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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就这么任性

 老刘tdrhg 2018-03-28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哲学问题困扰过很多圣贤之士,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智者们也给出过不同的答案。多少人想明白了但是做不到,有些人很努力很努力才做到,只有他——陶渊明,自然而然地就做到了。

中国古代有多少士大夫怀抱着经国济世的理想,希望步入仕途。对于陶渊明而言,仕途一直在对他招手。

陶家的老祖宗陶侃是东晋开国元勋,曾任荆、江二州刺史,后举家迁居至浔阳。有祖宗余荫在,陶家虽然谈不上江南士族门阀,但在江州绝对是名门旺族。陶渊明的父亲陶敏担任安成郡(今江西安福)太守——类似今天的地级市市长。在这样的仕宦之家,陶渊明也曾经有过“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杂诗》)的雄心壮志,二十九岁那年,他正式步入仕途,担任了江州祭酒,掌管着一州内兵戎、治安、田租、户口、祭祀、农桑、水利、兵器事务 []。可是,不久,他就“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说不干就不干了。

后来,在桓玄门下干过两年,去刘裕账下做过参军,在刘敬宣手下做过参军,可是,都是没干多久就辞职了。

再后来,在他叔叔——时任太常卿的陶夔的引荐下,陶渊明做了彭泽县的县令。在《归去来兮辞》一文的小序中,他交代了自己为官的原因:

“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瓶无储粟,生生所资,未见其术。亲故多劝余为长吏,脱然有怀,求之靡途。会有四方之事,诸侯以惠爱为德,家叔以余贫苦,遂见用于小邑。于时风波未静,心惮远役。彭泽去家百里,公田之利,足以为酒,故便求之。”

总结起来差不多有这样三个原因:一、为了养家糊口,因为家里穷,孩子多,但是自己没有其他谋生的办法,只好做官谋生;二、机缘巧合,有出使到外地去的差使,加上地方官吏赏识,自己叔叔的推荐,他就做了官;三、还有一个好处是提供俸禄的田地还能酿点酒,满足自己的兴趣爱好……于是,他想当官就当了,而且也主动“求”了,做了彭泽县的县令。

可是,仅仅八十多天后,他又任性地第五次辞官了,而且从此不再涉足官场。这又是因为什么呢?他自己说是:

“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饥冻虽切,违己交病。尝从人事,皆口腹自役;于是怅然慷慨,深愧平生之志。犹望一稔,当敛裳宵逝。寻程氏妹丧于武昌,情在骏奔,自免去职。”

总结起来也无非是这样四个原因:一、本性自然,不想勉强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二、违背自己本性做了不愿意做的事儿,结果导致的身心交病远比挨冻受饿更痛苦;三、所作所为有愧于自己平生的志向;四、再加上嫁到武昌程家的妹妹去世了,自己急切地要赶着去奔丧,所以就自己主动弃官离职了。

可见,做官是为了生存和生活,不做官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质量和精神追求。而陶渊明为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轻松地来一次说走就走的辞官。这一年,他41岁。

辞官之后,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在《读<山海经>其一》中,他这样写到:

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

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

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

穷巷隔深辙,颇回故人车。

欢然酌春酒,摘我园中蔬。

微雨从东来,好风与之俱。

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

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

耕种、读书、交友、喝酒、摘菜、赏景……基本每天就是这样,虽然简单质朴,但是过得舒心踏实,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虽然在农田的劳作很劳累,青黄不接时甚至会沦落到“乞食”的地步,但因为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在陶渊明眼中,一切都具有了一种诗意的美感和魅力。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这些诗句不事雕琢,贴切自然地描绘了他最常见到的日常生活场景,把每天的生活变成了诗意文字,千百年来,触动着每一个渴望自由自在生活的心灵。仿写者甚众,但没人能达到这种自然而然的境界,连才华如苏轼者也不能。苏轼曾经和过陶诗109首,朱熹评说到:

“渊明诗所以为高,正在不待安排,胸中自然流出。东坡乃篇篇句句依韵而和之,虽其高才似不费力,然已失其自然之趣矣。”(《朱子文集》)

苏轼自己在《东坡题跋·书李简夫诗集后》中曾经评价陶渊明说:

“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扣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迎客。古今贤之,贵其真也。”

是的,诗可以仿写,人可以效仿,但是他的“任真”是谁也学不来的,就像他的天性一样。他想要做官就做官,不因追求仕途而感到不好意思;想要归隐就归隐,也不把归隐看做多清高的事儿。挨饿了可以敲门去管人家要饭,有口吃的就能以鸡肉、米饭招待客人。从古到今都认为他是个贤人,大家看中的就是他本性的率真。

