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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方言俗语词——拉黑牛

 許學仁 2018-03-15
拉黑牛是赌博或买卖过程中的一种欺诈行为。“拉黑牛的”,指欺诈过程中充当虚假身份的人,相当于现在所说的“托儿”。而欺诈行为又是多样的,所以有不同解释,如故意聊天、充当买者或赌博者等。
《方言》:“拉黑牛的:在赌博或交易过程中,假装赌博者或买货人,以诱骗他人上当。晋语。山西忻州 。”
曲彦斌《中国隐语行话大辞典》:“山西太原地区市井谓数人合伙骗取他人财物。”
曲彦斌《俚语隐语行话词典》:“〈隐〉山西太原犯罪团伙指故意与事主聊天,以引开注意力,同伙则乘机行窃。”
吕佩浩、陈建文《汉语非本义词典》:“隐语:诈骗团伙中有的装成顾客,有的装作卖主,合伙欺骗事主。诈骗者称这种诈骗手法为拉黑牛。流行于山西、北京等地。”
又作“拉黑牛牛的”。
那么这种欺诈行为为何叫做拉黑牛?
有人认为“牛”为“扭”的音变。如刘瑞明认为“拉黑牛”是“黑拉扭”的谐音变序,暗中为货主拉扭买货者。“扭,指一味而多方拉他,由不买变为买。”
按,此强为说解。首先,黑拉扭何以要变序,作者没有提及。其次,拉黑牛是通过“托儿”进行的赌博、交易诱骗欺诈行为,非明目张胆的抢劫。而“扭”有明显的强迫性,是强买强卖的抢劫。作者释扭为“一味而多方拉他,由不买变为买”,非。扭并无拉客的意思,而“一味而多方”则体现了作者在欺诈和抢劫二义之间游移不定,故折中释之,多方体现了欺诈行为,一味则又有强迫意味,弄得不伦不类。
张文林认为“拉黑牛”是借代造词,即用具体事物代抽象的犯罪行为。
我们认为,拉黑牛的欺诈行为,与“牛”本无关系。其意义由拉、黑两个语素义体现。
首先,拉有“拉客、招揽顾客”义。比如拉生意、拉客户、拉赞助等。
其次,黑有秘密、非法义,可指赌博或交易中的欺诈行为。那么拉和黑组合,表示为了欺骗而拉客,或以一种欺骗的行为拉客。人们为了形象的描述这种欺诈行为,通过联想,把它和生活中常见的事物或行为联系起来,于是便产生了拉黑牛这样一个动宾短语,让拉、黑二义有机结合起来。
温端政认为,“惯用语字面意义只是它的语源义,一旦成为惯用语之后,字面意义就不起作用,抽象性的虚指或泛指才是它的实际意义。”惯用语先有字面义,后虚化、泛指产生实际义。而拉黑牛则是先有实际意义,才造出了拉黑牛一语,才有了字面意义。其实际意义与字面意义没有关联。
拉黑牛一语的出现,有其特定的文化背景和言语习惯。牛是生活中最为常见的牲畜,“拉牛”更是常见的行为。张光明认为,山西牛文化十分丰富,山西方言中有很多带有牛的语词,如拉黑牛。杨静认为,山西畜牧业发达,习惯养大牲畜牛马驴骡,人们与大牲畜之间感情深厚,致使其语言中多带有大牲畜的语词,比如很多含牛的语词。
又有拉毛驴一语,即招揽生意。《方言》:“〈动〉旧指招揽生意。晋语。山西忻州。”又:“拉毛驴的:〈名〉旧时指招揽生意的人。晋语。山西忻州。”招揽生意,即拉顾客,同拉毛驴也没有关系,只是给拉加了一个常见的宾语,使之形象化。又有牵狗、拉缰绳头子等说法。不同的是,拉毛驴、牵狗、拉缰绳头子皆指正常的拉顾客,拉黑牛则是用欺诈行为拉顾客。同样意义的还有拉弓(射箭)的说法。动词拉承担了主要意义,至于拉的宾语,可以有很多,但同时要符合两个条件:一,形象化。拉牛,拉狗,拉毛驴,拉弓都是常见的或者常用的,且具有形象性,如言“拉人”则不常见。二,意义暗讽化。既然是诈骗,那么宾语往往带有戏谑嘲讽意味,如黑牛,狗,毛驴。。用拉牲畜比喻欺诈行为,即反应了对欺诈者的不满,也透露了被骗者的愚蠢。若言拉人,则不具有此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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