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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出了新小说:仍是故乡人事,依然欢乐松弛

 昵称82154 2018-03-08

我想,这属于意外中的本相,或者可以说,是日常动作背后的真情流露。这是刻意为之的摆拍所无法代替的。在文学的世界里,莫言也是这样:他最迷人的风范不会来自摆拍和凹造型,而是必然出于本色之“我”。就四篇新作而言,这一个“我”,首先是一种松弛的存在。所谓松弛,不是肌肉的松弛、脂肪的松弛——那样的松弛是皮相层面的,类似于文学世界里的“油腻中年老男人”。文学审美意义上的松弛,是精神的松弛、气度的松弛,从容不迫、舒缓放松,不再被抵达或阐释的焦虑所逼迫,亦不再被“分量”的考量所牵引。

就莫言的四篇新作而言,我从中感受到一种澄澈、一种单纯、一种手舞足蹈的质朴的狂放,或者说是一种灵魂深处的自在和轻快。四篇小说呈现给我们明朗的故事、清晰的结构、不避触摸的情感起伏,并不急于为文本的深层内蕴加码压秤、或是去追求某种廉价的沉重,只在可读亲近之外荡出不着痕迹的几笔,给读者留下几分若有若无的回味沉思。这似乎恰如卡尔维诺所言,“轻”是文学可贵的品质,不是像羽毛一样轻,而是像飞鸟一样轻。除此之外,莫言的这些新作中还流淌着隐秘的欢乐,那是熟悉人事终得表述的欢乐,是小说叙事顺利铺展的言说的欢乐。如果说之前莫言所发表的那组带有口语色彩的诗歌《七星曜我》和半说半唱的戏曲剧本《锦衣》展现出的是一种纯粹的“语言的欢乐”,那么这四篇小说则代表着一种“莫言本位”式的“讲述的欢乐”。

松弛与欢乐,这是莫言的“大师范儿”,同样也是贯穿莫言写作之路的亮点所在,自然而然又浑若天成。这或许是莫言的特殊之处:他的范儿就是自己,而不必去表演或装扮。这是强大的自信,它意味着一位写作者清楚,即便不用话筒,他的讲述也会得到认真的倾听,哪怕只是一个酒后的段子,也能够讲得有声有色气韵十足。因此,就今日的普遍性写作图景而言,莫言的文本即便抛开文学史意义上的轻重和价值,也自有一种标杆式的意义,那就是对“声音的焦虑”的摆脱,在于作家找到了自我的声音而不必求乎外在的衡量或标准。所谓“范儿”,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既然已“自成一范”,最值得观看的反而正是那原汁原味的“我”。因此,真正内心强大的写作者,本无所谓手握话筒的姿势,更不必求诸气沉丹田的美声;在无所谓“范儿”的时刻,“大师范儿”才最顺畅地涌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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