他不只仕途任性,喝酒更是任性。

在中国文学史上,好酒的人不少,陶渊明就是一个。别人好酒要么助兴,要么浇愁,而陶渊明的好酒就是单纯的喜好,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事儿。

颜延之和陶渊明有交情,后来到始安郡做官,经过污阳(地名),常常到陶渊明的住所饮酒。每次去,都要畅饮直到喝醉。颜延之临调走的时候,留下二万钱给陶渊明;陶渊明全部送给酒店,以便以来就能喝酒。

陶渊明曾经有一回在九月九日重阳节那天,在房子边上菊花丛中闲坐,时间长了,采了一手菊花,忽然赶上江州刺史王弘送酒来了,虽然陶渊明之前一直都不买他的好,但是这次随即就喝,喝醉才回去。

他不懂音律,却保存了一张无弦琴,每次喝酒,都弹拨一番寄托新意。来拜访的人不论贵贱,只要有酒就招待他们。陶渊明如果先喝醉,就告诉客人:“我喝醉了要睡觉,你可以走了。”

郡将(官职名)曾经来拜访他,正赶上他酿的酒糟熟了,陶渊明就用头上的葛巾筛酒,筛完,又把头巾扎在头上。

……

这样的事儿还有很多,无论何时何地,他都那么天真直率!

著名美学家朱光潜曾经持论说陶渊明因位浑身是“静穆”所以伟大,鲁迅先生说陶渊明也有金刚怒目的一面,并且说陶潜正因为并非浑身是“静穆”,所以他伟大。其实,“静穆”、“不静穆”都是陶渊明,安于田园生活是其任性而为的人生选择,不愿折腰侍奉乡里的督邮也是他的天性使然。他希望实现自己“固常在”的“猛志”,但他不愿意屈膝迎合世俗。但是不论怎样,违背心志,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都是他不能忍受的,哪怕有生存和世俗的压力,他也要说不!

是的,陶渊明就是这么个任性的人!而在他之后,多少人希望像他一样,可是都只能是一直在模仿,从未被超越!

 

附录一:萧统《陶渊明传》

陶渊明,字元亮。或云潜,字渊明。浔阳柴桑人也。曾祖侃,晋大司马。渊明少有高趣,博学,善属文;颖脱不群,任真自得。尝著《五柳先生传》以自况,曰: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亦不详姓字,宅边有五柳树(一本无树字),因以为号焉。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欣然忘食。性嗜酒,而家贫,不能恒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招之,造饮辄尽,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尝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时人谓之实录。

家贫亲老,起为州祭酒;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州召主簿,不就。躬耕自资,遂抱羸疾。江州刺史檀道济往候之,偃卧瘠馁有日矣。道济谓曰:“贤者处世,天下无道则隐,有道则至;今子生文明之世,奈何自苦如此?”对曰:“潜也何敢望贤,志不及也。”道济馈以粱肉,麾而去之。

后为镇军、建威参军,谓亲朋曰:“聊欲弦歌以为三径之资,可乎?”执事者闻之,以为彭泽令。不以家累自随,送一力给其子,书曰:“汝旦夕之费,自给为难,今遣此力,助汝薪水之劳。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公田悉令吏种秫,曰:“吾常得醉于酒足矣!”妻子固请种粳,乃使二顷五十亩种秫,五十亩种粳。岁终,会郡遣督邮至,县吏请曰:“应束带见之。”渊明叹曰:“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即日解绶去职,赋《归去来》。征著作郎,不就。

江州刺史王弘欲识之,不能致也。渊明尝往庐山,弘命渊明故人庞通之赍酒具,于半道栗里之间邀之。渊明有脚疾,使一门生二儿舁篮舆;既至,欣然便共饮酌。俄顷弘至,亦无迕也。

先是颜延之为刘柳后军功曹,在当阳与渊明情款,后为始安郡,经过浔阳,日造渊明饮焉。每往,必酣饮致醉。弘欲邀延之坐,弥日不得。延之临去,留二万钱与渊明;渊明悉遣送酒家,稍就取酒。尝九月九日出宅边菊丛中坐,久之,满手把菊,忽值弘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归。渊明不解音律,而蓄无弦琴一张,每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贵贱造之者,有酒辄设。渊明若先醉,便语客:“我醉欲眠,卿可去!”其真率如此。郡将尝候之,值其酿熟,取头上葛巾漉酒,漉毕,还复著之。

