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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灭亡西晋 攻占洛阳是匈奴前所未有的荣耀，父亲的愿望被自己的儿子完成了，刘聪对自己取得的巨大功绩欣喜不已。他相信刘家可以在自己手里君临天下，再次完成刘邦样的成就，再打造一个千秋万代的王朝。 刘聪的期许是有足够理由的，晋军主力已经消灭殆尽，晋廷余孽都在偏僻角落苟延残喘，不足为虑。自己手下勇武的将军们只要再加把劲，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收服，征服天下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作为皇帝，刘聪觉得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刘聪的确是有些政治头脑的，刘汉帝国能有现在的威势，匈奴族人的拥护是根底，其次是羯、氐、羌和鲜卑等其他胡人的支持，他们往往勇猛剽悍，是帝国军队的主要兵源。但是胡人往往文化水平很低，许多生产技能也不及汉人，各族人口单独算仍是少数族裔，但加在一起数量就相当可观了。汉人的人口占到帝国民众一半以上，是粮食和赋税的主要来源，地位同样重要。所以面对这个前所未有的帝国，刘聪根据臣子的建议，将行政系统分成两套，胡汉分治。单于统领胡人，负责国计，皇帝统治汉人，负责民生。另外在都城附近设置单于台，让本族人在此附近聚居，方便召集打仗。这套系统被日后各个胡人国家沿用，成为他们的基本国策。 处理内政的同时，刘聪指挥着他的将军们继续征伐。关东地区交给王弥和石勒，关中交给刘曜和刘粲，当然刘琨没忘记近在咫尺的老对手刘琨，另派偏师进攻晋阳。然而刘聪在军事方面注定不会有太大的成就，多路出击的结果是处处受挫，刘曜先胜后败，一度占领长安，最终还是被赶出关中。晋阳方向的军事进攻也遭遇惨败，刘聪不信邪，又让刘曜和刘粲转攻晋阳，结果又成长安战役的翻版，被人赶了回来。刘聪很是恼怒，洛阳都攻下来了，眼皮底下的晋阳和兵力空虚的长安却拿不下来呢，难道之前都是运气？刘聪越想越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晋人并不好对付啊！ 更让刘聪怄火的是，三路大军就石勒王弥一路比较顺利，打下大片地盘，虽然关东仍是大小势力林立，但他们已成为当之无愧的霸主，其他人已难缨其锋。可惜他俩都非池中物，手下的部队都是他们自己带起来的，以前本来就是自己创业，现在翅膀硬了，迟早是要单飞的。他们这么顺利，对匈奴，对大汉不一定是好事。 很快，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传来，王弥和石勒内讧，结果身死，部众大都被石勒吞并。对刘聪来说，好的地方是少了一个心腹大患，而且王弥余部注定会和石勒不死不休。坏的地方是，留下的石勒的野心更大，也更有实力，势必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对手。石勒现在是刘汉帝国最能打的将军，天下局势又不是那么明朗，卸磨杀驴显然过早。刘聪只得一面安抚王弥余部，一面避免过度刺激石勒，先是口头训斥，后没多久随便找了个理由又给他升官，显示皇家的恩宠。 刘聪确是够累的，自家人太不给力了，净看外人逞威了，自己人倒是再威武一把啊。刘聪把气全撒在了晋朝皇帝上了，刘聪找机会就对昔日的主子百般羞辱，最终避免夜长梦多，结果了晋怀帝和十几个旧臣的性命。公元313年，西晋建立以来的第三位皇帝就这么死了，但很快第四位皇帝在长安即位，皇太子司马邺被拥立为皇帝，即晋愍帝。长安取代洛阳成为晋人名义上的中心，但已不可与洛阳同日而语，关中虽然还在晋人手中，但处处烽火，郡守们个个拥兵自重，互相之间还不时攻伐，晋廷已没了中央的威信。晋愍帝的登基坚定了刘聪首先占领长安的决心，之前刘曜打长安，到最后关头才功亏一篑，这让刘聪觉得长安是个软柿子，取胜机会还是很大的。刘聪派刘曜再攻长安，另派拖油瓶刘粲对付洛阳周遭的残余晋人抵抗势力，并帮助他打理朝政。刘汉大军气势汹汹，势在必得。 刘曜这次出征前期仍然很顺利，直抵长安城下，晋人坚守不出，随后又是老套的夜袭偷营。匈奴人至今没有掌握防御夜袭的本领，再次损兵折将而去。第二年，刘曜再攻，打算复制洛阳的攻防战，剪其羽翼，再图核心。