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村杂颂 宋·饶节 溪边小立听溪声， 日到溪心衮衮明。 独木自横人不渡， 隔溪黄犊转头鸣。 饶节（1065—1129），字德操，抚州临川（今江西抚州）人，少有志节，饱于才学，曾为曾布馆客，因论新法不合，辞去。后在邓州香岩寺出家，法名如璧，又取闲禅师诗“闲携经卷倚松立，笑问客从何处来”之意，自号倚松道人。被吕本中列入《江西诗社宗派图》。其诗工于搜抉，思致幽深，语言轻快而不雕琢。绝句尤为萧散闲远，对景物有独到的观照和体悟，擅长表现大自然的内在生机，以及自己的脱俗心境。陆游称其诗“为近时僧中之冠”。 注释 诗 1、小立：即短暂站立之意。 2、溪心：指小溪的正中间。 3、衮衮：此处指流水奔流、波光闪动貌。 4、独木：即独木桥。 5、黄犊：即黄牛犊子。 简析 诗 我们来看一下这位被陆游称为“近时僧中之冠”的诗人饶节写的这首诗，学习一下他是如何观照和体悟大自然的。 “溪边小立听溪声。” 注意看，这一天饶节站在小溪边，短暂的停留一会，他在听溪水的淙淙流淌声。按照一般诗人的惯例，接下来自然会写溪声如何如何，或如琴或如筑，或比喻或拟人，然而这位被陆游大加赞赏的诗人却并没有如此着笔，而是笔锋一转，转而写起了溪水的水和光： “日到溪心衮衮明。” 这时候太阳应该已经升到了天之正中，投射到溪水上，溪水奔流，波光潋滟，光影乱动，眼前明亮亮、金闪闪的一片。也就是说前两句，作者以听开头，却以看接续，形成了本诗中作者对大自然的第一重观照：听和看既互相对照，又互为映衬和激发。 “独木自横人不渡。” 看到这句诗，很自然的想起来韦应物的“野渡无人舟自横”，这两句在风神上还是很相似的。独木桥就横在小溪上，而桥自然是让人渡的，不过作者后三字用的却是“人不渡”，这会是一种故意抬杠吗？显然不是，正如作者第一句本来写的听溪声，第二句却突然转向了看水和光一样，这里的桥横和人偏偏不渡，就形成了本诗中作者对大自然的第二重观照：它们同样互相映衬又互为对照。 “隔溪黄犊转头鸣。” 然而这人虽然是没有渡过桥去，那隔溪的小黄牛犊子却显然是渡过了溪去，当然它是不可能从独木桥上渡过去的，它应该是蹚水过去的，或者它本来就在溪对岸，一直就在那里，这时候也鬼使神差一般，忽然间转过头来鸣叫了一声。 它是在向作者发出邀请吗？意思就是这边风光也好，你难道不想过来看一看吗？或者作者站在溪的这岸，听溪声的流淌，观水中的光影，作者沉醉在这岸的风景中；而黄牛犊子则在溪的那岸，它也沉醉在那岸的风景中，它当然无法明确说出来，于是就转过头来以一声牛鸣昭示了这一点——总之，通过作者如此这般的运笔，他就又在本诗中构建了第三重观照，当然它们同样互相映衬又互为对照。 什么是好诗，细节处理得好就是好诗，处理不好就是泛泛之诗。即以本诗而论，本来作者写的景物极其平常，极为普通，然而由于作者有意在其中构造了三重观照，所以读上去总觉得有一种佛性的光辉照耀在里面，平常之景遂变得不平常，普通之物也流溢出独特的诗味，陆游为何称饶节为“近时僧中之冠”，饶节是完全当得起这样的声誉的。 是为诗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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