时周续之入庐山,事释慧远;彭城刘遗民亦遁迹匡山,渊明又不应征命,谓之浔阳三隐。后刺史檀韶苦请续之出州,与学士祖企、谢景夷三人,共在城北讲礼,加以雠校。所住公廨,近于马队。是故渊明示其诗云:“周生述孔业,祖谢响然臻;马队非讲肆,校书亦已勤。”

其妻翟氏亦能安勤苦,与其同志。自以曾祖晋世宰辅,耻复屈身后代,自宋高祖王业渐隆,不复肯仕。元嘉四年将复征命,会卒。时年六十三。世号靖节先生。

(宋本《陶渊明集》)

附录二:《晋书·陶潜传》

陶潜,字元亮,大司马侃之曾孙也。祖茂,武昌太守。潜少怀高尚,博学善属文,颖脱不羁,任真自得,为乡邻之所贵。尝著《五柳先生传》以自况曰:“先生不知何许人,不详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欣然忘食。性嗜酒,而家贫不能恒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招之,造饮必尽,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其自序如此,时人谓之实录。

以亲老家贫,起为州祭酒,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州召主簿,不就,躬耕自资,遂抱羸疾。复为镇军、建威参军,谓亲朋曰:“聊欲弦歌,以为三径之资可乎?”执事者闻之,以为彭泽令。在县,公田悉令种秫谷,曰:“令吾常醉于酒足矣。”妻子固请种粳。乃使一顷五十亩种秫,五十亩种粳。素简贵,不私事上官。郡遣督邮至县,吏白应束带见之,潜叹曰:“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义熙二年,解印去县,乃赋《归去来兮辞》。其辞曰:……

顷之,征著作郎,不就。既绝州郡觐谒,其乡亲张野及周旋人羊松龄、宠遵等或有酒要之,或要之共至酒坐,虽不识主人,亦欣然无忤,酣醉便反。未尝有所造诣,所之唯至田舍及庐山游观而已。

刺史王弘以元熙中临州,甚钦迟之,后自造焉。潜称疾不见,既而语人云:“我性不狎世,因疾守闲,幸非洁志慕声,岂敢以王公纡轸为荣邪!夫谬以不贤,此刘公干所以招谤君子,其罪不细也。”弘每令人候之,密知当往庐山,乃遣其故人庞通之等赍酒,先于半道要之。潜既遇酒,便引酌野亭,欣然忘进。弘乃出与相见,遂欢宴穷日。潜无履,弘顾左右为之造履。左右请履度,潜便于坐申脚令度焉。弘要之还州,问其所乘,答云:“素有脚疾,向乘蓝舆,亦足自反。”乃令一门生二儿共轝之至州,而言笑赏适,不觉其有羡于华轩也。弘后欲见,辄于林泽间候之。至于酒米乏绝,亦时相赡。

其亲朋好事,或载酒肴而往,潜亦无所辞焉。每一醉,则大适融然。又不营生业,家务悉委之儿仆。未尝有喜愠之色,惟遇酒则饮,时或无酒,亦雅咏不辍。尝言夏月虚闲,高卧北窗之下,清风飒至,自谓羲皇上人。性不解音,而畜素琴一张,弦徽不具,每朋酒之会,则抚而和之,曰:“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以宋元嘉中卒,时年六十三,所有文集并行于世。

史臣曰:君子之行殊途,显晦之谓也。出则允厘庶政,以道济时;处则振拔嚣埃,以卑自牧。详求厥义,其来夐矣。公和之居窟室,裳唯编草,诫叔夜而凝神鉴;威辇之处丛祠,衣无全帛,对子荆而陈贞则:并灭景而弗追,柳禽、尚平之流亚。夏统远迩称其孝友,宗党高其谅直,歌《小海》之曲。则伍胥犹存;固贞石之心,则公闾尤愧,时幸洛滨之观,信乎兹言。宋纤幼怀远操,清规映拔,杨宣颂其画象,马岌叹其人龙,玄虚之号,实期为美。余之数子,或移病而去官,或著论而矫俗,或箕踞而对时人,或弋钓而栖衡泌,含和隐璞,乘道匿辉,不屈其志,激清风于来叶者矣。

赞曰:厚秩招累,修名顺欲。确乎群士,超然绝俗。养粹岩阿,销声林曲。激贪止竞,永垂高躅。

 

附录二:《宋书·陶潜传》

陶潜,字渊明,或云渊明,字元亮,寻阳柴桑人也,曾祖侃,晋大司马。潜少有高趣,尝著《五柳先生传》以自况,曰:

先生不知何许人,不详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欣然忘食。性嗜酒,而家贫不能恒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招之。造饮辄尽,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尝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

