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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秦岭七年间(拔仙台)

 lgoogle 2018-03-26

这是一座山峰,一座貌似普普通通的山峰。那是一座高台,一座看着平平常常的高台。

若不是贵为秦岭之巅,恐怕它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拔仙台,字面里别有一番诗意,在我的凡胎肉眼里看来却也就是一片乱石岗,没有奇松,也没有怪石,更没有驾鹤的仙人。有时真是搞不懂姜子牙为啥偏挑了这么个地方选拔神仙。

沿其上的小路走到头,是一座年久失修的道观。冰川石堆就了院墙和屋舍,破落却仍不失豪迈,站在门口,便能直目西边的主梁蜿蜒。绕到屋后,绝壁深渊遥望东海碧波。

当然,也许只有众神才能从这里看见东海,海拔3767.2米,尽管这是昆仑山脉以东俯瞰半壁中国的最高峰,看见的也只是脚下海浪一般的群山。它们托起的这座秦岭主峰,便是以拔仙台为最高点的太白山。

这座山,这个名,也许会让你想起两个神仙。

这座山的名字来源于一个天上的大仙,他是太白金星,传说他在此降服了作恶多端的黄龙和苍龙,身躯化为这座山脉。

而另一个是地上的诗仙,名号则来源于这座山,他是李太白.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当然,比较“官方”的说法来自《灵异记》中的记载——“金星之精,坠于终南圭峰之西,其精化白石若美玉,时有紫气复之,故名。”大抵是取太白金星之意称为“太白山”

广义上的秦岭,长八百余公里,宽数十至两百多公里,近十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几乎相当于奥地利的大小,这么广阔的区域,人只能是沧海一粟,挂一漏万的东走西走,可我慢慢的发现,秦岭中部的太白既是秦岭的主峰,也是其灵魂所在,可以说,它集中了秦岭的风光和物产精髓,如果第一次看秦岭的山,那毫无疑问该走走太白。如果有天我要告别秦岭,那么还会走走太白。

上山的路很多,从年代久远的进香路,采药路到新修筑的旅游观光路,东西南北不下十数条,却又各具特色,陆陆续续走过其中的大部分,印象最深的却仍只是那两条,刚好一南一北串成一线,将太白纵穿而越,把最美的精华囊括其中。

都督门是一个恬静的小山村,座落在太白南坡的一条山谷之中,村里一反常态没有那些老远见到我就狂吠的“旺财”们,只有一些成天喜欢懒洋洋晒太阳的小猫,爱理不理的眯缝着眼看人走过,被这种闲散的气氛感染,便也不那么急着赶路,四处走走,村里只剩几户人家,昔日的繁华早已随傥骆道的凋零而远去,村中有点能耐的早已迁到山外或出门打工,只留下眼前的秋风秋雨秋愁,不知道这样的村落还能维持多久,忽然想起牛脊梁下的“耍钱厂”,曾经盛极一时的山寨赌场被自然吞没的几乎了无痕迹,只不过几十年的工夫。前行不远来到河边,看到一块“大熊猫保护区”的界碑,便算是正式进入了太白山的地界,往后直到山顶就再也没有一户人家。

小路沿河而上,不指望能遇见黑眼圈的国宝,因为很难预约的上,河流在高大的红桦林中缓缓穿行,把我带到一座破庙前。

看见雕梁画栋的精美木刻横七竖八倒卧在荒草从中,不免有些心痛,庙门早已不翼而飞,香案上的神像也灰头土脸,太白庙,不知是什么原因建在了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被世人冷清,史载太白山香火极盛时有108庙观,残存至今的却寥寥无几,人走茶凉,庙也是。

“上洛郡南六百里,属邑有丰阳上津(今山阳县)皆深山贫谷,不通辙迹。其民刀耕火种,大抵先砍山田,虽悬崖绝岭,树木尽仆。俟其干且燥,乃行火焉。火尚炽,既以种播之……”,史书中这样记载刀耕火种的秦岭先民。历史上秦岭茫茫林海,人口稀少,直到明朝末年,湖北四川的难民大量迁入秦岭,掀起“秦岭开发热”的同时也造成了严重的环境破坏,大片林地被开荒,无数木材顺水漂出山外,到清乾隆年间,由于平原人口激增,各地移民进入秦岭,毁林开荒热潮达到顶峰,很快,至清光绪年间,山洪、泥石流接踵而至,民不聊生,山民不得已大批外迁,环境才得以缓慢恢复,民国时期,战乱频繁,社会动荡,迫使农民再次大批向林区迁移,建国后,随着三线工程及国家建设的需要,秦岭“人进林退”,自然资源又一次遭受掠夺式的开发,水土流失严重,自然灾害频发,但随着天然林禁伐令的下达,人类又逐渐退出了山林。

