都静止了,江肃变得严肃,目光灼灼,在这异国的街头等着我的回答。

然而我并没有回答,我落荒而逃了……

 

6.江肃竟然要来我家过年!

“姐,你到底在美国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我回国之后,方淮这个小八婆已经不止一次缠着我问我在美国的情况了,据他说是江肃一直在跟他打电话打听我是否安全到家。

“难道,不是他送你上的飞机?”方淮一脸不解。

“他太忙了,所以我自己走的,呵呵……”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而事实是,在那个莫名的吻之后,第二天早晨,我便慌慌张张逃回了中国,都没敢和江肃打招呼。

我确实情商堪忧,一时还不能接受弟弟变追求者这个事实,江肃说他喜欢了我很多年,我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小时候我带着他和方淮偷偷跑出去打游戏的场面,因为玩得太晚,我们是被大人抓回家的。

因为我是姐姐,所以免不了要挨一顿骂,就在我爸刚扬起手要打我时,是江肃扑上前抱住我,和我爸说:“是我和方淮非要去,方虞姐姐才带我们去的。”

那时候的江肃,就已经是个小英雄了。

江肃很有责任感,可长大之后的他却对我说:“自始至终我只想保护一个人,那就是你,方虞。”

我脑子一片混乱,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江肃,想到他体贴备至照顾我的画面,想到他为我出头的场景,进而想到那个吻。

我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脸上腾起两团诡异的红。

方淮见了我这副模样,更是穷追不舍,审讯般问我是不是和江肃发生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答得迅速。

我一向嘴硬,方淮见从我这套不出什么消息来,索性不追问了。就在我以为他要放弃时,他突然一脸坏笑,说:“反正过几天江肃就要回国了,问他也是一样的。”

“什么?”我一跃而起,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江肃?他要回来?”

“是啊,”方淮点点头,“他说回国有些事情,今年要在咱家过年。”

我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7.妈,不带这么助人为乐的

江肃是在除夕那天到中国的,方淮和我爸去机场接他,我和我妈在家里准备年夜饭。

小时候我妈最喜欢江肃了,总说他要比方淮听话得多,惹得方淮一度将江肃视为假想敌。

我去美国的事情,是我和方淮之间的秘密,对外只是宣称我出去旅游几天。所以我妈并不知道我和江肃其实几天前已经见过面了,她一边择菜一边在我耳边念叨:“方淮给我看过照片了,江肃现在变得真是帅气啊,比很多明星都不差呢。”

我讪笑。

“据说他去年就拿到波士顿大学的硕士学位了,真是年轻有成啊。”

我再次讪笑。

“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女朋友,我同事的表哥的女儿也去美国留学了,可以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他们介绍介绍。”

这下,我笑不出来了,一口水含在嘴里,差点儿就吐了出来。

妈,你女儿我的初吻都被这小子夺走了,你还想着给人家介绍女朋友,不带这么助人为乐的!

开门声适时响起,缓解了我此时的尴尬。

我蹦蹦跳跳地跑到门口去迎接,正好对上江肃投过来的目光,他就那么朝我笑了一下,我觉得我脸上刚刚消下去的红晕似乎又升上来了,而且比之前更加来势汹汹。

“嗨,方虞,好久不见。”他很自然地跟我打招呼。

“啊……是啊,好……好久!”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偏偏方淮这小子火上浇油,打趣道:“你瞧我姐,见你来了,高兴得都找不着北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江肃见我们姐弟俩这模样,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没事啊,方虞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都来叨扰,直到你们腻了为止。”

他特意在“喜欢”二字上咬了重音,搞得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你倒是天天来了,我恐怕得搬出去了”。

和江肃一个屋檐下,我还真没那个勇气和自控能力。

偏偏我妈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拉着他的手,连连点头:“那敢情好,以后你只要回国就住在我们家,阿姨就喜欢你这样的儿子呢,阿姨同事的……”

眼见我妈就要开始说媒,我赶紧凑上前将江肃拉到我身后,转移话题道:“妈,江肃喜欢吃水煮鱼,快去给他做吧。”

我妈喜笑颜开地走了,我爸去厨房帮她,方淮这小子也不知跑到哪去了,一时间,客厅只剩下我和江肃两个人。

明明才短短半个月没见,我却觉得好像和他分开了许久,他头发剪短了很多,露出精致的五官,奶白色的皮肤在我家暖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好看。

他憋着笑看我,我还以为自己脸上蹭上了什么脏东西,过了半天才发现,我现在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手拉着他的手。指尖感受到他的温度,我却像触了电一样赶紧逃开。

他俯下身来看我,问道:“你还记得我爱吃水煮鱼?”