其自序如此,时人谓之实录。亲老家贫,起为州祭酒,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州召主簿,不就。躬耕自资,遂抱羸疾,复为镇军、建威参军。谓亲朋曰:「聊欲弦歌,以为三径之资,可乎?」执事者闻之,以为彭泽令。公田悉令吏种秫稻。妻子固请种粳,乃使二顷五十亩种秫,五十亩种粳。郡遣督邮至,县吏白应束带见之。潜叹曰:「我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人。」即日解印绶去职。赋《归去来》,其词曰:……

义熙末,征著作佐郎,不就。江州刺史王弘欲识之,不能致也。潜尝往庐山,弘令潜故人庞通之赍酒具于半道栗里要之。潜有脚疾,使一门生二儿舆篮舆,既至,欣然便共饮酌,俄顷弘至,亦无忤也。先是,颜延之为刘柳后军功曹,在寻阳,与潜情款。后为始安郡,经过,日日造潜,每往必酣饮致醉。临去,留二万钱与潜,潜悉送酒家,稍就取酒。尝九月九日无酒,出宅边菊丛中坐久,值弘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后归。潜不解音声,而畜素琴一张,无弦,每有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贵贱造之者,有酒辄设,潜若先醉,便语客:“我醉欲眠,卿可去。”其真率如此。郡将候潜值其酒熟,取头上葛巾漉酒,毕,还复著之。

潜弱年薄官,不洁去就之迹。自以曾祖晋世宰辅,耻复屈身后代,自高祖王业渐隆,不复肯仕。所著文章,皆题其年月,义熙以前,则书晋氏年号;自永初以来,唯云甲子而已。与子书以言其志,并为训戒曰:

天地赋命,有往必终,自古贤圣,谁能独免。子夏言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四友之人,亲受音旨,发斯谈者,岂非穷达不可妄求,寿夭永无外请故邪。吾年过五十,而穷苦荼毒,家贫弊,东西游走。性刚才拙,与物多忤,自量为己,必贻俗患,僶俛辞世,使汝幼而饥寒耳。常感孺仲贤妻之言,败絮自拥,何惭儿子。此既一事矣。但恨邻靡二仲,室无莱妇,抱兹苦心,良独罔罔。

少年来好书,偶爱闲静,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见树木交廕,时鸟变声,亦复欢尔有喜。尝言五六月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意浅识陋,日月遂往,缅求在昔,眇然如何。疾患以来,渐就衰损,亲旧不遗,每以药石见救,自恐大分将有限也。恨汝辈稚小,家贫无役,柴水之劳,何时可免,念之在心,若何可言。然虽不同生,当思四海皆弟兄之义。鲍叔、敬仲,分财无猜;归生、伍举,班荆道旧,遂能以败为成,因丧立功。他人尚尔,况共父之人哉!颍川韩元长,汉末名士,身处卿佐,八十而终,兄弟同居,至于没齿。济北氾稚春,晋时操行人也,七世同财,家人无怨色。《诗》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汝其慎哉!吾复何言。

又为《命子诗》以贻之曰:

悠悠我祖,爰自陶唐。邈为虞宾,历世垂光。御龙勤夏,豕韦翼商。穆穆司徒,厥族以昌。纷纭战国,漠漠衰周。凤隐于林,幽人在丘。逸虬挠云,奔鲸骇流。天集有汉,眷予愍侯。于赫愍侯,运当攀龙。抚剑夙迈,显兹武功。参誓山河,启土开封。亹亹丞相,允迪前踪。浑浑长源,蔚蔚洪柯。群川载导,众条载罗。时有默语,运固隆污。在我中晋,业融长沙。桓桓长沙,伊勋伊德。天子畴我,专征南国。功遂辞归,临宠不惑。孰谓斯心,而可近得。肃矣我祖,慎终如始。直方二台,惠和千里。于皇仁考,淡焉虚止。寄迹夙运,冥兹愠喜。嗟余寡陋,瞻望靡及。顾惭华鬓,负景只立。三千之罪,无后其急。我诚念哉,呱闻尔泣。卜云嘉日,占尔良时。名尔曰俨,字尔求思。温恭朝夕,念兹在兹。尚想孔伋,庶其企而。厉夜生子,遽而求火。凡百有心,奚待于我。既见其生,实欲其可。人亦有言,斯情无假。日居月诸,渐免于孩。福不虚至,祸亦易来。夙兴夜寐,愿尔斯才。尔之不才,亦已焉哉。

潜元嘉四年卒,时年六十三。



[] 详见 四十山 《“江州祭酒”辨疑》博文,链接地址: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8bece501008prm.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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