这些破庙,便是人与林间拉锯战的见证者,它们兴起,缘于森林的远去,它们衰败,是因为人类的远去,终有天它们会倒下,也终有天,山林能彻底得以休养生息,人与自然,能得到和谐的平衡。

从这里往上,不久便离开河道,钻入恼人的箭竹林,经过大坪,一直在山腰行进,随着海拔的上升,身边的风景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做为中国面积最大的自然保护区之一,秦岭的植被分布按照海拔高度分为五层,500800米间为薄绿阔叶林带,松、栎林及红桦林带分布在15002200米之间,22002800米间则为冷杉林带,再往上直至3400米间则是落叶松林带,3400米由于风力及气候的缘故,已为高山灌木草甸带。在不同的植被中穿行,体会自然界的生物多样性带给我的愉悦,教会我珍惜身边的它们,常常在一天之中体会三个季节的跨度,让我领教的是人之于自然的脆弱。

一条平静的河又从身边冒了出来,这回它是蜿蜒在高大的松林之中,这个高度,这样从容的河是不多见的,南坡的水量,果然是要丰沛许多。

夕阳落山前,穿过大片高山草甸后,一间特别的小木屋便赫然出现在旷野之中。

地图上这里被称作老子庙,山民称它为老庙子,不知道这个古怪的名字缘何而来,不过建房的地方选的确实很到位,视野极开阔,“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不用开窗,实际上所有的门窗都已经只剩框,远方是海一般的群山,春天面前是开满鲜花的芳草地,冬天则是白色的地毯,缓缓的山坡看的让人萌生打滚的冲动,背靠着大片高大笔直的松树,不远处有小溪流过,还真有几分笑看风云的气魄。要是再有牧羊的姑娘~~~~~~~~,说实话,和秦岭中的很多地方一样,超凡脱俗的景色更需要的是超脱飘逸的心态,我还太年轻,只是匆匆过客,浮光掠影,在美丽的背后,应该还有更多东西可以体会。百多年前修建这座庙并居住在这里的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和我一样站在夕阳的窗前时,看见的该有更多。

小屋分两层,楼上住人,楼下住菩萨,夜里上上下下太麻烦,索性就在楼下看着菩萨入眠,风静,心静。

清晨踏上屋后的小路,慢慢的走上了与主梁垂直的一道支梁,在落叶松林中穿行,秋天的金色小道很美丽,可初雪后的梦幻更让人难以忘怀,阳光投射在雪地阴影里忧郁的蓝调,一棵棵积满雪如矮人般的松树,穿行其间不时抖落如星辰的雪花,还有夕阳下透过松针的金黄。前方是一道梁,穿过它便能到达顶峰,可在这之前还要翻过一座山——将军山

标高3475的将军山是一座很特别的山,很久以前在远方的南天门便看见过它,如从天而降的金字塔,显得神秘莫测,它是一座突然耸起的尖峰,突然拔起在眼前,横挡在前进的路上,走到近前却觉得有些失落,它是一堆杂乱无章的石头垒起,显得粗糙和平淡,但多少次我从各个角度看到它,却都明显感到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一种威迫的力量压的人喘不过气,一种杀气。

将军山前有座歪而不倒的将军庙,不知缘何而建,祭祀的又是谁,有时猜测面前的它可能会是一座巨大的坟头,下面埋着那位不知名的将军,有时又想或许它下面埋着更多的秘密,如同秦岭,古往今来,记载的多,被忘却的更多。

