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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磅!重庆诗人李元胜、余真荣登《诗刊》2017年度陈子昂诗歌奖榜单

 图志轩 2018-03-24



本期编辑|罗晓红  



号外号外号外!

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


李元胜摘得 “陈子昂年度诗人奖”

成为重庆首位获得该项大奖的诗人


余真夺得“陈子昂青年诗人奖”

是《诗刊》青年诗人奖史上最年轻的诗人


重庆两位诗人荣登“陈子昂诗歌奖”榜单

是重庆文学的一次重要收获


此处应有雷鸣般的掌声哦!!!



文学新时代 讯 (文/罗晓红)  3月23日,中国作协诗刊社2017年度“陈子昂诗歌奖”获奖名单出炉,李元胜摘得 “陈子昂年度诗人奖”,成为重庆首位获得该项大奖的诗人,而生于1998年12月的余真则获得“陈子昂青年诗人奖”,是《诗刊》青年诗人奖史上最年轻的诗人。重庆两位诗人荣登“陈子昂诗歌奖”榜单,是重庆文学的一次重要收获。



据了解,《诗刊》年度诗人奖,是全国性文学刊物奖里最受关注的诗歌类奖项,奖金10万。2017年,李元胜的组诗《天色将晚》发表在《诗刊》10月号上半月刊的“方阵”栏目,凭借这组揭示世界的复杂和人性的诗歌,李元胜荣登榜首。


组委会在颁奖辞中给予高度评价:李元胜的《天色将晚(组诗)》表现了人与自然万物之间的交流,在某种程度上揭示出了世界的复杂和人性的真相;并且能以直觉的方式走向对事物的人生的感悟和认知,充满知性因素。语言自然天成,涉笔成趣,有一种无技巧的迹象。鉴于此,特授予李元胜“2017陈子昂年度诗人奖”。



2017年7月,《诗刊》下半月刊以头条位置,发表了90后诗人余真的组诗《归属地》之后,在诗歌界引起了很大反响。一个18岁的女孩最绚烂的诗歌应该是少女心事,而余真如此年轻,笔法却非常娴熟老练,有着超出一般同龄诗人的天赋与成熟,实属少见。正是凭借这组《归属地》,余真将“陈子昂青年诗人奖”收入囊中,成为《诗刊》最年轻的获奖诗人,也是继金铃子、张远伦之后,重庆第三位获得《诗刊》年度青年诗人奖的诗人。


组委会在授予余真的颁奖辞中提到:余真的《归属地(组诗)》以细腻敏感的笔触,承载了严肃甚或沉重的精神命题,举重若轻,具有一种超出实际年龄的沧桑感和情思硬度,语言自然活泼,想象出人意料,彰显着理想的发展潜力。鉴于此,特授予余真“2017陈子昂年度青年诗人奖”。



2017年度陈子昂诗歌奖获奖名单


年度诗人奖  

李元胜 《天色将晚》(组诗


年度青年诗人奖

余  真 《归属地》(组诗)

刘  汀 《归山野去》(组诗)


年度诗词奖  

熊东遨 《删尽繁华剩简明——熊东遨〈忆雪堂自选稿〉》


年度青年诗词奖

张青云 《弘毅山房诗词选抄》

张月宇《张月宇诗词选》


理论家奖   

敬文东 《感叹与诗》


青年理论家奖  

霍俊明 《诗性正义与时代景观》


翻译家奖  

飞  白 《比利·科林斯诗选》


国际诗坛诗人奖 

[加拿大]洛尔娜·克罗齐 《仙境》(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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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胜创作



写诗就像采气


当我们偶遇到这个世界的奇异事物,必须调动全部的心智和语言天赋,才能对它进行把握,诗歌就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

所以,我从来没法规划自己要写什么,甚至怎么写。我们能遇到什么样的事物,能产生什么样的经验,更像是宿命。也只有经历和世界突出的这一部分的相互接触后,才会发展出与这次经验匹配的写作。

这一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多数时候,我们没法把获得的新经验纳入自己的写作,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比如我们对自己诗歌的定义过于狭窄,以至很多重要经验被排斥在写作之外,比如我们尚无能力处理陌生的经验,更多时候,是我们的认知,并未真正理解和世界的此次遭遇。

