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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法派的分裂不但使王安石心灰意冷,最终还误了唯一爱子卿卿性命

 wxq1638 2018-04-01

《宋史·王安石传》说:“安石性强忮,遇事无可否,自信所见,执意回。”这种看法,大体是符合实际的。司马光说王安石“贤而愎”,可谓一语中的。

就连王安石早年的好友曾巩也批评他“勇于有为,吝于改过”。这种性格特点,对于一个文人学者来说也许并无大碍,但对于一个执掌朝政的政治家来说,却是严重的缺憾

王安石的文才、学问和人品超出侪辈,这一点,就连他的政敌也难以否认。但自视过高,势必会走向反面。譬如他崇尚经术,品格高古,言必称“二帝三王”,虽含有为推行变法而制造舆论的深意,却也每每给人留下议论迂阔、不切实际的印象。

变法派的分裂不但使王安石心灰意冷,最终还误了唯一爱子卿卿性命

王安石(1021年-1086年)

鄙视流俗,特立独行,不屑于交结士林以为党助,却也在无形之中使自己陷于孤立的地位

果断自信,个性坚强,却失之于偏执、急躁和武断,尤其是在遇到不同意见时,不但不懂得求同存异,反而经常使矛盾更加激化。

率性质朴,却不善于洞察人性之恶,乐于用人之长,却不能制人之短,遂使不少投机分子混入变法队伍,既给他本人造成被动,也给变法大业造成了危害。

对那些反对新法的人士,王安石不加区别,不作分析,一概斥之为“流俗”,致使许多昔日的好友甚至恩人都成了他的敌人。

熙宁初年,御史、谏官的原班人马,也因为政见不合而被相继贬逐。在阻力巨大、树敌过多的情况下,王安石不得不对年轻新进的官员更加信任和依赖,凡表态支持新法者均可受到重用

就连他的弟弟王安国也对乃兄的用人政策不以为然,批评他知人不明。后来王安石承认自己“智不足以知人,而险诐常出于交游之厚”,这的确是痛定思痛后的结论。

变法派的分裂不但使王安石心灰意冷,最终还误了唯一爱子卿卿性命

登飞来峰

王安石

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在王安石重用的“轻儇小人”中,唐坰[jiōng]大概是他尝到的第一颗“苦果”。此人以父荫得官,十足的“二杆子”脾气。熙宁初曾上书声言:“青苗法不行,宜斩大臣异议如韩琦者数人。”为此大得王安石青睐。后来王安石对他的为人渐有了解,对他有所压抑。

这令唐坰十分恼怒,于是疯劲大发,一连上了二十道奏疏,攻击时政。最后又孤注一掷,在朝会之时公然弹劾王安石,乃至诋毁王安石为李林甫卢杞一类的奸臣,并给王安石罗列了洋洋六十条罪状,着实让王安石下不来台。这件事震动朝野,也使王安石的声誉受到了莫大的损伤

在变法派阵营中,吕惠卿曾布是两位关键性人物,他们对新法的支持最为坚定,出力也最多,堪称王安石的左膀右臂。然而此二人从变法伊始就关系不佳,王安石虽爱其才,却不能居中协调,致令吕、曾二人之间的裂痕日益扩大。

熙宁七年(1074 年)三月,围绕着对市易法的调整和对吕嘉问的处理,吕惠卿和曾布之间发生了公开而严重的冲突。在这场冲突中,王安石完全支持和偏袒吕惠卿、吕嘉问,导致曾布去位,魏继宗被罚。这件事还使得宋神宗和王安石之间分歧增大,严重扰乱了变法派的阵脚

变法派的分裂不但使王安石心灰意冷,最终还误了唯一爱子卿卿性命

郑侠《流民图》

当时正值北方大旱,反对派利用天灾,对新法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其中首先对宋神宗产生巨大触动的,竟是一个名叫郑侠的小官。

郑侠曾经是王安石非常赏识的后生后来却对变法持否定态度,从此自外于王安石。不仅如此,郑侠还把天灾造成的恶果归罪于新法,并绘制了一幅《流民图》,上奏神宗皇帝。神宗观此图后,一度下诏暂罢新法。事有凑巧,郑侠上书三天后,果然天降大雨。这对变法派来说,无疑是不祥之兆。

不久,司马光就写了《应诏言朝政阙失事》,全面指斥新法,要求罢免王安石等变法派人士。两宫太后也在神宗面前泣诉“王安石变乱天下”。在这种情况下,王安石感到难以继续执政,只好恳请辞职。熙宁七年四月中旬,王安石罢相,出知江宁府。

自王安石第一次罢相后,变法派阵营内部的裂痕越来越大,集中体现为王安石和吕惠卿之间矛盾的白热化。吕惠卿才华出众,但却是典型的有才无德之人,胸襟狭窄,功利心和嫉妒心极强

早在熙宁初年,司马光就竭力反对重用吕惠卿,还写信规劝王安石:“谄谀之士,于公今日诚有顺适之快,一旦失势,将必卖公自售矣。”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话都不幸言中了。

