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遗址博物馆

2011年2月8日

    十年前的今天，金沙遗址开始出现在人们面前，这是古蜀先民给这片土地上的后人新千年的礼物。那极具韵律光彩夺目的“太阳神鸟”一经出世，就深深地印在人们的脑海里。因为还没有发现现代意义的文字，又相对闭塞的地理条件，使得中原之地对古蜀国的了解十分有限。“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三星堆遗址、金沙遗址、战国船棺葬的发现和发掘，印证了古代文献中关于古蜀文明的记载，也使得这段历史相比以往清晰起来。尽管人们对这些遗址所代表的文明有诸多疑惑，他们的兴起衰亡、他们的承继联系、他们的文化渊源都处于猜测阶段。几年前金沙遗址就地建成了博物馆，对部分发掘现场进行了保护展出，还建了展览馆来展示出土文物。我们现在能看到的遗址估计是祭祀坑遗址，但因为出土大量的半成品和原料，也可能是作坊区遗迹。让参观者亲历考古现场，现在几乎已经成为遗址博物馆的常规方式。不过遗址无非就是些探方、夯土、堆积层之类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金沙遗址中比较有趣的是保留了动物骨骼堆积层，还有根系繁茂的树木遗迹。

    文物展览馆在遗迹馆北边，过一条叫“摸底河”的水沟就是。共有五个展厅，顺序被命名为“远古家园”、“王都剪影”、“天地不绝”、“千载遗珍”和“解读金沙”。第一展厅远古家园展示了一些动物骨骼、陶器残片堆积层。还有一幅金沙远古家园的想象画，河流、住宅、行人、街道，中心是一座规模较大的合院。我们看不到都邑的规模恢宏，但相比于周边已经发现的同期遗址，说这里是“商周时期蜀文化中心遗址……可能是古蜀国的又一都邑所在”，眼下还是合理的。

    在来这里之前，金沙遗址出土的文物印象最深的就是金面具和太阳神鸟，前者因为和三星堆文物的诸多相似，后者则因为其独特的形象。第二展厅主要是一些陶器、骨器、石器在内的生活用品，以及灰坑、墓葬等。数量众多、内容丰富还是让人吃了一惊，虽然很多东西都有所残损，很多金属器物只是残件。印象比较深的有水井、建筑构件、成堆的陶片和那些不明白是什么器物的金属残件。水井陶罐是在居住区发现的，先挖深坑，放入无底的陶罐作为井圈，周围填卵石过滤水。不知道这样的水井现在还有没有？建筑遗迹模型是个较大的四合院，可能是贵族或氏族领袖的住宅。它旁边的木建筑构件极有意思，有一根的形象似人、似鸟、似兽，很感慨金沙古蜀人的想象力。金沙遗址在多处集中墓地发掘了两千多座墓葬，排列有序，均西北至东南向。单人葬居多，夫妻合葬有少数。随葬品或有或无，个别墓葬还有玉器和青铜器。当然这种规格的墓葬群相比于中原要晚很久。

    第三展厅主要展示的是与祭祀相关的礼器。天、地是人们理解的远古祭祀的主要对象，“天地不绝”就是这样定义的吧。展厅的入口处就是青铜立人。这件文物通高不足20厘米，脚底有段插件，应是插在另外一个更大的物体顶部。人物体态矮小，头戴一冠，大眼，大嘴，大鼻子。腰间插着短杖，双臂环抱似乎也拿着什么东西，与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大立人一样。这件青铜人物被认为是神职人员，有趣的是他脑后拖着一条辫子，与三星堆青铜人物中被认为是世俗阶层的一样。一些学者认为，这是三星堆世俗与神职两个阶层争斗中世俗阶层获胜后迁往金沙的证据之一。

    展厅中的礼器有象牙、石器、青铜器、金器残片、玉石器和美石等等，可谓琳琅满目。象牙存放在保护液里，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很多因为保护的困难而回填了。金沙的石器制作十分精细，有人、虎、龟、蛇等造型。展示的几件石人石虎，多有些残损。石虎全被塑造成伏卧形，昂首张口显威严状。石人跪坐，赤足裸身，双手反绑在身后，被认为是用于祭祀的奴隶。金沙人用石奴隶代替真人来祭祀，这种方式多少让现代人更容易接受一些。有趣的是这些石人的发式都像一本翻开的书，金沙人、三星堆人是否都用发式来表示个人在社会中的地位、职务、身份呢。带领圆形或方形铜璧器形并不见得奇怪精致，而在祭祀中的作用却很让人费解。金沙遗址尚未发现大型完整的青铜器，但是大量的青铜残片的出土，让人们觉得金沙遗址一定会有大型器物。也许尚等待进一步发掘，也许这些残片是贴在或挂在木胎或泥胎上的。金沙人好像对美石情有独钟，这里就展示了好几架子。乌龟壳还是要提一下。其一，乌龟壳的出土，被认为是祭祀区遗址的有力证据。其二，其中一件的大小，国内罕见。

    第四展厅的名字应该是很贴切的，因为这里面陈列的几乎都是金沙遗址器型最具代表的、保存最为完整的、形象最为精细的、制作最为精湛的、信息最为丰富的文物。太阳神鸟就在展厅的中央，在一个旋转的平台上，以便各个方向的参观者都能看到。其他文物则围绕着这个展台分布。还是要先提那个金面具，它总让人想起三星堆的青铜人，大眼睛、大耳、高鼻子，只是这件好象更卡通一点。大家都在猜测古蜀人到底从哪里来，有说是西亚人，有说是外星人，有说是眼睛崇拜的。不过我更欣赏“甲亢说”，说是岷江上游古羌族因缺碘患有甲亢病，导致眼睛突出。不管这种说法是否真实，至少这更为实际一些，也许我们又低估了古人的想象力了。

    看到那块阴刻兽面纹玉钺，上面的纹饰，又想起在第二展厅和第三展厅看到的那些金属残片。那对眼睛，那些钩形线条，很相似的样子。抗象牙人形纹玉章，上面的人物线条简练概括，却不失形象，亦纵目大耳。阳刻昆虫纹玉牌让人们看到了金沙玉器加工的精益水平。在很小的面积上阳刻了一只左右对称的，六翅四脚的昆虫图案。十节玉琮说是与良渚文化相关，很可能在三千年前这件器物已经是文物了。那个金冠带，上面有“鸟弓鱼”纹，与三星堆金杖上的纹饰一模一样。只是三星堆金杖上是成对的，而这个是单列的。这又被学者们当成三星堆分裂的证据。鱼和鸟，弓鱼，古蜀国几个先王的名字，陕南古国遗址，金沙和三星堆，这里面的相互联系，仍值得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