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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80年代的经典告白 沈群的爱情诗《船》丨慈航普读 诗意人生 第34期

 悠然一笑. 2018-03-19

前言


为帮助大家提高人文素养,开拓眼界,博雅君开设【慈航普读 诗意人生】专栏,邀请于慈江老师每周鉴赏和点评一首诗歌——在倾情朗读名篇佳作的同时,解析写作特征、情愫表达。


“诗间寄情山水,歌中浸染柔情”,本期与慈江老师一起,共赏沈群及其诗《船》。


34

《船》


于慈江朗读:《船》 来自博雅理想国 03:46


沈群和崔永元


 

我知道 你爱船

你喜欢静静地坐在礁石上

抱着双膝

看那一叶轻舟飘向天边

 

我相信 我会成为船的

踏着细浪走进你的双眼

 

啊 假如我真是条小船

你不会是那沉重的锚吧

 

你真爱这飘忽的生命

就做一片洁白的帆吧

让蓝蓝的风

化成船的动力

向红气球一样升起的太阳

遥遥召唤

 

相信我俩不会分离

直到永远

因为

船的力量在于帆

帆的生命在于船

 

就那样相依着

一起向前

漂过大海

再飘上蓝天

 

我知道 你爱船


沈群著《美国也荒唐》(2010)


人们普遍怀恋20世纪80年代不是没有理由的——


那个雨雪初霁、百废待兴的时代绝无仅有地思想开放和脑洞大开,

那个时代充满朝气和活力,

那个时代充满激情和想望,

那个时代跃跃欲试、情怀满满,

那个时代人们怀疑而不犬儒、温和诚谨而不乡愿……


(当然,换一个角度或换一批人来看,可能情形刚好相反,起码不会如是靓丽和光鲜)


特别是,那个时代人们至少还播种爱情且相信爱情。那个时代有幸谈过一场或几场恋爱的人实在是有福了,因为永远值得回望、值得永远回望。

 


北大83届校友沈群的这首《船》便是那个时代爱情的一种经典告白。

 

无论拿当下的还是那个时代的眼光来看,沈群的这首诗都并不时髦,也不如何打眼——既与当时红得发紫的“朦胧诗”毫不搭界,也与当时各种校园诗的流行和标新立异距离挺远。


倒是有点儿琼瑶、有点儿席慕蓉、有点儿汪国真(1956-2015)……

 

但无论如何,沈群这首看似轻巧、毫不厚重、不长不短的小诗《船》还是鲜明或显明地留在20世纪80年代那几届北大人的记忆里了——


就算背不下来,起码大致记得其中的几句;


就算对诗或新诗毫无感觉的人,也当能记得这首诗在校园舞台上朗诵时群情激动的风靡一时与盛况空前……

 

这首诗很青春。


不仅在于写这首诗的沈群作为大几的在校大学生,当时最多也就20岁出头,在于他这首诗的众多读者和粉丝也年龄相仿、气质相若,更在于这首诗对“锚”这个意象、这件物事象征意义上的刻意矮化——“假如我真是条小船/你不会是那沉重的锚吧”。

 


而常识告诉人们,锚对于船的重要性一如闸对于车,绝不止于拖后腿的负面性。


揣想30多年大好年华逝去的作者今天若再来写这首诗,大概要强调“船的安全在于锚”了。


但当年的这首诗却只惦记着“船”昂首远行、一味向前向前的气势——“漂过大海/再飘上蓝天”,尚无暇顾及停泊与回望的意义。

 

这首诗挺哲理。


相信除了一头一尾遥相呼应、强化语气和氛围的“我知道 你爱船”这一句而外,绝大多数能零星记得这首诗的人记得最熟的就是“船的力量在于帆/帆的生命在于船”。



这两行诗句堪称整首诗的重心和诗眼,是整首诗体现价值、阐发哲理的核——且不管一首诗该不该如此直白和热切地关心价值与哲理。

 