我辩解说:“是……是方淮说的,我早忘了,早忘了,嘿嘿!”

我笑得心虚,聪明如江肃,当然看得出来。

但他没有拆穿我,反而径直坐到了沙发里,跷起腿,抬眼看我:“刚刚阿姨是不是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嗯。”

“被你拦下了?”

“嗯。”

“你吃醋了?”

我条件反射般再次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又忙摆手:“不是不是……”

多说多错。

我垂下头不敢看江肃的眼睛,我觉得那是一汪有魔力的深渊,在他面前,我所有的伪装都无处遁形。

我想,当姐姐当成我这副样子,也是够失败的了。

 

8.我唯一拒绝的,只有江肃

江肃住在我家这几天,我一直避免和他单独相处,偏偏方淮不识趣,总找各种借口把我和他凑到一起。不知为什么,每每对上他的目光,我都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大年初九,是我的生日,一家人为我庆生。

席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连蜡烛都没顾得上吹便夺门而出。我走到楼下,小区里没有人,我打开自家信箱,发现空空如也,一股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我呆站了许久,直到萧瑟的冷风灌进我衣领,才灰溜溜地回了家。

整餐庆生饭,我食不知味。

关于我的失落,我爸妈不懂,江肃不懂,只有方淮知道,这是我和方淮之间的小秘密。

不知从哪年开始,每到我生日这天,我总能收到一份陌生礼物,寄件人未知,而收件人的位置,却明明白白地写着我的地址和名字。我问了很多人,也没能找出到底是谁送的。

方淮说:“一定是哪个暗恋你的人,怕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拒绝,才出此下策。”

我自认没这个魅力,便也没往这方面想,好在这人每年送的都是我喜欢的东西,我也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说来我这人也挺来者不拒的,我唯一拒绝的,只有江肃。

但是今年,礼物竟然没有如期送到。

我将这件事告诉方淮,我说:“估计这人意识到自己做了冤大头,见我这么不客气,准备放弃了吧。”

出乎意料地,方淮今天竟然没有嘲笑我自作多情,反而拍拍我的肩膀,平生头一次安慰我:“姐,凡事要往好处想,万一这次人家想当面送给你呢?”

“啊?”我不解。

“你总说自己不幸运,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真正的幸福就在自己身边,你只要转转身,就唾手可得。”方淮一本正经起来我还有点不适应,我顺着他离去的方向转头,看到江肃正站在不远处,身形笔直,如同一棵白杨。

方淮走过他身边,朝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说道:“兄弟,替你瞒了这么多年,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说完便关上门,留下我和江肃两个人面面相觑。

联想到之前方淮明里暗里对我的试探,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所以,之前的礼物,都是你送的?”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江肃走到我面前,略显局促地点点头:“之前是我向他打听你的喜好,又让他帮我瞒住的,我怕直接送给你你会不接受,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让你接受的办法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飞鸟型戒指,递到我面前,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在丹佛和他逛商场时看中的,当时因为价格实在不可观,我只能忍痛离开,没想到他竟将它买了下来。

“这是今年的礼物,它不代表什么,你可以像以前一样收下,我知道,在你心中三岁和六岁是有差距的,但如果换成七十三岁和七十六岁呢?”

他这比喻让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抬眼看他:“所以呢?”

“所以,”他顿了顿,“我希望你能试着接受我,如果还是不可以的话,我会继续努力,直到你接受我为止。”

“不用了。”我打断他,“你不用努力了。”

“什么?”他似乎有些不安。

我莞尔一笑,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内心,我踮起脚,捧着他的头,在他眉心留下淡淡的一个印记,轻声道:“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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