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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认为自己的家庭是幸福的。爸爸虽然是男人，可是他却会给我梳好看的辫子，再系上漂亮的蝴蝶结，把我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爸爸妈妈，我好爱好爱你们”。许多时候，我总是一边一个搂住他们这样甜滋滋地说。 但是爸爸妈妈的关系却有些沉闷，我从没有见他们因某个话题而开怀大笑过，也没有见他们亲亲热热地一起上过公园，而别人家的父母都是那样的。爸爸总是很节省，似乎，他的衣服都是自己置买。这让我感觉到了妈妈对爸爸的冷淡。 爸爸病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生病，什么东西也吃不下，才几天的时间，他就像变了个人，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整个人瘦得不行。 我急得哭了。“妈妈，你是医生，你一定要医好爸爸的病！”我这样央求妈妈。“傻孩子，看把你急的，爸爸没事。你看，爸爸还能抱起我的宝贝女儿呢！”爸爸说完就将手伸过来，却被妈妈喝住了。爸爸得的是肝炎，妈妈把我拉得远远的，说不能靠近爸爸，会传染。“他是我爸，我才不怕传染。”我不听妈妈的话老往爸爸跟前凑，妈妈伸手就给我一巴掌，我委屈得大哭不止，爸爸见状心疼得不行，很凶地和妈妈吵了起来。为了我的健康，爸爸不再让我靠近他。而妈妈则十分不近情让我和她一起住到她医院的宿舍去，不许和爸爸见面。 爸爸病好后，我发现他们分居了。我觉得他们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有一天，我忘了带数学课本就返回家取，结果发现妈妈房里有男人的声音。爸爸出差了，妈妈……我没有去上课，悄悄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后来，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然后我从窗子里看到那个男人。妈妈竟然背着爸爸和别的男人有来往！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这个发现让我感到震惊，一种强烈的羞耻感搅得我心绪不宁烦躁不安，我无法静下心来学习。还有，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说给爸爸。因为这件事，我的学习成绩迅速往下滑，月考由班上第二名滑到第十五名。“你把心思都放哪了？！”那是爸爸第一次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说不出的委屈让我的眼泪直往下掉。“这又不是高考，用得着如此大动肝火吗？”妈妈漫不经心地说，伸手要来给我抹泪，我避开她的手猛地站起来进了自己的房间，关起门用被子蒙住头大哭起来。 后来，爸爸来敲门，他说是他不好，不该对我发那样大的火，他让我出去，说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鲫鱼汤。 为了不让爸爸太操心，我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投入到学习中。尽管妈妈的行为破坏了她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可是我还是爱着她，我要想办法让妈妈游离的心回到这个家。 我开始跟踪妈妈。有一天，我发现他们去了市图书馆顶楼的咖啡厅，于是我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妈妈，我们回家。”我去牵妈妈的手，她却让我先回家。“妈妈，你这样做对爸爸不公平，我不想爸爸受到伤害。”我转向那个男人：“你也有孩子了吧？如果你的孩子发现你和别的女人有来往，他（她）会如何想？……”“小欣！”妈妈喝住了我，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这次以后，妈妈好像不那么频繁地出去了，看来，她心里还是有这个家的，我紧绷着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为了打消妈妈的顾虑和担忧，我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更多，而且，我常常用自己的零花钱买她喜欢的鲜花送给她。 但是，妈妈依然和那个男人有来往！我一个同学在咖啡厅过生日，我上洗手间和从包房里走出来的妈妈及那个男人撞了个正着。“你们……”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妈妈将我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那个男人竟然跟了来。“讨厌！我不要再见到你！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你走！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和我妈妈在一起，我就去你的单位，去你家里将你的事说出来！”我不顾妈妈的阻拦冲那个男人大声嚷嚷。 “小欣！不许那样对他说话，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妈妈的话如一声惊雷，震得我目瞪口呆。半晌，我才开口说话：“不！我有自己的父亲，你骗人！”我觉得妈妈说这话很无耻。妈妈又重复了一遍，她是医生，在这个问题上比一般人更具说服力。“不！”我一下子如坠深渊，大叫一声挣脱开妈妈的手往家的方向狂奔。爸爸不在家，我奔进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我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描述。 这个秘密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我的心里，让我不堪重负。好几天我没有去上学，躺在床上水米不进，万念俱灰。爸爸要送我去医院，我拒绝了。妈妈走进来，我蒙上被子不理她。爸爸给我熬了小米粥，凉了又热，三番五次，可是我却依然没有喝一口。“欣欣，有什么事对爸爸说，不要憋在心里。不管是什么事，爸爸都会尽力帮你。如果是妈妈不对，爸爸替她向你道歉”。眼泪从我眼里滚滚涌出，望着因过度操劳而两鬓渐白的爸爸，我明白尽管我还有一个陌生的亲生父亲，但是，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已经水浓于血，我更爱我这个不是生我的爸爸。 爸爸不在的时候，我心平气和地和妈妈进行了一次谈话。我不想知道她和爸爸以及那个男人——我的亲生父亲过去的瓜葛，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如何想，如果她要和爸爸离婚和那个人一起生活，我不会阻拦她，只是，我不会和她走，我要和爸爸一起生活。妈妈什么也不说只是流泪，她的样子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助，我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些天来她憔悴了许多。“妈！”我把纸巾递过去轻唤了一声，妈妈没有接纸巾却一把抱住了我：“小欣，都是妈妈不好，不要怪妈妈……” 我决定见他我的亲生父亲一面。约好了时间，妈妈要陪我去我拒绝了。他点的水煮肉片，鱼香茄子……都是我爱吃的菜。他给我布菜时手在发抖，这个小小的细节让我的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所以，尽管我没有一点胃口，我还是大口大口地将那些菜吃下去。因为吃得太急，我呛住了，他伸过手来拍我的背，我没有避开，抬起头看着他，我竟在他眼里看到了泪花。“爸！”我情不自禁地唤他，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地望着我。“爸，你也吃！”我又叫了一声，然后将一块水煮肉片放到他碗里。他没有动筷子，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因为激动，他的身体微微地颤动。 两个小时过去了，尽管我们没有更多的交流，可是我们却用心在感知和认同着彼此。要分手时，“爸爸，我有一个请求，可以说出来吗？”我终于决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定定地望着我，然后点了点头。“爸爸，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再和妈妈来往了。好吗？”我的声音十分缓慢，因为，我不想伤害他。他沉默良久，然后轻轻地按住我的手：“好吧，女儿”。 妈妈开始做家务，也开始关心爸爸，虽然她有时候会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在那个时候，我会轻轻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紧紧地偎依着，不让她孤独。爸爸脸上有了笑容，他比以前更关心妈妈。当妈妈从医院做完手术十分疲累地回到家，他会给妈妈打来洗脸水让妈妈洗脸，然后让妈妈舒舒服服地躺到沙发上他给她做按摩。一个周末，我发现妈妈拎着小马扎跟在背着钓鱼用具的爸爸后面出了门，我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轻轻地卸了下去。 生活渐渐平静，我知道，这是因为生父和母亲遵守了诺言。至于我的出生，我决定永远不告诉爸爸，因为不管他是不是我亲生爸爸我都永远爱他，只是，我不知道，万一爸爸要是知道了实情，他能接受这一切吗？他还会要我吗？ 文： 小 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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