变法派的分裂不但使王安石心灰意冷,最终还误了唯一爱子卿卿性命

吕惠卿(1032年-1111年),王安石变法中的二号人物

吕惠卿自视对新法贡献最多,不但看不起其他新法人士,就是对王安石本人,也渐渐生出“彼可取而代之”的念头。这种野心在王安石第一次罢相期间完全暴露出来。

王安石辞相之际,为了使新法能够继续推行下去,向神宗推荐韩绛接替自己的位置,又力荐吕惠卿为参知政事。可吕惠卿却有自己的打算,史书说“惠卿既得势,恐安石复入,遂欲逆闭其途”。

为了达到排挤王安石的目的,吕惠卿先是对郑侠“擅发马递”一案穷加鞫治,构陷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王安国“坐夺官,放归田里”。王安石得知消息,竟至“对使者泣下”,却又无可奈何。当时发生了宗室赵世居谋反的案件,其事牵连到一位名叫李士宁的术士,而王安石又曾与李士宁关系密切。吕惠卿遂借机“起士宁狱以倾安石”,毁坏王安石的名声

宰相韩绛看出了吕惠卿的野心,却又无力制止,遂向神宗皇帝建议,复相王安石。熙宁八年(1075 年)二月,宋神宗重新起用王安石为相。

王安石接到任命后,立即赴京任职。他还从继续推进变法的大局出发,对吕惠卿在其罢相期间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然而吕惠卿却对王安石的复职十分不满,虽然不便公开反对,却时常发牢骚,在神宗面前说王安石的坏话。

宋神宗对吕惠卿这种消极怠工、牢骚满腹的态度十分失望,觉得吕惠卿“忌能,好胜,不公”,且“自许太过”,因而多次提醒王安石:“惠卿不济事,非助卿者也。”

变法派的分裂不但使王安石心灰意冷,最终还误了唯一爱子卿卿性命

这时,朝中一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又开始改变立场,转而向吕惠卿发起攻击,致使变法派阵营内讧不断最终公开分裂。这其中,以御史中丞邓绾的表现最为恶劣,起的作用也最坏。

邓绾,成都双流人,举进士,为礼部第一,也算得上是一位才子。可他却是个精于谄媚、趋炎附势、品行不端的小人。他有一句名言:“笑骂从汝,好官须我为之。”(不管为官声名好坏,任凭人们笑骂,还是泰然自若当自己的官)足见其无耻的程度。王安石、吕惠卿交恶后,邓绾的小人嘴脸充分显露出来。

“安石去位,绾颇附吕惠卿”,助吕攻王“及安石复相,绾欲弥前迹,乃发惠卿置田华亭事”,致使吕惠卿被罢去参知政事的职务,出知陈州。反水的同时,他又揭发另一位新法要员、三司使章惇与吕惠卿勾结,顺便把章惇也赶出了京城。

变法派的分裂不但使王安石心灰意冷,饱受刺激,也让神宗皇帝不胜厌烦。他一方面对吕惠卿的拆台十分恼怒,另一方面也对王安石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深感失望。尽管他对王安石仍非常尊重,体恤有加,却也对王安石的判断力(特别是对人的判断力)和继续主持变法大业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与此同时,人们对新法的种种非议也一直困扰着宋神宗,促使他对许多问题进行冷静独立的思考,对王安石也不再像变法初期那样言听计从了二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王安石对此也感受颇深,以至不无抱怨地慨叹道:“只从得五分时也得也!”而之前曾公亮说:“上与介甫如一人,此乃天也。”

熙宁九年(1076 年)六月,又发生了吕惠卿上书反击王安石的事件,使变法派内部的倾轧纷争达到了极致。这件事是由王安石之子王雱[pāng]直接引起的。

变法派的分裂不但使王安石心灰意冷,最终还误了唯一爱子卿卿性命

王雱巧辨獐鹿

王雱(1044-1076年),自幼敏悟,数岁时,客有一獐一鹿同笼以问雱:“何者是獐?何者为鹿?”雱实未识,良久对曰:“獐边者是鹿,鹿边者是獐。”客大奇之 。

王雱是王安石唯一的爱子,天资过人,才华横溢。然其性格自负孤傲,睥睨一世,较乃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素来鄙薄吕惠卿的为人,又因修经义之事与吕惠卿矛盾重重。大概是出于“为父除恶”的念头,他在吕惠卿出知陈州后仍不肯罢休,要痛打落水狗。于是,他背着王安石,授意邓绾等人继续搜罗吕惠卿奸邪不法的罪证,必欲将其法办而后已。

吕惠卿得知消息后,认为这一切都是王安石幕后指使,便奋起还击。他在给宋神宗的上书中不仅对王安石极尽丑诋诬蔑之能事,还揭发王安石以前写给他的私人书信中有“无使上知”等大逆不道之语。

吕惠卿此举的确非同小可,当宋神宗将其上书给王安石看时,王安石大为震惊随即回去盘问王雱,王雱不得不以实情相告。王安石大怒,对王雱痛加斥责。王雱本来就体弱多病,闯下大祸后更是忧郁愤懑,没过几天就发背疽死了,年仅三十三岁。

王安石痛失爱子后哀伤过度,一蹶不振。十月,他第二次罢相,出判江宁府。以此为标志,王安石与宋神宗共同主持变法的阶段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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