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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两岸:戊戌孟春豫晋秦行纪(中)

 CHANJIJI陈吉吉 2021-01-04

——蒲州故城,秋风飞云

蒲州故城

出行第二天,大年初六。

永济城外的蒲州故城门可罗雀。车子行驶在废弃的蒲州故城中,倍感荒凉。宽阔的街道两边破败的民房行将坍塌,巨大的宣传标语显得十分醒目而又刺眼。故城城门均保存完好,城内鼓楼尚存,城外护城河环绕,城墙虽已被岁月风雨侵蚀殆尽,却仍巍峨壮观。蹒跚着登上残破的城墙,远处黄河岸边鹳雀楼依稀可见,逆光而视的普救寺塔影影绰绰。

与残破的故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修葺一新,门票不菲的蒲津渡遗址和普救寺塔,以及完全水泥建筑鹳雀楼。普救寺塔打出 王实甫《西厢记》里张生和崔莺莺的爱情故事,引来文青游人趋势若骛,殊不知除了塔外,其余皆是新建。蒲津渡遗址即出名的黄河大铁牛,确实非常壮观,铁牛铸造也很精美,足显盛唐气象。只是两处门票实在贵的吓人,大铁牛50元,普救寺50元,十分不值。大铁牛不买票实在看不见,半价进去,半刻出来。普救寺外面随意拍几张塔,权当来过。

《西厢记》,最早脱胎于唐代元稹的《莺莺传》。崔莺莺跟张生说:“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必也君乱之,君终之,君之惠也;则没身之誓,其有终矣,又何必深感于此行?……” 希望这繁华的不真的景象,不会最后如同这谎言里将要被三门峡水库淹没的蒲州故城一样,始乱之,终弃之。

离开蒲州故城,顺访了万固寺塔和相距不远的东姚温砖石牌坊。之后便取道临晋,奔临猗万荣而去。

临猗县由原来的临晋县和猗氏县合并而成。据史载:唐武德元年(618)于桑泉县置蒲州,故治便在临晋。三年移治原蒲州城。领河东、河西、临晋、猗氏、虞乡、宝、解、永乐等县。今临晋由当年的州治一降再降,变成了临晋镇。幸好废县之下,临晋县衙,临晋文庙皆存。

临晋县衙创建于元大德间。明清两代及民国年间均有修葺。现存主体建筑大堂为元代原构,是山西省目前保留下来的三处元代大堂建筑之一(即霍州大堂、绛州大堂、临晋县衙)。临晋文庙则仅余大成殿,为清代建筑。

去往临猗县城的路上顺刷两处遗址程村遗址和猗氏故城遗址。据山西省文物局网站介绍:程村遗址为东周时期遗址,遗址南北长1150米,东西宽1100米,1987年12月调查,未发掘,据自然剖面观察,文化层厚约1米,地面暴露有豆、盆、瓮等器物残片,均为灰黑陶。遗址保存完整。 猗氏故城又称猗顿城,是西汉时期遗址。 《临猗县志》记载:“城高两丈许,四垣八门,遗址犹然。”目前,故城城墙尚存残高2.8米,仍可见当年之恢弘。

看过二遗址后,离临猗县城越来越近。随后的时间,我们开始了寻塔之旅,先后去闾源头永兴寺塔、妙道寺双塔、圣庵寺塔和孤峰山颠旱泉塔,以及此行最为险峻之处,稷王山顶的稷王山塔。

此几处塔,最难寻觅的便是孤峰山旱泉塔和稷王山稷王山塔。旱泉塔要爬山近半小时,稷王山塔虽能开车而至,却山路陡峭,两边皆是悬崖峭壁,坐在副驾驶的我都捏了一把汗。不过这两处塔又是景色最美的地方,旱泉塔在孤峰山山麓,群山环抱,空谷幽鸣,雪后苍山,孤塔高耸,周围环境与古塔相得益彰,顿显空灵与悠长。

而稷王山塔山高路长,雪后乡间小路破难行走,随着山势的拔高,两侧悬崖峭壁一览无余,眼看着塔就在眼前,却不知道还需前行多久。就这样迷茫着,坚定着,犹如朝圣一般,蹒跚而至塔前。这般行走,不禁使我想到了《行路难》: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人生何尝不如同这寻稷王山塔的过程,行路难,行路难,却最后发现最美的景色。长风破浪之时,定是无限风光之处。