通常人们沿着西边的小路横切过将军山,夏季里这段路通常不过20分钟,可有个积雪的冬天我却在这里吃尽苦头,饱尝它的冷酷无情。厚厚的雪掩盖了路的痕迹,犬牙交错的乱石间积雪异常松软,每走一步都不知道踏下去会是什么,雪时常没腰,不断的挣扎,卡在石缝中一次次拔起腿,却常把雪套和鞋如长筒靴般整个留在里面,不断的摔倒,脚上的袜子已湿透,停下稍长便感觉刺骨的寒冷,太阳就在我身边落下,却无心欣赏绚烂的晚霞,影子越来越长,想起几年前那个摔死在这里的旅行者,身上的温度在一点点丧失,周围寂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鼓励自己得撑下去,后面还有更多的路,也没有办法回头,就这样咬着牙,整整爬了两个小时,我总算重又站在了坚实的山梁上,站在莲花石前。

莲花石这个地名自然和石头有关,几块数米高的巨型冰川石孤零零的堆立在那里,象是时间巨人随手丢弃的玩具,象莲花吗?我没看出来,也或许是我没有法眼,看也白看,可有一个人却看的比莲花更远,他发现了这些石头后面藏着的那些东西,他叫李四光。促使李四光走上地质学研究道路的起源,便是小时候家门的一块奇怪的大石头,1933年,李四光自英国学成归来后对这块石头进行研究后发现,这是一块被冰川作用从秦岭带来此地的麻岩石。自此,李四光发现了我国扬子江流域广泛存在着第四纪冰川遗迹,并据此有力驳斥了当时国际上一直充斥着“中国没有第四纪冰川”的谬论,在论文中,他仍念念不忘这块“秦岭来的大石头”。

埋头继续走,一片草甸,坦途缓缓上升,终于视线再无阻隔,当看见北边的险峰时,你已身处跑马梁之上了。跑马梁,它其实熟悉而又陌生,在这之前一直充满你的视线,显得伟岸而神秘,终于站了上来,却还是吃了一惊,在地无三尺平的山间,你可能不会想到有这么大一块平整的地方。

隔着这20里长,平均约有200米宽的山脊,你可以遥见拔仙台上的道观,小径边偶然可见不知年代的铁鼎,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执着和坚定,梁被草甸覆盖,无数石碑林立在其中,浓雾中显得几分神秘和诡异,走近却找不到一个字或其他人工雕琢的痕迹,它们是天地的造化,自然的鬼斧神工,冰川留下的痕迹。或许它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可想想它已经在这里站立了数千年,也许还要再站上数千年,看花开花落,风起云涌,便想起走在路上的时光,之于我,也许已很长,之于历史的长河,只不过是转逝的瞬间。

这样的一道梁,夏季开满野花,冬季成为雪原,分隔南北,贯穿东西,除了掠过的风声,始终是那样安静,只偶尔有采药人穿行其间,找寻着那些我们所忽略的宝贝。

“太白山上无闲草”,民间有这样的一句话,说明了其与中华医药学息息相关的地位,太白山素有草药王国之称,秦岭地区分布的620种中药材,太白山便有510种,相传神农尝百草便发生在太白山北坡一带,而药王孙思邈也在这里钻研中草药度过了大半生,活了141岁,还倡出天人合一的意念疗法。也正因此,有人称游一次太白等于读半本《本草纲目》。

“仙山盗药救性命”,《白蛇传》里那个有情有义的白素贞冒死盗药的“仙山”,便也是太白山,可惜我游了很多次,不用冒着什么危险,却依然只是认得太白茶和五味子这样简单的药材,3767米厚的书,藏着太多的故事,山的宝贝,看的见却又看不见。

草木泉石皆有来头,“人”自是不敢妄自尊大,看看时间不早,落日西斜,平常2小时走过的路,却花费了整整半天,奋力的在雪野中穿行,每一步雪都到了腰,无风,头顶一轮明月,在山的阴影映衬下,美的要命却无心欣赏,它似乎在幸灾乐祸的偷看沮丧不已的我微笑,绕过这座山,前面便是大爷海,那里,会有温暖的灯光和热汤。