这一招果然奏效，刘曜攻占了关中大部，再次逼近长安，结果晋人夜袭的大招一出，匈奴人又没能抵住。刘曜没想出对付夜袭的办法，又不想空手而回，就改去洛阳附近打秋风。结果这里的人也不好惹，而且还召来了刘琨的援军，刘琨又引来了鲜卑人，共抗刘汉大军。刘曜在这儿一点好处也没沾到，悻悻而回。 刘曜回到平阳，告诉刘聪，长安迟迟未下的关键是刘琨在后面掣肘，该尽快解决掉家门口的这个障碍。刘聪一听有理，令刘曜攻晋阳。刘曜走后没多久，刘聪又后悔了，刘琨背靠鲜卑，和他一开战，万一引来鲜卑大队骑兵，战争势必旷日持久，与目前的大方略相悖。于是刘聪又召回了刘曜，继续琢磨关中攻略，他允诺给刘曜，攻下长安后，就让他领关中，做一方霸主。刘曜大喜，认真备战。 公元316年，刘曜再次向关中进发，刘曜沿用了先易后难的策略，并且改从北向进攻，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晋人对防备严密的刘汉军无计可施，节节败退。附近晋廷其他地方势力见无力回天，不少人就放弃救援，婴城自保。刘曜率军长驱直入，再次将长安团团围住。长安守军寥寥无几，面对凶悍的匈奴人，晋愍帝司马邺投降，西晋正式灭亡。 匈奴大军连陷洛阳、长安，俘虏两位皇帝，刘汉军威之盛，达到了顶点。一直在大本营指挥若定的刘聪很满意，距离主宰天下又近了一步。那个烦人的刘琨也在不久前被赶走了，并州完全成了匈奴人的天下，美中不足的是，在石勒的帮助下刘聪才完成这个战略目标。但不管如何，刘聪有理由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好好快活一下，毕竟他是皇帝啊。 事实上不止是俘获司马邺之后，就是之前这两年刘聪没去前线带兵打仗，在后方也没咋干正事。他纳了各族很多漂亮女子进宫，美名其曰团结各族，还同时封了三个皇后，多情至斯也是世所罕见。除了忙着在后宫享乐，刘聪又挤出一点时间来处理皇储的事情。嫡子刘粲已经是相国和大单于了，权势比他刘聪即位前还盛，但和他同病相怜的一点是：父子俩都不是正牌继承人。刘聪那时有大哥刘和压着，而刘粲有个皇叔刘乂。刘粲有一点和刘聪很不同，他没有刘聪那样的才干，而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平常就好玩乐，当了很大的官，全靠手下一帮人帮衬，所以很多大臣都对他不满，刘粲也不在乎。 刘聪也不糊涂，儿子不怎么得人心，那还始终留着一个皇太弟就太不智了。好在刘粲的玩伴们也想到这一点了，替刘粲着急，给他出了个主意，告刘乂谋反。刘聪一听刘乂谋反，就不管证据有多少，也不管证据有多硬，就废掉了刘乂，不久不放心又给赐死了。刘粲再接再厉，将平常看不对眼的大臣们统统打成反贼，一股脑全给烩了。刘聪倒也干脆，对儿子是言听计从，在平阳城里前后杀掉一万多人。 刘聪当然也不是真傻，让儿子和他手下人当枪使，他杀的大部分都不是本部族的人。刘聪的嫡系或者说刘汉皇室的本家是原并州五部匈奴的左部，出自匈奴屠各部，不属于原先草原匈奴本部的呼延氏、须卜氏、丘林氏、兰氏四大贵族，充其量算中等贵族。刘家在并州立业后，草原上的大批族人来投，仗着高贵的出身对刘渊这一支人并不是很服气，对不学无术的刘粲更是看不惯。刘聪也很恼这些所谓的贵人，除了早早和他们刘家联合的呼延氏，其他人刘聪看着也大都不顺眼。刘粲这一排除异己的行为，正中刘聪的下怀，心想果然是心有灵犀的好儿子，将那些不听话的贵人们尽数诛杀。 刘粲被立为皇太子，成为名副其实的皇位继承人，终于满意了。而刘聪杀死了自己弟弟，又诛杀了大批本族人，或许真是有违天和，又或许是前几年在后宫里太造，身子骨竟越来越差，仅过了一年，就要熬不住了。没心没肺的刘粲更满意了，他眼见要登基称帝，就顾不得什么父子之情了。 公元318年七月，刘聪去世，刘粲即位。刘粲没必要为成为老大而太高兴，他这个老大只是刘汉帝国的老大，更准确说是平阳城的老大，派驻各地的将军对来自国都的命令已经开始阳奉阴违了。当然急着体验当皇帝快感的刘粲并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如果他的感知能够更敏感一点，他会发现他至多算是平阳皇宫的老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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