秋风飞云

结束稷王山塔,迎着落日我们来到万荣县城。两年前我与老白同游万荣,仿佛昨日。此行再访,我们仍旧打算投宿上次住过的宾馆。无奈到了地方,早已人满为患。好在万荣旅馆较多,隔壁随便寻了一家住下,楼下正好有小餐馆,吃住齐活。

三两小菜,一碗面,一瓢饮,在陋巷,哲也不改其乐哉。

按照约定,落落此时已结束晋东南之行,夜宿侯马。经过多次沟通,大家一致决定次日在飞云楼前会面。去岁太原一别,半年未见落落,倒也挺想。同好相游,悠哉乐哉。

翌日清晨,老白、潘潘我们照旧起个大早,直奔黄河岸边后土祠秋风楼和中里庄八龙寺塔。八龙寺塔在中里庄村后土塬之上,已修复崭新。迎着朝阳绕塔一圈,塔下一侧有金代大钟,敲之,声播四方,洪亮悦耳。看过八龙寺塔,我们先反镇上吃早餐,再去后土祠秋风楼。

秋风楼上次我和老白已经来过。此次重访,没太多新意。汉武帝刘彻曾5次巡幸河东,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刘彻祭祀后土庙时,正值晚秋,在汾河舟中欢宴群臣,慷慨高歌,写下“秋风辞”——秋风楼因楼上藏树汉武帝《秋风辞》碑而得名。

上行幸河东,祠后土,顾视帝京欣然,中流与群臣饮燕,上欢甚,乃自作《秋风辞》曰: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辞、楼合一,是为文学史中胜景。然辞中伤悲却流露在外,阅之不禁感怀而泣。汉武帝一生求仙长生,期望万世永固,却也发出”少壮几时兮奈老何“的长叹。人皆常人,升仙也只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无怪乎 《庚溪诗话》中说道:“武帝《秋风辞》,言固雄伟,而终有感慨之语,故其末年,几至于变。” 

秋风起兮白云飞。孟春之时,满目萧瑟,看过秋风楼,落落也飘然而至飞云楼。一行四人于东岳庙下飞云楼相聚,开始新的旅行,北去河津,西渡黄河。

河津古迹颇也耐看。薛瑄家庙及墓地埋葬一代大儒薛夫子及家族成员,此地号称”真儒里“,午后阳光洒落墓园,也是凭吊先贤的好去处。真武庙天然形胜,依山而建,道教宫观鳞次栉比,观内真武大帝彩塑目测老货,灯光灰暗,没拍好。高煤庙攒尖献亭倒也少见,献殿内一清代轿子十分惹人喜欢,可惜庙内彩塑被重妆的十分难看,简直是破坏文物。古垛后土庙元代建筑十分耐看,庙墙之上近现代墨书题记”拥护G的领导“十分鲜艳刺目,与古庙格格不入,古垛村民居原汁原味,却早已人去房空。樊村内戏台已整饬一新,孩童嬉戏玩耍,十分自在。玄帝庙也已修葺完毕,侧门敞开,三三两两的村民再门口晒太阳,安享夕阳古庙幽静生活,悠然惬意。

结束了马不停蹄的一天,投宿台头庙前宾馆。趁着落日余晖游览被闹市环绕中的台头庙,听看庙老者侃侃而谈,不徐不疾的讲述者这座庙的前世今生。及至夜幕降临,华灯璀璨,晚餐后的我们,再次来到台头庙夜拍。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庙显得安静多了。我对台头庙这种完全开发的状态表示担忧,没有任何围墙的古庙看似亲民,却隐藏了极大的安全隐患。中国的文保的路还需要走的更远,整修后闭门谢客不可取,迁建他处更是危害极大,如同河津台头庙这样,整修成一个大公园,完全敞开,也不是办法。路漫漫其修远兮,如何正确的开放和修葺,需要漫漫求索。

当夜,枕着晋国河山安然入睡。明天就要离开晋河山去往大河彼岸,几多留恋,几多不舍,却不得不分别。而我相信,每一次分别都会带来再一次的重逢。

再见,晋国。

中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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