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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我桌对面的这个男子很英俊，他个子有一米八十多，红润的脸膛阔而不胖，眼睛那么有神，眼角的鱼尾纹不但显示他是四十多岁的人，还透示出他的成熟。 我说：“我再重复一遍你要的条件，”我低头看着我刚刚记录下的文字，说：“个子在一米六五至一米七十之间，长相不要求十分漂亮，但要看着顺眼，至少要大专文凭，最好在行政机关事业单位工作，效益好的企业也行——也就是说要有固定收入，有过婚史不限，有孩子否不限，有住房否不限。”我抬头看着他问：“你说的是这些吧？” 他点点头。我发现他放在桌子上的两只手在不由自主地相互慢慢搓，他有些不好意思，或是紧张，一个想要第二次结婚的人紧张什么！我问他：“你离了婚为什么又要结婚呢？” 他说：“一个人吃饭都是困难……” 我根据他的情况和要求，思量一下，想起在这儿登记的一个女人，她离婚有近三年了，她符合这个男子的要求。我放下记录本，转身从旁边桌子上翻我们婚姻介绍所的征婚登记表，翻到了我要找的那份表格，我大略看看材料，抬头对他说：“我们这儿登记的人里面有一个你要求这种条件的人，她在银行工作，小你两岁，本科毕业，个子嘛，我看看……哦，一米六十七，有住房，离过婚，带一个男孩儿，长相和你的长相近似，近似就肯定看着顺眼喽。” 他伸出手来，说：“我看看她的材料。” 我把表格和材料往怀里收了收，说：“我们这儿的信息一律保密，只有你和女方见了面同意继续接触，我们才向你和对方公开各自的全部材料，希望你能理解。你同意见面吗？” 他有些犹豫，看着桌子面，略微思索一下，抬头看着我说：“我同意和她见面。” 我从他愉快的眼光中看出他对这个女子的条件很满意。我说：“我这就给对方打电话，介绍你的情况，看她愿意和你见面吧。” 我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按照材料上留的电话号码拨号，通了，传来了那位女子柔和的声音，我说：“我是‘白头到老婚姻介绍所’，我是你万姨，来了一个男客户，他看中了你的条件，要和你见面。他的条件是这样的，四十岁，个子一米八十多，离异，在事业单位工作，工资和你差不多，长相近似你——我看着挺英俊的，这些条件正符合你的要求，你看怎么样？”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她说：“我能和他先交谈几句吗？” 我说：“可以。”我把电话听筒递给桌子对面的男子，说：“她要和你先说几句话。”我站起来，故意去了另一个屋。我的经验，这种交谈一般不会超过五分钟。门隔着，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能从门缝看见男子的侧面，他先是无动于衷地说，然后皱眉。我想这事可能完戏了，正要开门进去，忽然看见男子的眉头展开了，脸渐渐变得微红，是兴奋，然后又是悲伤的神情，不住地频频点头，又不紧不慢地说什么，他的左手不自主地在抠桌子面一小点白漆，像是向电话那端的女人倾诉什么。他们交谈的时间按规定早已经过了，但我不急于进屋，他们能谈成，多花点电话费又算什么呢，我们的宗旨不就是为每一个男女找到美好的归宿吗！我有点渴，我倒了一杯水喝。 一杯水没喝完，有客户进了那屋，我只好走过去，招呼客户坐。那个男子对着电话恋恋不舍地说：“先谈到这儿吧。”把听筒递给我，我对着听筒问：“怎么样？” 女人好象在抽泣，我奇怪，他们谈了什么让她这么感动或是悲伤？她说：“我同意见面。” 我握住话筒，问男子：“她同意见面，你觉得她咋样？” 男子刚抹完眼睛，他这是怎么啦？他说：“我同意和她见面。” 我对着话筒高兴地说：“那你这就来一趟吧。” 我放下话筒接待别的客户。大约半小时光景，门开处走进来那个女子，我站起来为他们做相互介绍，还没开口，忽然那男子站起来瞪着眼睛瞅着女子，怔怔的样子；女子瞪大眼睛望着男子，两个人都不说话，我觉得他们异常，这是怎么啦？两个人忽然走到一起紧紧拥抱，我回过神来，上前拉扯两个人，说：“这样不行，还没谈好呢！” 两个人放开，都泪流满面了，两个人同时对我说：“我们两个原来是一家。” 我愣住了，他们这是重新恋爱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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