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回忆九寨沟

依然听雨依然闲 2018-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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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九寨沟

周敏

读过朱自清的《梅雨潭的绿》，惊叹自然的美，也惊叹先生神奇的笔墨。到九寨沟一看，哦，太美了，我在心里呐喊；总觉得那里的水比梅雨潭的水，色彩更加绚丽，更加丰富。生平第一次见到，怕以后也不会见到更美的啦。心想，这样的美景放在朱自清的笔下，肯定美轮美奂超过他所有的描写。我也曾想写篇短文描绘一下，恐辞不达境，不敢下笔。然而，又始终放不下，那景象挥之不去，一有空就会想到它，难以释怀。这种情绪就像小青涩看到心仪的窈窕，想接近又自惭形秽一样，纠结；痛苦。犹豫再三，还是勉力提笔以求解脱。

九寨沟位于我国西北雪域高原，长江之源岷江的上游，隶属于四川省阿坝藏羌族自治州，因座落着九个藏族村寨而得名。

九寨沟是一条蜿蜒着数十公里的“Ｙ”型山谷，她的四周层峦叠嶂、白雪皑皑、莽莽苍苍。主峰“尕尔纳”高耸入云，它的脚下匍匐着星罗棋布、高低错落的高山湖泊。山雪在暖阳的和煦里暗暗融化，悄悄注入梯田似的湖泊，蓄满而溢，奔流直下，幻化成一匹匹华美的银缎，越花过树，穿苇溅石，或高歌奔腾，或低吟潺潺。

九寨沟移步换形，无处不景，。顺沟而行，盆景滩、芦苇海、火花海、卧龙海、双龙海、树正瀑布、诺日朗瀑布、五花海、五彩池……正可谓一路水碧，一路山翠，一路异景，一路惊叹。这里只能择要介绍。

盆景海：
在一大片流动的水流中，星罗棋布的错落着无数的树桩。这些树桩，像盆景，有岭南风格的挺茂自然，飘逸豪放；有川派风格的虬曲多姿、苍古雄奇；有苏派风格的型随桩变，景境相称；有扬派风格的工笔细描、层次分明；也有海派风格的不落程式、刻意求新。它们摇曳着，摆出形态各异的造型，像表演水中花样体操，争奇斗艳，蔚为壮观。和偌大的自然盆景群相比，人们摆放在家中书案上、茶几上、阳台上、庭院里甚或盆景店里的盆景，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人工盆景靠几架配置、题名托意来增加自己的分量、寓意，生怕别人不知道而看轻它。而这里的盆景就活脱脱的袒露在这里，完全不需要任何附加的东西来衬托证明什么，自然优美，任凭人们去想象和欣赏；而且它们也不需要人们培土、浇水、施肥，生长在河床之中，用母乳喂养，不会营养不良，也不会营养过剩。在这里你不能不发生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永远高于人为的精雕细刻。　

芦苇海
看到这一大片整齐而浩大的芦苇群，立刻就想起了江南的水乡泽国，想起了沙家浜的芦苇荡和新四军，想起了夕阳西下的微山湖以及游击队歌。我所见过的江南的芦苇虽然也成片，但不是高低不齐，就是斑驳缺损，像老年人头顶上稀稀落落的头发。这里的芦苇群齐刷刷，莽莽苍苍，像列兵齐步走的仪仗队，也像编织精美的绒毯。单个芦苇可能弱不禁风，但成千上万的芦苇像一把把长戟排列在那里，就显得威武雄壮，气势如虹了。随着风的吹动，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它们的身姿做略微的倾向，随即便倔强的站直。看着这随着清溪蜿蜒铺展的芦苇海，你不能不被它们团结而坚韧的精神所感动。个体永远是渺小的，但无数的个体心连心、肩并肩地站立在一起，任何力量也不能把它们摧垮！

火花海

景点的木牌上如此介绍：“火花海是自然之爱的火花，水色湛蓝，波光粼磷，阳光照耀似有朵朵火花在燃烧，观赏的最佳时刻是在太阳初升的时刻。”这里“波光粼磷”的磷字绝不是错别字。我们看到的奇光正是湖底的磷石和阳光的共同作用而产生的。这自然之爱的火花象征着情人之间的爱情火花，“最佳时刻是在太阳初升的时刻”预示着这是情窦初开的青春之爱，他（她）们的心灵像阳光一样炽烈，像湖水一样清澈透明，心心相印，粼磷相融。

卧龙海和双龙海

卧龙海，水面平滑如镜，一条乳白色钙化长堤横卧湖心，宛如一条巨龙潜伏海底，横亘数里，待时而起。每当微风掠过水面，龙体便栩栩蠕动，鳞甲明灭，波光诡秘，透露着逼人的灵气。龙是中国人的图腾。人们大都将其描绘在天上，在浓云的包裹下，探出半个神秘身躯，张嘴露牙，向大地上的人们喷洒甘霖。那是飞龙在天，展示它造福人类的巨大功能。而其实，龙更多的时候，或者说龙的常态，还是潜伏在深海，蜷缩着躯体，吮吸着海底的精华，集聚力量，以便在久旱无雨的时候偶露真容，普惠大地。

在芦苇海之上，火花海瀑布下的树丛中，透过晶莹的湖水，可以看到海中有两条带状的生物钙华礁堤隐隐潜伏于海底，活像两条蛟龙藏于海中，蠕蠕欲动，顾盼生风，随时要腾空而起，飞入苍穹。人们把它称作“双龙海”。其景象和卧龙海大同小异，就不赘述了。只是关于双龙海的传说和卧龙海大相径庭。传说古代有两条孽龙在九寨沟经常布下冰雹雨雪灾害，给九寨沟藏民带来灾难，后经格萨尔王降服，用铁链锁于海子中。可见，人类生活是多么不易，旱涝都是灾害，只有风调雨顺才能给百姓带来安宁。