这首诗要言不烦,文笔很干净。


无论如何臧否这首乍看飘忽的爱情诗,它的干净和利落都是不可否认的,都是值得击节称赞的。



大学中文系的学生每每陷于我称之为“炫耀式写作”的闹热或泥潭里难于自拔,能把一首诗写得如此骨肉停匀、干手净脚、没有废话,实在是挺需要些功力的,起码是需要一点儿镇静与节制功夫的。

 

这首诗很有画面感。


一上来就是一幅女孩子水边抱膝观景的剪影,挺打眼,也挺养眼。



而接下来,一男一女或一船一帆一起相依着“漂过大海”“再飘上蓝天”“向红气球一样升起的太阳/遥遥召唤”的画面也很有视觉冲击力。

 

这首诗其实也挺浪漫、唯美和小资。


除了抱膝静观水景的画面,倒数第二诗段也很有唯美的气象:

 

就那样相依着

一起向前

漂过大海

再飘上蓝天


舟是轻的,浪是细的,风是蓝的,船是飘忽的,人是静静的……一切都是唯美而浪漫的,想要不小资也难。

 

一句话,这首诗很北大,也很80年代。

 

那么,究竟何为(北大的)80年代或80年代人?

 


在为拙著《杨绛,走在小说边上》(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4年版)所写的序言《于慈江的归去来》里,北大中文系的高远东教授(沈群的同级同学)这样充满激情地定义20世纪“80年代为理想、为文学志业、为精神志趣而焦灼、痛苦、而耗费生命来上下内外求索的一代人”:

 

这是80年代的时代精神和北大校园文化合力塑造的一代人。 


在“文革”的浩劫之后,


他们迎接晨曦,朝日一般喷薄而出,铺洒着阳光,浸润着知识的雨露;


他们仰望夜空,敬仰满天星斗和心中的道德律;


他们暗夜思索,追寻宇宙、社会、人生的疑踪,不断问难自我和自然;


他们神往于创造,在思想解放的意识形态战场策马跃兵,躲闪拼杀,于万千军中取真理的首级;


他们汇集了批判的能源,聚光一束,照亮因改革深入而日渐浑沉黯淡的夜空。


他们后来陆续毕业星散了,有的光芒消散,有的与世浮沉,有的将理想化为信念和意志,凝结为人性,遇社会冷热,依然有所感觉,给人温暖。 

我说的是80年代毕业的几乎所有北大学生,中国所有的大学生。 

而慈江兄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的80年代北大记忆中,慈江兄是占有重要位置的一个人。 


当年他似专为体现青春的意志而来,高大、阳光、帅气,热爱诗歌和演戏,有浓烈的理想主义和纯粹的文艺气质。


未名湖畔、办公楼礼堂,经常回荡着诗歌的吟哦;


教室听课、宿舍卧谈,往往都是精神的飨宴;


楼道梦游、食堂舌战,宛然伴留爱情的风味;


球场游戏,水房高歌,无论内外心神俱可一醉;


林下信步、雪地留踪,恍如浪漫主义的骑士作风。


 我们一起参与过校园诗歌朗诵会、校园文学奖以及一些学术论坛的组织。我至今记得他主持北大校园诗歌朗诵会的神采。


……


慈江兄的回来具有重要意义。说是一代人的回归,一个时代的回归,一种价值观的回归,也许并不为过。 


最重要的,是把当年的理想主义,对文学志业的献身,对精神志趣的关切——一句话,是把80年代的“魂”,把时代精神带回来了。 

 

可以说,沈群的这首《船》满载的正是“当年的理想主义”,正是“对精神志趣的关切”!


这或许正是这首乍看并不起眼的小诗能让相当一批人激动不已、难以忘怀的内在因由。


是的,让人辗转反侧的爱情不当饭吃,让人辗转反侧的爱情作为精神温抚却也绝对不可或缺。


于慈江著《杨绛,走在小说边上》(2014)


最后尚值得一提的是,沈群这首《船》虽然颇为自然地一韵到底(an或安韵),意思也堪称浅白,但其实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易于诵读。


或者说,它的情绪线与内在脉络其实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易于把握。


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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