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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峰路途有200多具尸体,此外还有座难征服的山

 时间等风 2018-03-27

出品|网易科学人栏目组 晗冰


图示:世界第二高峰K2乔戈里峰

客观上讲,没有任何理由常常认为K2(乔戈里峰)是最难攀登的山峰。它不是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它也没有最高的登山死亡率。是的,它以陡峭而闻名遐迩,而且对于登山者来说必须经过长途跋涉才能到达其基地,中途没有村庄可以停靠或补充物资。但是,这些因素本身并不足以解释K2所谓“野人山”( Savage Mountain)的绰号,也不足以表现它不可言说的致命声誉,更不足以说明这种声誉对人类想象力的巨大影响。传奇登山家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Reinhold Messner)将K2描述为所有世界高峰中最美丽的一个:“这座山出自一位艺术家之手。”

人类于1954年首次登顶K2,但它依旧是不可征服的存在。在喜马拉雅登山系的登山运动中活动中,有三大类“第一”:第一次登顶,第一次无氧登顶,第一次冬季登顶,这也就意味着人类能够在最极端的恶劣环境下征服高山。除了K2,全世界海拔在8000米以上的14座山峰都已经实现无氧登顶和冬季登顶。借用对瑞士艾格峰曾经不可逾越的北面山坡的描述 ——“阿尔卑斯山的最后一个问题”来形容K2,冬季登顶K2是喜马拉雅山系的最后一个问题。

今年冬天,一支由波兰登山家组成的精英团队正试图解决这个问题。经过两年多的准备,团队于1月初开始攀登K2。这支登山队由波兰历史上最著名的登山家喀日什托夫.维列兹基(Krzysztof Wielicki)率领,其中还包括其他几位最优秀的波兰登山家。他们此次旅程试图延续一个悠久的民族传统:直到2005年,波兰的专业登山团队每年冬天都会攀登一座“8000米山峰”,《美国国家地理》将他们称之为“冰上勇士”。但即便是这样长于打破记录的国际队征服K2也非易事。

国际登山团队此前三次尝试在冬季攀登K2,最终都宣告失败。维列兹基参与了其中的两次攀登活动。鉴于维列兹基此前从失败中获得的经验,这支登山队的能力以及粉丝在社交媒体上的支持,他们很有可能创造历史。但他们攀登的故事与K2本身的故事一样多,都是关于攀登山脉的一切。如果第一次冬季攀登K2成功,其也将是 “最后一次”,意味着人类再一次战胜山脉。这就为登山者和他们的粉丝们带来了一个全新的难题:一旦这个世界上最野蛮的山被驯化了,会发生什么?

珠穆朗玛峰的情况可能会提供一些启示。相比于只有真正登山者才会去尝试的K2,作为喜马拉雅山脉最高峰的珠穆朗玛峰已经是业余冒险家的攀登地,他们银行账户的数字往往超过了登山经验。历史上最优秀的登山家、已故的瑞士高山速攀名将乌里·斯特克(Ueli Steck)认为,这座最具标志性山峰的登山运动正在走向失败。每年有超过600人攀登珠峰,每人为此支付30000美元至10万美元不等。在登山大本营到峰顶散布着超过200具尸体,因为成本太高根本无法搬运下山。这是一种非常引人注目的抛弃物。

2013年,在斯特克与当地的登山协作夏尔巴人发生冲突之后,珠穆朗玛峰的商业登山活动引起了公众的关注,夏尔巴人是商业登山者的协作,帮助这些业余登山者在恶名昭彰的洛子山面艰难前行。对于该冲突双方各执一词,但他们都一致认为,在某个时候,斯特克和意大利登山运动员西蒙·莫罗(Simone Moro)发现和他们面对面的是数十名戴着面具男子,朝他们挥舞着石头和冰镐并大声喊“不”。

冲突发生后,莫罗把夏尔巴人的愤怒归咎于嫉妒职业登山家的攀登速度和专业化竞争:“有时,像我们这样不是客户的人被认为对商业登山没有什么好处。”但是斯特克对于珠穆朗玛峰的紧张局势有着更微妙的看法。“你必须了解整个系统是如何工作的,”他对外界说。不仅仅是经济不平等或人类心理的问题,山上发生的问题反映了攀登文化和攀登方式都在随时间发生巨大变化。