基于以上种种,我的写作往往出现写到一半不得不停工的情况,我不会再像年轻时那样强行进入下半场,或强行结尾。我会从这个未完成的建筑工地退出来,重新审视,重新等待。退下来,对陌生的经验重新把握,直到真正找到与之匹配的诗歌写作。

所以,我的写作是不断放弃的过程,放弃已有的诗歌知识和经验,一切都得从头再来。写诗,因此十分有趣也富有挑战性。所以,这就是我的常态,我看似无所事事、目光茫然地走过你面前,其实我满载着几十个尚未完工的建筑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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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作品选



李元胜:男,1963年生。诗人、生态摄影师。1983年毕业于重庆大学电机专业。1985年开始媒体人生涯,2015年起专事写作。现为重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委员、重庆文学院专业作家。曾获人民文学奖、十月文学奖。诗集《无限事》获鲁迅文学奖。



天色将晚


文 /李元胜


倒提壶



在甘南、想找个虚无之所

放下行囊一一我一直提着的

斑驳风景,半生平庸


山下,等我的朋友提着青稞酒

山上,一大片倒提壶

提着从春天开始收集的蓝色


隔着栅栏,逆光中劳作的妇女

没有任何想放下来的

她像一粒露水,用倒影

提着这个无所用心的世界



当我放下笔


写作的时候,我弓着腰

紧紧地抓住一切的事物,就像荒草

搂抱着磨砺过它们的砂石


当我放下笔,被抓紧的一切

突然停下,线条从纸上滑落

还原成山坡,我走过的崎岖小路

收缩进远方的山谷


围坐在一起努力微笑的人

回到窗外,拥挤的车厢

回到他们凌乱的家,依旧不知所措



黄河边


一切就这样静静流过

云朵和村庄平躺在水面上


像一个渺小的时刻,我坐下

在无边无际的光阴里


悲伤涌上来,不由自主的

有什么经过我,流向了别处


每一个活着的都是漩涡,比如马先蒿

它们甚至带着旋转形成的尾巴


蝴蝶、云雀是多么灵巧的

我是多么笨拙的,漩涡


有一个世界在我的上面旋转,它必须经过我

才能到达想去的地方



嵩山之巅


滑过的雪,没有滑过的雪

被宠爱过的,被侮辱过的生命

都会回来,在某个阴雨的下午

在一片萧瑟的嵩山之巅


遍地春风的时候

我还独爱这群峰之上的萧瑟

沿着四周险峻的小路

逝去之物正在汇聚


惟有萧瑟之人,才能看到它们

他走着,步履迟滞

因为昔日的滑雪板擦着头顶飞过

某对恋人,再度漫步在他的山谷中

一个下午,无数日出日落交替


惟有萧瑟之人,收容了它们

今年、去年甚至更久远的雪花

雪花一样的事物

在阴雨中,一步一步

把它们仔细推敲、衡量



容器


只有从未离开故乡的人

才会真正失去它

16岁时,我离开武胜

每次回来,都会震惊于

又一处景物的消失:

