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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盾音乐作品《女书》:女书未央,念念必响

 东方桂人 2018-03-29
有风来:

  

  世间最美的话语,是女孩子的悄悄话。


  旧时,在湖南省江永县及其毗邻的道县、江华和广西部分地区,有心、有才情的女孩们记录下它们。它叫《女书》,是世界上唯一一种由女性创造的文字。


  悄悄话,男人看不懂。它们藏在近2000个符码里,诉说衷肠,只有点、竖、斜、弧四种笔划,书写呈长菱形,刺在绣帕中,刻在树干上,写在女红里,用着地方方言土语吟咏。


  风可以和鸟对话,石头可以和树叶对话,小提琴可以和河对话。12月13日,谭盾携手杭州爱乐乐团在杭州大剧院共同献演这部音乐巨制《微电影交响诗:女书》,用交响乐和女书对话。



“女书文字中记载的美丽和浪漫,如同一本眼泪之书流淌在我的心里,因此我决定用电影和声音的方法做立体的声像记录。”


——谭盾

文 | 川慧子



  13段微电影,一把竖琴,一支交响乐团,这就是《女书》的全部。


  舞台上,光束渐渐暗下来:秘扇、腰带、书法,和着女书传人的歌谣,在13段乐章的映衬下悠悠响起……一切,好似“活在梦里”,听那些悄悄语。


  多年前,谭盾在台北诚品书店读到一则故事:上世纪50年代,一群女子跑到北京说要见毛主席,她们说的话十分怪异,无人能听懂,找来的语言学家也无人能译,因此她们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不久,这件事便传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他们结合世界各派的语言学家进行研究,发现这是世界上仅存的一种由女人创造,仅在女人中流传的文字女书,而这种女书来自于古老的湖南江永县,几乎面临失传。


  再后来,谭盾买了机票直奔女书发源地——湖南江永,从此便开始了长达5年的采风与研究。第一次到湖南南部的小村庄,谭盾即被那里的景色惊呆了,始建于宋代的古村落还保持着原貌,每一个村子都“漂亮得不得了”。当谭盾了解到女书的文字字形的流线性看起来很像乐器时,他就想从音乐角度诠释这独特的“女人圣经”。他自掏腰包,30多次携团队考察江永,寻访13位通晓女书文字的当地人,拍摄了13部共计200多小时的高清数码微电影。




  其实这漫长的探访的过程并不容易,“去女书村最难的就是如何进入女人的世界,当然不只是进入老奶奶的世界,就是现在要进入一个年轻女人的世界也很难。我一个大男人要探寻女书的秘密,那里的老奶奶们开始都用警惕的眼光看着我,所以最开始难就难在不知如何下手。


  谭盾坦言:“进入她们的内心世界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是一个非常艰辛的心路历程,同时也是非常非常艺术的、优美的过程,正因为这个过程,使得我的写作不关有记录、不光有描述,还有很多内心深处的体味和感触,这些东西我都放进了创作当中。


  同时谭盾发现几乎所有通晓女书的都是70岁以上的老人。在拍摄过程中,这些老人中不断有人故去,这令他每一次离开都充满惶恐。尽管这项工作令谭盾几近破产,但他说,拍摄这200小时的影像作为文化艺术留存,值了。令他惊奇的是,在创作阶段,只要翻看女书的故事或是影像,就会有音符自己跳出来。不过用交响乐重新勾勒女书的面貌,绝非易事,用谭盾自己的话说,“音调都在钢琴的缝里”。



  “15岁出嫁的新娘,她最美的一天,也是她一生中最悲伤的一天……”谭盾对于女性的理解似乎已经远远超越了书面的文字和概念,直达内心深处。“女书让我重新认识女性,并且走进她们隐秘的内心世界。”谭盾笑言,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上帝要通过你表达的东西,总有他的渠道交给你,用一种非常偶然的小概率方式。


  有意思的是,在寻访女书的过程中,谭盾还发现一个吟唱着与江永一模一样曲调的村庄,尽管所唱语言完全不同。这个名叫蓝溪的瑶族村庄距离江永仅一个多小时车程。谭盾推测,女书是瑶汉文化交杂的产物。他说,自己尽管不是考古学家,但音乐可以给考古学人类学提供很多论证。现在他最大的愿望是编一本艺术的女书词典,建一个女书博物馆。当然,他更希望把古老女书变成现代网络可用的文字,推动女性文化研究。



  “女书”被誉为“文字史上的奇迹”,是世界现存的唯一一种女性文字,完全由女性创作并使用,流传于湖南江永一带,是极其宝贵的女性文化传承。过去的女性没有权利受教育,于是她们创造了一种只在女性中流传的语言。它们被写在密扇上、绣在手帕和肚兜这些最私密珍贵的地方,其字形飘逸舒展,与甲骨文颇有几分相似,迥异于今天的汉字。通过书写、吟唱、纹绣女书,当地女性创造了自己极为丰富的精神王国。它们被编成美妙的旋律,由妈妈唱给女儿听,关于如何做女儿、做妻子、做妈妈,如何用母性和柔性撑起这个男性的世界。

  

  然而,谭盾的创作也常常因为过于离经叛道,而伴随着许多质疑。对于这一点,他非但毫不讳言,反而引以为傲。“经常有人说我喜欢标新立异,可是艺术作品本来就不应该是喜闻乐见、平易近人的。”在谭盾看来,自己的这次创作是“为我们的母亲和姐妹谱写一座声音的纪念碑”。他说,自己以前对女性的认识,不过就是妈妈和女朋友的概念,“通过对女书的寻访才发现,她们远比我想象的伟大,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化。”



  影像代表过去,交响乐代表未来,带有女性色彩的竖琴搭起了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女书其实是一种世界文化,而他所做的是让女书搭上交响乐这艘国际通行的船,驶往世界各个码头,把中国文化传递到世界各地。“在排练这部美国费城交响乐团、荷兰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及日本NHK乐团共同委约的作品时,不同国度的乐手们竟然都不约而同地流下了眼泪。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美丽。”在谭盾看来,这是一次超越演出本身的行为,由一群外国音乐人把梦想带回梦想的源头,这件事本身就是极有价值的。“交响乐的未来谁都不知道,但我们不能活在云端。以前,我们的乐团常常要跟国外的乐团去学贝多芬;现在,别的乐团必须要跟着我们的乐团学女书,这是中国地道的交响乐。



  艺术和艺术家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创作。“而我的使命,则是抢救正在消亡的中国传统文化。”昨天匆匆从上海赶来杭州的谭盾,其实前一天才刚刚从敦煌回来。“在当年古老丝绸之路经过的石窟里,藏着中国正在消失的信仰。信仰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从《卧虎藏龙》《英雄》《夜宴》到《地图》《女书》……谭盾在中国交响乐的道路上,不断书写着传统与现代的碰撞。


  谈起未来的音乐创作,谭盾笑言自己还要回头看,“在中国最富有的传统中去寻找我的未来,站在传统的肩膀上我才能够看得更远。


  此次,是谭盾第三次来杭州。2010年他携《武侠三部曲》掀起了杭城的武侠风潮,2012年他的《水之乐》奏响在西子湖畔,每次前来,他都能在杭城掀起不小的风浪,带给观众无数的惊叹,原来交响乐还可以这么玩。时隔2年,他真又带着微电影交响诗《女书》而来。当晚演出结束后,音乐巫师谭盾又马上赶往下一站——上海。



主编微信:Mhomhodha (加主编微信,进女书圈子)

编辑:琅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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