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拍预告】「五十万卷楼」收藏黄宾虹铭心佳作面世

〈青山晋寿图〉

设色纸本    立轴   一九四七年作

128.5 x  61公分

估价：HK$15,000,000-20,000,000

藏书家莫伯骥「五十万卷楼」旧藏书画此次已是第四度释出于香港蘇富比。本幅〈青山晋寿〉乃伯骥之子培樾为贺其七十寿诞请黄宾虹精心绘制。

莫伯骥（1878-1958），字天一，广东东莞麻涌世家，宣卿华裔，早岁就读于龙溪书院、逊业学堂，及壮年，留心时事，精研报律，采风化俗；研习医术，博览中西医书，精于实验，开创药局；从商致富后仍甘饭蔬食，练积古书，以五十万卷藏书「上企瞿杨，无惭丁陆」；勤于著述，藏以致用，著作达五十种之多。惜其藏书与著作多散毁于抗战动荡岁月，惟存出版〈五十万卷楼藏书目录初编〉及〈五十万卷楼群书跋文〉两种。一生无意功名，不求声华，靖节闲居，但务实事，无论报业、药业，继而藏书、钞书、著述，皆出诸一颗怀天下疾苦，布德于里闾者入世之心，「为坊表士林，弁冕文苑」，非「藏书家」或「实业家」可简单定义一生，实乃近代爱国文化名士之典型缩影。

莫培樾（1905-1982），号武荫，早年肄业于广州南海中学、光华医学院，毕业后在穗行医济世；得乃父影响，精研中国传统文化，书卷之余以丹青园艺自娱。一九四一年定居澳门后，热心参与当地教育及慈善事业，曾任澳门中华总商会副会长，亦积极为华裔医生争取权益。

左图：〈莫天一先生七十正寿征诗文书画启〉

右图：莫天一先生像

一九四七年七月十四日，逢莫天一七秩寿诞，其时，天一先生已定居养疴澳门六载，其子培樾明德笃孝，念莫氏家族谱牒「自晚唐至今千余年，世次整然，明以后尤详，其大德永年者必疏记之」，遂思捧觞介寿，以自撰〈家大人七十生朝征诗文书画启〉，同宗者两广法学界耆宿、时任广东高等审判厅厅长莫鸿秋，及东莞学人、天一先生早年业师叶觉迈所书寿序二篇，精制寿柬，广发词客鸿儒，征求诗文书画；刊印尊亲著作；并筹划于生朝当日，以家藏前贤名迹、及所征名流诗文书画新作，一并展陈于礼堂，资贺寿者游目，助同人遣庆。朋簪祝嘏，海隅盛事，诚如桂坫诗赋：

喜逢今岁七秩寿，贤昆撰序光琳球。

梁园词客石渠儒，文釆满堂无与俦。

惜今日已无从了解当时诗文书画征集全貌，观以现存遗物，诗文作者中有天一先生师友辈，若桂坫书〈天一仁弟七十寿序〉及寿诗、侄辈叶恭绰敬撰二联；出版界元老张元济、学者容肇祖、郑师许、冼玉清，及天一先生众多弟子，泰半皆文人儒士，几无书画名家。

桂坫赋贺寿诗

叶恭绰赋贺寿诗

〈青山晋寿图〉乃莫伯骥之子培樾为贺其七十寿诞请黄宾虹精心绘制，画中提及莫氏「惠诗五章」，莫诗未见于寿柬，可见乃专为宾翁所写，莫氏对其艺品之推崇认可显露无遗。莫家与黄宾虹艺缘之缔结在一九四六年，籍由黄居素之引介，为父子二人作〈五十万卷楼图〉、〈庸言书屋图〉，及〈多荫书屋图〉，皆以天一先生、培樾藏书楼、书屋为题，三帧尺幅相若，一堂丹青灿然，每画更有宾翁自撰绝律作赞，乃其绝无仅见套画作品，盖莫氏与宾虹于收藏观念与藏品遭遇颇多相类，产生共鸣，惺惺相惜之故。此三件作品分别于二○一五至一七年由香港蘇富比次递拍卖释出。

左图：〈五十万卷楼图〉（香港蘇富比，二○一五年四月，中国书画拍卖，编号1282）

中图：〈庸言书屋图〉（香港蘇富比，二○一六年五月，中国书画拍卖，编号277）

右图：〈多荫书屋图〉（香港蘇富比，二○一七年四月，中国书画拍卖，编号1303）

 

一九四七年，莫培樾直接向宾翁订制画作两幅，皆为家中长辈贺寿之用，除〈青山晋寿〉外，另幅乃代堂兄莫露梧求贺其母八十寿诞。两画以尺幅论，属宾虹作品中大幅者；画风皆四十年代宾翁取法北宋时期典型面貌，笔力沉着，墨采浑厚，〈青山晋寿〉通幅求一「密」字，呼应画中提及吴渔山在濠江时所临黄子久〈陡壑密林图〉，朱栏阁屋安置于翠峦松冈中，幽然境自高，题识亦见紧凑绵密，几占据天际留白处，不类宾翁平日作派。画上长题乃画家自作七律二首，步莫氏赠诗之韵，第一律首联「海天羣屿簇青瑶，仁寿栖神静不嚣」写莫氏当时所居澳门景色，又嵌其早年创建「仁寿药房」之名于句中；颔联「石屋藏书探禹穴，蓬壶采药溯秦朝」写莫氏平生最显耀二事：藏书与开创药局；颈联「清圆镜澈蟾增曜，得失珠还鹿覆樵」用蕉鹿之典叹所谓聚散真幻，皆诚难逆料；尾联「令闻显扬今大隐，胜它丛桂小山招」有柳暗花明之感，赞叹天一先生不留利禄，以大隐之身而得善誉昭闻远近。宾翁以一诗囊括天一先生一生经历，不可谓不用心。第二首偏重濠江景致与画艺之论，黄宾虹从未曾踏足濠江，对此地山水感知多得于与莫氏同有寄寓澳门经历、清初画家吴渔山〈三巴集〉，诗题末尾终落于「吴渔山流寓澳门，临黄子久陡壑密林图最著名，皆享大年」，恰好点明祝寿主题。

〈青山晋寿图〉局部

〈青山晋寿图〉取材非寻常宣纸，左下方钤「乾隆四十九年甲辰呈进雪绵纯嘏诗笺」印，「雪绵」描述纸质平滑柔韧，色泽如雪；「纯嘏」则为贺寿之意，出于〈诗经·鲁颂〉「天锡公纯嘏，眉寿保鲁」，可知乃乾隆四十九年专为恭贺皇帝寿诞所特制笺纸，制作时间确切，背景清晰，兼具为天子贺寿之意，与本幅主题恰恰切合，无论乃培樾特意备纸远寄制画，抑或时居北平的宾翁偶得佳笺，采之为莫氏作画，俱见双方重视之切。

〈青山晋寿图〉所用纸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