斯特克所说的“整个系统”远远超出了珠穆朗玛峰的范畴。到2002年,这种这种结构性转变显而易见。当时除K2之外,还有六座山峰尚未完成冬季登顶还有6个冬季攀登。现任K2探险队领队、68岁的维列兹基已经是登山传奇人物,他曾创下了冬季登顶珠穆朗玛峰的纪录。他发布了“冬季宣言”,吸引年轻的波兰登山者完成该项目。宣言声明:“我们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工作。现在轮到你来继续了:就是你,年轻人,有激情,有野心。”

所有高海拔登山爱好者都知道,维列兹基同时代的波兰登山者是历史上最有成就的一批登山者。继梅斯纳之后,杰西·库库兹卡(Jerzy Kukuczka)是第二位登顶所有14座海拔8000米以上山峰的人,但库库兹卡完成14座山峰登顶仅仅用了梅斯纳一半的时间,迄今为止其登顶14座山峰的速度记录还没有被打破。而旺达·鲁特凯维奇(Wanda Rutkiewicz)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子登山者,也是第一位登上K2的女性。 维列兹基不仅是第一个冬季登顶珠穆朗玛峰的人,也是第一个完成干城章嘉峰和洛子峰冬季登顶的人。此外,维列兹基还完成了布洛阿特峰的快速攀登,,迄今为止他仍然是唯一一个在24小时内从基地登山大本营成功登顶并返回的人。

维列兹基抱怨年轻一代的冒险精神已经消失。“没有人再去梦想攀登喜马拉雅山脉的连绵高峰,或是穿越新路线,”他写道。“只要你有钱,任何人都可以登上珠穆朗玛峰。”

波兰人从来没有“完成”K2的冬季登顶,至少没有获得像维列兹基所希望的那种胜利。现在,他对K2发起的挑战正是发生在一个登山运动创造力和想象力逐渐消散的时代。曾经被视为孤胆英雄的高海拔登山运动员已经成为企业成功和突破传统生活的标志。在很多广告中,攀登是健康,专注,积极,愉快旅行,永远年轻等积极态度的代名词,也是成功人士的标志性活动。高中等青年机构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攀岩墙,仿佛这已经成为自我价值实现的必由之路。

随着2017年冬季攀登季节即将结束,国际登山和登山联合会正在申请高海拔登山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个组成部分,并提出将登山运动归结为“寻求自然新成就的人类精神“。但是,当人们普遍都在寻求这种新成就时,所谓精神就不言自明了吗?山顶上的孤独登山运动员已经成为职业和精神的发展,以至于他们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斯特克认为喜马拉雅登山运动的“整个系统”看法是,它涉及到“如此之多的废话”。在他生前的一次登山训练视频中,他告诫粉丝们说,珠穆朗玛峰是世界上最高的山峰,但似乎每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许他觉得需要证明这个废话并没有影响珠穆朗玛峰的高度。1924年在攀登珠穆朗玛峰过程中失踪的乔治·马洛里(George Mallory)曾经说过,我们登山,是因为山在那里。斯特克似乎是在将珠穆朗玛峰的魅力展现给他的观众,因为珠穆朗姆峰的魅力对于大众来说不再是不言而喻。

从某种意义上说,K2是最后一座山,但它的光环和我们对它的敬畏取决于它的不可攀登。 《纽约时报》关于当前攀登K2的一篇报道这样写道:K2是“这个星球上最具敌意 的峰顶……神秘而喜怒无常,有致命的危险”,并以近乎宗教般的敬意想登山者提出了一连串警告:“然而,上帝,那座山“。但是这一刻的戏剧性在于,K2恰恰是最后的边界。作家和登山者推崇登顶K2的遥远和冷漠,它的不动性,它的荒蛮度,正是因为这些特征都已经濒临灭绝。在某种程度上,这些特征保留了激发登山运动的想象力。 但对K2的征服将改变这一点。

目前的冬季宣言是什么样的?它可能会写给维列兹基公开信,要求他考虑撤回他的球队。这不是因为他们做不到,恰恰是因为他们可能做到。但是这样的一封信似乎并不尊重登山者的所有巨大成就和牺牲——就像最近的喜马拉雅悲剧,登山者献出了生命,这与当前的K2旅程部分重叠。它似乎忘记了继续激发勇气和好奇心的攀登元素。

也许这个问题会更适合登顶的旁观者。这次历史性的攀登也是关于他们的历史。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可以问问相比于维列兹基一代的登山者,“完成K2登顶”对于今天的年轻一代有何异同。攀登本身并没有消失的危险,就像攀岩墙所证明的那样。但是山的未来可能需要完全不同的一种牺牲,甚至可能是牺牲登山活动本身:登顶。(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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