山岗、树林、溪流

这里应该有一座桥,下面是水库

这里应该是台阶,落满青冈叶

在陌生的街道,一步一停

我偏执地丈量着

那些已不存在的事物

仿佛自己是一张美丽的旧地图

仿佛只有在我这里

故乡才是完整的,它们不是消失

只是收纳到我的某个角落

而我,是故乡的最后一只容器



暴雨如注


那是个暴雨的下午

我伸手叫了辆人力三轮车

自行车改装的三轮

摇摇晃晃在泽国前行

骑车人拼命蹬着

和缓慢的车速比起来

他大幅度的动作简直像挣扎

前面水更深了

我一边掏钱,一边叫停

怕他的车陷在积水中

让我意外的事发生了——

他拒绝收我的钱

掩面疾驰而去:我们是同学……

我追着跑了几步

还是没能看清他

有好多年,我都像那辆挣扎的三轮车

深陷在那个下午

暴雨如注,皮鞋突然灌满冰冷的水



天色将晚


我有一个忘年交

很多年,在嘉陵江上修建大坝

很多年,建造悬崖上的公园

在公园最高的地方

他还有了带露台的住宅

那应该是看湖最好的地方吧

我经常设想:从露台上俯身向下

一生高低错落,尽收眼底

那该是何等气象万千的黄昏

终于,有机会去拜访

置身于想象了很久的露台

有点震惊:密布的灌木让它像一口井

天色将晚,他也体态臃肿

似乎无心回忆,也无心观天

看起来,一切都不适合俯身向下



川续断


如此沉重的头颅

如此纤弱的身体


清晨,还要挂满露水,再挂满蝴蝶

黄昏,还要加些盛年,再加些暮年


它微微摇晃了一下,又努力站稳

还能如何,谁不是站在时间的悬崖上


又一次,在如此渺小的容器里

宇宙放下自己的倒影


又一年,它们复杂而甜蜜的齿轮

在黑暗中运转,朝着不可预测的未来


世界或许正由此进化,永不停息

有时凭借它们的奇特思考,有时凭助

它们突然遭遇的阵阵晕眩



无花果


这肯定是疼痛的,也是漫长的

把大地缓慢地卷成一个果实

它一个春天,需要几十万年的缓慢


像一张地图

把北京、上海、乌鲁木齐、三亚

卷起,这些多汁的籽终于挨在一起


但是怎么能紧紧抓住所有的

特别是春风四起的时候

在我的惊呼中,有一个省正快速滑向你


这肯定是疼痛的

是几乎不可能的,如何能把一场暴雨卷起

如何能……唉,那青春里的泥泞


肯定需要几十万年,才能把星辰

缓慢地卷在一起

夜空,这张不再发光的旧桌布


多少道路,会在这个过程中折断?

我这年久失修的桥,承受着无数悲愤的自己

就像承受着无数飞驰的货车


终于,没有花了,也没有日出日落

一切都卷到里面,包括我们的一切

眼前,没有了世界,只有世界的背影





余真:原名苏惠,1998年12月生于重庆江津。诗歌见于《诗刊》《星星》《草堂》《大家》《诗歌月刊》《花城》《扬子江》《长江文艺》等。获第一届大江南北新青年诗人奖。


归属地


文/余真



远 近


此处空山静寂,人去楼空

石头是密集的,遁世的菩提


每一寸河流每一枚树木每一朵灵魂

都在接受尘埃遥远而漫长的斧正


只有坟墓,越挨越近



情书


你掉光了牙齿,像一个空荡的门框

我还是愿意用舌头在那空荡中敲门,我还是

愿意在你的身下流淌,

想象你幼年时的暑假,如何被暮色拎上岸

在梦里,你牵着月亮,放牧着草原的星星

我依然是你佝偻时的酒色,被你啜饮

是你一搅动就会荡漾的春水,我因为你的活着

才意识到活着,是如此地可爱



动摇


一条路为了通向他方而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大雁们在南北间奔波,经过秦岭、密西西比河