大爷海,实际只是拔仙台下的一个天池,如同一个火山口,直径只有百米左右,却比真正的海水还要清澈湛蓝,从主峰上看下去它更象一块璞玉,给冷峻的山巅平添一份灵气,如画龙点睛般传神。舀起一杯,湖水甘甜清冽,四方水汽汇集于此,无数细流自周围石缝中渗进湖中,使得大爷海得以常年保持一定水位且水质良好。湖深约三十余米,除了一种无鳞的小鱼,便再无别的生物,有意思的是,在湖边一直生活有一种小鸟—白顶溪灌鸟,世代担当着这片净水的“清洁工”,晴天里常可以看见这些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在周围忙忙碌碌,只要水面上有一片草叶,它们便会飞去衔走。围绕这片圣水流传着很多民间传说,实际上,大爷海是冰川时期残留的冰斗湖,50年代曾有苏联潜水员下水勘察,却再也没有浮上来,使它蒙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太白山上这样的冰川湖共有四个,另外三个依次而下分别是二爷海、三爷海和玉皇池,但却只有大爷海的水面最为开阔美丽,站在北侧的出水口,北坡风光便一览无余。

湖边有一座道观和一座石屋,后来又陆续搭起了几间接待游客的大帐篷,里面很简陋,用石头垫着几张床板便是所有,但也比住进自己的小帐篷舒适的多,有时候很想就赖在这样简陋的床上躺一整天,犒劳犒劳自己忠心耿耿的双脚。但一想到才走了一半的路不免有些沮丧。尽管有温暖的被子和灯光,有了种家的感觉,但彩条布毕竟看起来和周围的环境不太协调,因此还是喜欢这里清冷的冬天,10月中旬封山后,帐篷拆下了山,管理人员也随之撤出,雪后一片纯净,晴朗的早晨站在蓝的心碎的湖边,便想起那首歌——“雪狼湖”,尽管在湖边我只见过黄鼠狼;便想起那个阴郁的午时,风雪中爬过山口看见静静的湖水时内心难以抑制的激动;便想起银色月光下的雪夜,浑身冰冷,无比渴望温暖,亲手触摸到那间石屋的墙壁时,犹如浴火重生般的感动。

从大爷海出发,往北延一道山脊直至文公庙,前面便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右手边的大道是平常的旅游线路,几个小时便可直达下板寺的索道站,尽管风景平平,但那里有餐馆、热茶、舒适的床的诱惑以及下山的公路。左手边的小道看起来很不显眼,跟着它你还得折腾上两天才能走到最近的人家,但沿路会有迥异于南坡的壮美风光。

每当走到这个岔路口,该是选择凡间的盛宴还是继续游仙的逍遥,肉体和精神的决斗每次都有难以预测的结果。如果你够坚定,建议还是该冲破诱惑看看太白的另一半。

沿着山坡上的石海横切不久,看到两山鞍部间一小片开阔地的时候,放羊寺便到了。

放羊寺历经风霜早已只剩下几堵残墙,寺里的神像也只得露天而坐,这里是个风口,每到夜晚,穿山风大的能把人吹起,好在不远处还藏着间采药人依山势而建的小棚子,曾经有几个夜晚卧于其中听大风呼啸而过,真不免担心天会吹塌下来。下方的深谷陡不见底,容易让人产生探探头就掉下去的错觉,显露出北坡山势的险峻,不过天气好的时候钻出棚子,云来云往颇是平静,不免怀疑,这样的地方,也只可能是神仙踩着云彩来放羊了。

放羊寺的水源在右手侧的小道旁,只是一个时常混杂着鸟毛的滴水坑,有时恰好连续几天无雨,水坑里滴水无存,只好强打起精神来向下一个据点——“明星寺”挺进。

这是一段山阴面的平路,夏天走起来凉爽异常,春天里别处早已春暖花开,可这里积攒了一个冬天的积雪却丝毫不见消融,明星寺也正躲在一处峭壁之下,内凹的山崖里有间小小的石屋,水一滴一滴沿着一节木槽从岩缝深处流进水缸,许久才能积满一杯。坐在阴冷潮湿的石崖下,听落水空灵的滴答声,难以揣摩是怎样一种信仰让人能够舍弃红尘俗世,默默承受山间如此的清苦生活。忽然又想起那句话: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传统文化里的“仙”似乎总是与“山”联系在一起,山外的世界早已改朝换代翻天覆地,可这里却从来就未曾有过太多的变化,几百上千年前已然如此,只有地上被水滴“凿”成的一个个小坑,或许几百年前,比现在浅一点点。那么此时此刻的我,算不算的上在过“神仙日子”,那么所谓神仙,或许也就是乐于山水之间的平凡布衣。

