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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行记

 雨雨下个不停 2018-03-26
《徽州行记》,吴建春著,安徽人民出版社2015年11月第一版,59.00元
古徽州有一首民谚:“一滩高一滩,一滩高十丈。三百六十滩,徽州在天上。”
想一想,古人穿山越水,道阻且长,抬头看那层层叠叠的民居、那依黄山就新安江水的市镇,可不真的如同在天上。
现名黄山市的徽州,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21年,秦设置黟、歙两县,隶会稽郡;其后,两县多次析地,衍生出休宁、婺源、绩溪、祁门四县,并先后隶属于新都郡、新安郡、歙州;公元1121年,宋徽宗改歙州为徽州,下辖歙县、黟县、休宁、绩溪、婺源、祁门,虽偶有增领他县,“一府六县”的基本格局始终确定,并就此一直延续。
而在晋末、隋末、宋末,北方战乱,中原地区的百姓,包括一些世家大族,纷纷向南迁移,在群山环绕、山水富丽的皖南山区逐渐安定聚居,成为徽州地区的重要人口来源。在与当地原有古越文化的交流中,中原文化在当地承袭、融合、扎根、生长。王朝更迭之后的承平之世,这些来自中原的书香门第,又开始耕读传家的事业,以中举为官或者学徒经商的方式离开土狭地僻的徽州。功成名就、眼界开阔后,他们又返乡兴办教育、修建宗祠,把山外的见识和山里的淳朴风气结合起来。
这样,以读书为上、以信义为本,以儒兴商,以商养儒,在山水富丽的徽州,逐渐积累了中原传统文化的正统资源和新生力量,并成为宋明以后,足以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地域。而正因为“徽州在天上”的地貌特征,当徽州之外的地域被历次战乱不断涂改时,山水隔绝中的徽州,却幸运地得以独善其身,大致保存了古老的原貌。
于是,徽州一地,就形成了既带有鲜明地域特色又具有中华民族代表性的徽州文化:新安理学、新安医学、新安画派、徽剧、徽菜、徽派建筑、徽墨、歙砚、徽笔、澄心堂纸、砖石木徽州三雕、徽州刻书……
徽州,就这样在近乎与世隔绝的山水中,自自然然地汇聚、安安静静地生长、悠悠扬扬地安居千年。
而自晚清开始,在近现代工业产品和生产方式的冲击下,传统的徽州和徽州文化开始支离破碎、垂垂老去。传统的惯性,加之交通不便,再一次隔膜了徽州与外界,曾经安然的徽州,在山水围绕下,渐渐寂寥清冷。
“清冷”这个词,似乎可以捕捉到徽州的色调。
首先,最为人所称道甚至推为“最中国”的徽派建筑,一律“白壁黑瓦马头墙”,线条挺直,墙体高耸,巍巍峨峨。黑白两色的对比既简单又鲜明,数百年风雨敲击后浸润出斑驳苍凉的纹理,远看近看都透出冷峻挺拔的清逸风骨。
在皖南特有的雨后,尤其是冬春之际的夜雨中,一洗如新的周遭山水和街巷里,住在徽派建筑里的徽州,湿漉漉,黑黝黝,那么透彻湿冷,凝重沉默。积水的低洼处,倒影着黑白晕染的民居,雨滴声、新竹拔节声,再轻再轻,都仿佛一点点把徽州的灵魂清清扣响,回荡在村头、巷尾、山林里。深吸一口气,满胸膛的清凉冷冽。
近千年的徽州,如今因为境内的一座山,在30多年前改名为“黄山”。黄山名满天下,徽州退隐记忆。来黄山旅游的游客往往为“五岳归来不看山”的兴致登山,下山却被人文厚重、古雅高峻的徽州古城、西递宏村、竹山书院、牌坊群、齐云山、练江渐江新安江给震慑了,被古朴敦厚的肥梁瘦柱、精美细致的砖雕木雕、技艺天成的徽墨歙砚、味重色浓的徽菜、洒脱不羁的新安书画深深吸引——“原来,徽州,有一个古老雅致的中国。”
这就是为什么,但凡游客来到徽州,会从心底里喜欢这在徽州的城乡市镇、农村田野、山水林木中随处可见的文雅、矜持、古老的中国。
而当一天过去,游客离开,徽州往往在暮色霞光中复归宁静,似乎退回到时间的幽僻处,休息、沉思、等候……
等候什么呢,可能是一批又一批的对徽州的仰慕者,可能是一代又一代以徽州作为精神故乡的知音,也可能是一位又一位魂梦不离的归来游子。
吴建春先生正好集这三种身份于一身。他是文化工作者、在黄山市工作2年、其先祖迁移江西之前的世居地就在徽州府歙县的西溪南村。
这一本《徽州行记》,建春先生以80余篇游记散文,写下徽州的山水、人文、村落、技艺、习俗,把自己眼中心中一个完完整整的徽州,捧出来给大家。凭借此书,徽州人或者向往徽州的人,几乎可以按图索骥,走近一个个徽州村落、城镇。
《徽州行记》,让读者从一本书的距离,遥望地理上的徽州,遥想时间里的徽州。这个距离恰恰好,既让我们看遍徽州的几乎所有角落,更引导我们用冷静的目光探寻徽州的历史与未来,屏住呼吸,始终以尊敬的姿态,阅读徽州,窥见徽州。
这甚至需要我们尊重徽州的清冷,因为,“清冷”,可能就是徽州的现状,也可能就是对“故乡”最真实的追思和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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