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五年(1372),明军十五万精锐兵分三路,出击漠北,意图肃清蒙元的残余势力。然而,徐达的中路军为扩廓帖木儿大败于岭北,死伤万余人;李文忠之东路军轻敌冒进阿鲁浑河,与元将哈剌章激战,几乎战死;只有西路军冯胜率傅友德等出金兰进兵甘肃,连战皆捷。期间冯胜兵进亦集乃路(今额济纳),元将卜颜帖木儿率全城军民降;旋即明军挟胜利之威攻取今蒙古国宾都山,追获其平章长加奴等廿七人及马驼牛羊十余万,乃还。班师之后的明军致力于巩固河西走廊防线,在嘉峪关建城,却放弃了北部大漠地区,蒙元设的亦集乃路总管府就此荒废,成了一座大漠中沉睡的城。那座城始建于西夏时期,蒙古语的名字是哈日浩特,意即“黑城”。
黑城遗址位于额济纳旗首府达来呼布镇东南廿五公里处,现存城墙为元代在西夏旧城基础上扩建而成,为黄土夯筑而成,因长期废弃而风化严重。
遗址平面为长方形,东西长四百三十四米,南北宽三百八十四米,东西两面开设城门,并加筑有瓮城。
城墙西北角有十多米高的佛塔,如今已经修复;城外西南角有座看似伊斯兰教的独立建筑,显得颇为另类。
城内有多种建筑的残墙或者地基形状,或为官署、或为佛寺等,还有些民居和街道的遗迹。

这些从西夏到蒙元的建筑在大漠风沙的肆虐下早已破败不堪,然而有诸多游客恣意爬上城墙或建筑残址拍照,毫无文物保护的意识,不知是该唏嘘还是该愤怒。

不过,这座古城遗址的上层建筑尽管是国保文物,但实际的文物价值仅是城池与城内建筑的结构和布局,真正有价值的文物应该是黑城地下的埋藏。

一九六三年,内蒙文物工作队从沙包中清理发掘出一座新露头的庙宇,发现了一批彩塑佛像,是元代工匠们的杰作。一九八三年和八四年,两度对黑城进行考古发掘,取得了城址建置沿革和布局的考古资料,并且出土了一些的文书和文物。

黑城所在地区沙化严重,流沙从东、西、北三面侵蚀黑城,许多遗址已埋于沙下。令人欣慰的是,对黑城的抢救性保护已于近年启动,但是否全面进行抢救性发掘尚没有定论。

黑城在考古界的地位相当重要,因为存世的西夏出土文物百分之九十出自黑城、黑城的文物百分之九十出自佛塔、佛塔百分之九十的文物又被盗挖、而被盗挖的黑城文物百分之九十都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
一个残酷的事实是,若要研究西夏文化,只有到俄罗斯才能看到目前存世的大部分文物,这一切都跟一个叫做科兹诺夫的俄国探险家有关。
一九〇八年,由科兹洛夫率领的“科考队伍”来到黑城遗址,打破了七百年的沉寂。几乎所有佛塔地宫中的文物都被挖掘出来并用驼队运回俄罗斯,根据科兹洛夫本人的记载,他从黑城带回书册、画卷和单页手稿等二千件,其中包括三百多幅唐卡佛画和大量汉、藏、蒙、回鹘、波斯等文字的书籍或经卷,以及陶器、铁器、织品、雕塑品和绘画等珍贵文物。


(网络图片)
科兹洛夫盗走的诸多文物中,最有价值的是一尊精致的彩塑双头佛,是佛教中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还有中国最早的双语字典《番汉合时掌中珠》,是西夏文和汉文的双解词典,无疑是解读西夏历史的钥匙。

当时还有不少真身大小的佛像无法一起带走,科兹洛夫就把它们埋在沙土下并做好标记,但他再度回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不知是被后来的“科考队”偶然发现挖走了,还是神秘大漠决定把这些佛像留在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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