由明星寺出发,沿U形谷在丛林中穿行,黄昏前会来到一处长着棵高大松树的空地,一座砖房,一汪清泉,一片草甸,平安寺,这里拥有整个路途中最舒适的营地和最美的视野,只是一直没搞明白寺门上的南脉福地寓意何在,福地确是福地,可却明明是在秦岭北坡,寺里空无一人,能回答我疑问的最后一任道长十数年前就已故去安眠在寺后的树林中,寺观不分,只要是座房子,来了和尚就是庙,来了道士就是观,这个很奇怪的现象在特殊的自然环境下确也见怪不怪,都是修行而已。坐在寺前的草甸上,可以看见巨大的秦岭主梁,爬上它,只需要两三天,可它隆起的过程,足足用了个2.3亿个日夜。

秦岭山地是古老的褶皱断层山地,秦岭北部早在4亿年前就已上升为陆地,遭受剥蚀;秦岭南部却淹于海水之中,接受了古生时期的沉积。2.3亿年前晚古生代,秦岭逐渐崛起上升,至三叠纪时,秦岭与海完全隔绝,雄伟的身姿基本成型。进入中生代以后,秦岭地区以剥蚀为主。距今约8千万年的燕山运动使秦岭在形成南北褶皱带构造格架后,又在喜马拉雅山运动的强烈改造下,经大幅度的块断式垂直升降运动而最终形成了现今秦岭的地貌格局。

晨起,如果耐心等待,平安寺能看见不错的云海,如果行色匆匆,轻松的走过一段平路后,斗母宫的景致相信也不会让你失望。

斗母宫是北坡一路上的最高点,三面开阔,但仅仅于此并不足以证明它的魅力。

这里的小道士曾说,平安寺是北太白的眼睛,大爷海是头脑,斗姆宫则是心脏。

没错,踏着早已腐朽似乎眼下就要折断的木梯,颤悠悠的爬上斗母奇峰只有几十平方的小平台时,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袖珍的小道观,螺丝壳里做道场,突然想到了这个句,其余的地方,则被一块巨石稳当当的占满。

爬到石头上,呵,四面皆空,感觉自己是站在了一根几百米高的石柱顶端,脚下几平方米的空间还是觉得眼晕,立锥之地站起来都似乎觉得石头在晃,四面被群峰环抱,而我却正在群峰的中央。

这块心脏般的巨石,稳稳的坐在那里,这样的位置,这样的风吹雨打,旁边的岩缝里居然还钻出棵小松树,稳稳的依附着巨石。

在这样的地方修道,怕是想不升仙都难!

可是,有时候归隐山林,却也未必能逃过尘世的喧嚣。

由斗母宫往下行,大殿是这一路上庙宇保存最完好的地方,但这里给我印象最深的却不是那几间金殿和屋顶的铁瓦,而是位一面之缘的僧人。

有一年秋天路过这里休息,闲聊中发现面前这位外乡的出家人言谈不俗,国事天下事事事知晓,皈依佛门缘自红尘失意,谈起当年山外辉煌,眉宇间仍不时流露出风云豪气。

可第二年冬天再想去和他聊聊,大殿却早已换了主人,后来才知道,因琐事和乡民斗欧,他被关进了铁窗。

一样的山林一样的庙,不一样的时光不一样的人,真是世事难料,蹉跎人生,想想心若静不下来,在哪里却也都一样。

时光匆匆,步履也匆匆,一路往下经过骆驼树、上白云、下白云、中山寺、蒿坪寺,我走出太白,也走过了七年。缘于这条路我认识了太白,也缘由它我认识了秦岭。

走千遍万遍,却从不厌倦!

太白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地方,却也是个不太有名气的地方,如山中的隐士,说起秦岭很多人不知道在哪,说起太白知道的人就更少,奇怪古人评选五岳为什么独把它给忘了,尽管无论从文化还是地理的角度都比它的小兄弟华山优越很多,也许是它不够个性鲜明,抑或是它个性太多变,很难用确切的语言描述它到底该是哪一类,因为它变化太多端,直至今天,我也很难和别人描述太白到底是什么样。其实所谓大美,又何必有言词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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