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孙福海 张傻子堂会戏皇亲 “张傻子”原名张杰尧，1893年生于天津，1971年卒于西安。 有一次，他穿一身笔挺的西服到涛贝勒府去演出。那时，虽然已经推翻了帝制，但这些皇亲国戚依然派头不减。他刚上台，涛贝勒就问：“傻子，今儿穿的这是什么衣裳呀？”“爷，现在时兴穿这个，这叫西服，您不认识啊？”这涛贝勒本来是想戏弄他，嘲笑这臭说相声的还赶时髦，没想到让他当着众人这一反问，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如我说认识，那他准说：认识还问我？如我说不认识，那我不是还不如臭作艺的了吗！正当他让张傻子问得不知怎么说时，旁边有位皇亲插话了：“放肆！好好伺候爷。” 张傻子一看，这位多嘴的只长了一只眼，便旁敲侧击挖苦他：“您别见怪，我们艺人是顺嘴胡咧，没什么学问，也就能说点儿张家长，李家短，仨蛤蟆，五只眼……”这是传统段子《猜灯谜》的一个谜面，为什么“仨蛤蟆，五只眼”呢？因为有只蛤蟆是独眼儿。 这位皇亲明白，“仨蛤蟆，五只眼”这不是张杰尧故意说他是少一只眼的蛤蟆吗？想要发怒，涛贝勒爷乐了，说：“说得好！赏你四个小菜。待会儿，你再说段儿嘴皮子利索的。”那位皇亲暗中使坏，往菜里偷放了一只掐了翅膀的马蜂。吃饭时，张傻子一筷子正夹到嘴里，马蜂一下子把他的舌头给螫肿啦！吃完饭，张傻子一上台就说：“爷，您今儿个听不着口齿利落的相声了。您赏的菜里藏着个马蜂，把我舌头给螫肿啦！再听，嘴里就是葡萄拌豆腐——一嘟噜一块啦！”说罢扭头又对众人讲，“谢各位爷恩典。您们是大人办大事儿，龙笔写大字，不能跟我们一般见识。我只是一个说相声的，凡是听我们这玩意儿的就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得！凡听他相声的都成一只眼儿啦！在场的太太小姐们还都跟着一起笑。 冯昆志让说相声的集体“下岗” 一天京师步军统领、肃亲王善耆出巡到地安门大街。照“规矩”，统领大人行至哪里，无论行商的还是作艺的都要暂且停止工作，肃立一旁或散开，以示对大人的敬意。可正在“撂地”说相声的冯昆志，觉得已经到“底”，就要打钱了，舍不得停止、离开。 哪承想这一下触犯了善耆的尊严，他横眉立目地问一个看街的兵丁：“那一伙子人在干什么？”兵丁见他那气哼哼的样子，自然不敢怠慢，忙跑了过去，喊道：“肃静了！肃静了！大人传下话来，说相声的听相声的，都滚开！”兵丁跑来轰赶，冯昆志正值壮年，血气方刚，问：“为什么呀？我说相声，碍着谁了？我又没犯法，让我们滚开，凭什么呀？这人总得讲个理吧……”兵丁见他顶嘴，过去就是一个大嘴巴：“认识‘理’了吧？这就是‘理’！一个臭说相声的，目无大人，还敢顶嘴！”冯昆志听了就火冒三丈，上来了犟劲儿，放开了喉咙，大声嚷嚷：“我说相声怎么了？难道说相声的就不是人？”他的声音太大，让善耆听见了，这无疑又触犯了他的威严，自觉伤了面子，就恼羞成怒：“把他带过来！”几个手下把冯昆志抓了，带到善耆跟前。善耆狠狠地说：“一派胡言，又目无王法，难道你反了不成？来人！先鞭笞四十，然后再戴枷游街，示众三天！”就这样，冯昆志被打、被游街示众，还在大牢里当了几天囚犯。 冯昆志被辱之后，恶气不出，便在日后“撂地”的时候，以“现挂”讽刺朝廷，拿善耆抓哏。相声艺人也非常团结，在各自“现挂”才艺的基础上，竟然形成了一段传世之作《大人来了》。数日之后，有人向善耆报告，说：“凡是说相声的，没一个好鸟儿！他们不满咱大清统治，创作了一批讽刺清王朝腐败的相声段子，如《堆儿兵做梦》、《交租子》、《得胜图》，尤其是有段相声叫《大人来了》，可能您没听过。说相声的太损了，这段相声里描写一位大人巡视京城，不得人心，他们还给这位大人起了个外号，叫‘扇起阴风’。您听出来了吧？他们用的是谐音呀，‘扇起’，善耆，您明白吗？他们是在变相的骂您啊！更可气的是说到最后，骂‘扇起阴风’是一个沐猴而冠的猴崽子！” “我，我，禁演相声！”这些“现挂”，差点让善耆背过气去。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北京城贴出告示禁演相声。 万人迷“包袱儿”一个字 万人迷本名为李德钖，1881年生于北京，1926年卒于沈阳。他的相声词句讲究，俗不伤雅。 据传，光绪三十二年（１９０６年）在北京查封相声的肃亲王善耆，在出任九门提督时，就曾给万人迷出过难题。他听说万人迷经常受邀出入各个王府，能把人逗得哈哈大笑。早有查禁相声之意的他，决定“擒贼先擒王”，要给万人迷一个难堪。一天，他让手下将万人迷等几位杂耍艺人“请”到王府，在后花园中摆出做堂会的样子，然后当着众人把万人迷叫过来，说：“你叫‘万人迷’啊？”万人迷恭恭敬敬地回答：“是！我伺候王爷。”“听说你靠说话就能把人逗乐啦？”“ 小的学的就是逗人发笑的相声。”“好！都说你能耐最大，那就请你用一个字把我逗笑了。”“啊？一个字？”“对！你要是用一个字把本王爷逗乐了，赏银二十两；要是逗不乐本王爷，那你们就是愚弄北京民众，骗取钱财，乱棍打出王府，离开北京。”万人迷一听明白了，他这是成心找毛病啊！但他马上就答应下来了，说：“行！我准备一下。” 他回身来到一个双目失明的弦师面前，说：“师哥，王爷点了我一个节目，无论如何您也得给我捧场，完了我谢您二十两银子。”平常万人迷的人缘就特别好，这位弦师满口应允：“师弟，用不着谢，你唱什么都行，我给你伴奏。”万人迷说：“唱不唱，得看情况。但你得听我指挥，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这位弦师说：“没问题，只要咱把这个堂会应 酬圆满了，我都听你的。”于是，万人迷便领着这位弦师奔肃亲王善耆走了过来。 肃亲王见万人迷把弦师带到水池边，面向水池站好，问王爷：“可以开始了吗？”王爷说：“可以。”万人迷冲着弦师大喊了一个字：“跳！” 那位弦师不明就里，便使劲往前一蹦，“扑通”一声跳进了荷花池里。“妈呀！”弦师刚一张口，就“咕嘟嘟”喝了好几口水。这时肃亲王正把一口茶喝到嘴里，一看这瞎弦师自己挺认真地往水中跳，虽然水不深，但吓得这位弦师在水里一边瞎扑腾一边使劲地喊“妈”，这让肃亲王一口茶喷出老远，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万人迷也笑了，他这一个字，把一天的乌云吹散啦，瞎弦师也不吃亏呀，喝了几口水，赚了王爷二十两银子。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