在死海之岸看到低头吃草的羊群,远处豹子正产下自己的孩子

依然在觊觎草原的女儿。我们在广阔的河岸,由于

没有风声。我们看不到,芦苇、水流,对生命恍惚的敬畏



我的父亲


我继承着他的倔强,和他不可开交地吵架。

我翅膀硬了,心里装着不同的人。

我偶尔冷落他,不和他煲电话粥。

他开始像我一样撒娇,质问我怎么不理他

然后笑容爽朗地说想念我。

他老了,可能已经记不清童年时给我绑过的

乱糟糟的马尾,

曾经我背地里暗自叫他榆木疙瘩。

他揍我,从一条田坎追到一座山上

如同电视剧里策马扬鞭的英雄,如今我已经大了

已经停止了对盖世神功的想象

于是他真的老了

跟我童年执剑裁断的那些脆生生的树梢一样。



莲花山


不曾有过莲花,却有栀子不合时宜地

长大成精。风不停从寺顶荡下来


荡下来,吹出一只虫子

层层叠叠的背影。也就是,吹着一个过客


打开的斗笠,花事隐秘地穿过

江南雨巷,一瓣撑伞的青春。她缓下脚步

婆娑的光影间,用一只笛子



开始漫长的打坐。只用一个夏天,最后

一个夏天

便坐成了,一口终年沉默的铜钟



身份


每个晚上,我陌生的双手,

紧紧相握。它们在世上毫无亲信。


我的左腿遇见右腿,它们截然不同

用自己的部分风湿。


我的左眼和右眼永不相见,它们从不相爱,

却一同替我流泪。


我的爱人爱着他自己,偶尔来宠幸

一样孤独的我。


我怀有潮汐。喜欢在阳光的时候,让自己在青草地上

    歇一歇。


让我,跟它们,也能在阴影上

找到自己缺少的部分。



归属地


六岁时你痴迷田野,用植草的杆吹口哨。

那时候天高云阔,蛇类穿行在阳光下,

我们和蛇,相互避让。彼此都没有危机感。



火车


当她跑到山顶,裤子上挂满了草籽和伤口。

许多树木的枝节,也挂满了她带来的伤口。

她从山顶眺望这个小镇,看到人们安静地陈列在

自己的盒子里。

她等待的那列火车,也仅仅是盒子的一部分。

车厢们亲密地陈列,人们安睡

日光令他们的雀斑清晰。这列火车即将离去

像它到来那样仓促,如往事的訇然长逝。

她的母亲也是陈列其中的部分,未经过任何仪式的道别。

她错过了那列火车,也仅仅是盒子的一部分。



月亮


一天八个小时的沉睡,我这

进入冬季的金蟒

青苔遍野的沙漠上,前行着陌生的异性

两枚熄灭的车灯是我的双眼

那无辜的双眼,收获了

你洁白的银两,它们低廉

被抛售在一贫如洗的小镇上空

夜晚跋山涉水。汽笛的声音立定在

臃肿的霉菌之上

我罕见的两粒珍珠,一只尚是少女,一只

是餐桌上经历霜打的茄子

男人的手像干枯的桉树。繁荣,寂寞,无所安慰

它们是成熟的月亮,返潮的水响中

倒映一个婴儿的啼哭,它安心地吮吸着

自己的手指,一截盲肠,或父亲的虚脱之物

我看见它们假寐在黑暗的眼角,涌出

像我一样柔软的河流。在我母亲

敞开的谷仓中,像一颗

未滚出来的泪珠



大地之歌


我捡拾你的沙砾以铸城墙,我淬取你的火焰

以铸金属

我掠夺你的犁铧以测土深,我盗窃你的芬芳以慰众神

我行走你的苍茫,黄昏是一个难以下咽的土堆

在洁白的硝烟之下,青山咀嚼苍翠的草籽

所谓的星火燎原,在薄暮之年一一睡去

我们朝拜,双修,目空一切,以及钟磬之音

我们欢庆,簇拥在一起,唱歌、老去,光阴

涣散在我们的头顶。多少夜晚雨水充足,

而我们的涨潮愈发地推迟,往事像一截

坚硬的跖骨,我的脚踝漫过悠悠的水波

浮动的光辉仍如皎月,在反复的感慨中吹熄



哦,妈妈


没有一个女人,承载这样的称谓

走过消毒水笼罩的医院,黑色瘀血

奔向下水道的巷口。不同的女人,在身体剖出坟坑


开始发育的胸部,正像是一部分

滋长的妇科疾病

这些年不同的人,倾慕我年轻的躯壳

在流水中转身。良药

与因此死去的牲畜共同烹制


墓葬中悲悯我的面孔和玫瑰如出一辙

“哦,妈妈

在这偌大的人世,有多少不可估计

将抛弃的部分?


而这些,

是否是我们与生命

相互辨认的理由?”



饥饿辞


就在这片天空下,流浪汉背靠着桥墩

老去的妓女刚洗完褶皱的衣物,祖国的花朵们

蹦跳着跑向马路中央的车祸,他们有风雨飘摇的命运

和一碧万顷的曙色。在一间破门板作床的婚房里

新郎在快感中猝死,我们没日没夜地祈祷

奉献不同的供果、香烛纸钱,那无法预料炊烟之下

有多少像我们的白发一样掉落的香灰,有多少只

饥饿的肚子,像那些供果、那些流浪汉的虱子一样,紧紧相偎



孤独的旅人


对于许多人来说,目的地才是有意义的

我却偏爱旅途,甚至厌倦结局的达成

我爱苍翠乔木羸弱的童年,更甚于

繁茂的青春期。在所有的长途列车上,行人

戴着疲倦的枷锁,他们夜不能寐

窥视着暗处的危机,在白昼则用眼皮掐架

只有像我一样无聊的人,才会关心丝瓜藤上

结出的太阳,屋檐下分飞的新燕

才会细心剥离城市建筑物遮盖的爬山虎

想象它们占山为王的样子,远处的玫瑰

为它们一次次出嫁。我有一颗被群山放养的心

与这世界做着孤独的亲戚






(来源:文学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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