树正瀑布和诺日朗瀑布
这两大瀑布分处两地，其间隔着老虎海和犀牛海，放在一道写是它们有很多共同特点，并可以节省篇幅。瀑布是水流在一片带有原始神秘色彩的丛林中穿过，蓄于梯湖，梯湖之间落差各异、水体大小不同，水满则溢，直泻而下，随山赋形，蔚为壮观。大瀑布像一条条暴怒的银龙，从半空中猛扑下来，跌落山崖，水声轰鸣，喷迸出如雹的急雨。中小瀑布也如白练披挂而下，遇风吹动，把下半段裙摆高高飘起，从飞瀑中喷溅出来的粒粒玉珠细如烟尘，弥漫于空气之中，成了蒙蒙水雾，向四方喷撒，洒在人们的脸上身上格外地凉爽惬意。瀑布撞击地表的一霎那，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腾空而起，溅玉抛珠，勇往直前。和这里的瀑布相比，黄果树瀑布和庐山瀑布显得单调，它们只有山崖作为背景，水体的形象也不丰富；而这里的瀑布除了依托于山势，而且随处可见耸立于梯湖堤埂之中的一株株、一丛丛高原特有的灌木，扎根水中，任水流冲击，身不斜，根不烂，风姿绰约，形成特殊的数海一体的自然奇观；黄河壶口瀑布虽有气势，但水体浑浊，那里像九寨沟这里的粹白清亮。

五花海和五彩池

五花海和五彩池分布在“Ｙ”型山谷的两个枝丫上，放在一起描写，和写瀑布出于同一原因。则查洼沟的五彩池和日则沟的五花海，是九寨沟众多海子中的精粹。其中繁衍着水绵、轮藻、水蕨等植物形成的水生群落，还有芦苇、节节草、水灯草等草本植物，因所含叶绿素的有深有浅，它们的颜色和富含钙质的湖水相交映，就形成了蔚蓝、浅绿、绛黄、粉红等缤纷色彩，在摇曳的湖水中明灭变幻!海子的水一如万里无云的澄澈天空，极深若浅，一眼见底，毫无翳碍，里面横躺着横七竖八的长着枝叶的树木，焕发着蓬勃生机，有游鱼在其间穿梭翕忽，仿佛鸟翔空明。微风掠过，那些色彩相互渗透、掺和，挥洒成一湖千变万化的锦绣。水底的世界和岸边的世界一样的青翠欲滴，只有水岸交界处的一抹浅痕，才勉强地将二者区分开来。如果把山色空蒙，水光潋滟的杭州西湖比作江南柔美少女的话，那么九寨沟色彩明艳的海子就是透着自然娟秀的巴蜀村姑。

彩林

九寨沟的另一大奇观是彩林。我到九寨沟正值金秋，满山遍野的姹紫嫣红。无论何处山峦都被色彩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千树万叶，色彩斑斓，远望从谷底到山巅恰似花的海洋，花团锦簇，像一幅色彩艳丽的巨幅油画。清风吹动，整个山林都抖动起点点的红，翠翠的绿，斑斑的黄。红有深红、浅红、粉红、紫红；绿有深绿、浅绿、明绿、暗绿，黄有金黄、嫩黄、桔黄、鹅黄，那色系恐怕比测试人们色盲的图标还要齐全。那驮着色彩的山峦大都临水，它的靓影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之中，形成一个完整的对称。那沉浸在水中的彩林比露在空气中的彩林还要清亮、优美的多呢。单单驻足凝视水中的动景，你会看到鸟游水里鱼飞树间的错位图像，你就会真切的体会“天上的月亮在水里，水中的月亮在天上”那一句歌词的美妙了。

九寨沟的万千图景我无法尽览，足迹所到，还有一些难忘的画面，难以尽述，就恕我写到这里吧。因为篇幅有限，看多了文字也累人。九寨沟是一个绝美无比的琼瑶仙境，是一个未遭人为破坏的原生态的生动活泼的天然系统。在九寨沟，你无论立足何地，环视四方，天空白云飘荡，雪山巍峨挺拔，山林青翠，大大小小的海子星罗棋布，色彩斑斓，水流和瀑布像一个无处不在的精灵，无时无刻不演化出奇妙无比的魔幻景观。一切的一切都是锱铢相称、恰到好处、和谐无间、相得益彰的。它是完美的生命体，对它的任何叙述都只能是残忍的肢解。当然，请宽恕笔者的拙劣罢，因为笔力孱弱，只能做一点挂一漏万的碎片化的处理了。有人不信，请亲临胜地，拿摄像机随便转动角度，立刻就会发现无处不是美景；任何取景都是缺憾，因为你割舍了镜头之外的美。无法形容，无力形容，只有劝热爱自然之美的人们亲自去体验一番吧。

以上是回忆，现在我把当初游览所写的一首五律录在下面作为结尾：

游九寨沟

莹莹天地白，九寨景欣欣。

泉自冰山下，风从翠树生。

潭空鱼戏影，林静鸟亲人。

朗朗源头净，芊芊万物清。

高原环九寨，异域景欣欣。

圆碓悠悠转，幡经猎猎吟。

青山酿水绿，瀑布幻崖新。

到此不思蜀？他乡系梦魂。

注：

圆碓：木制的巨大圆轮经水冲动旋转带动石锤上下砸向石臼捣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