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听一个朋友感慨，冰岛，是个让人去了又想去的地方；不止一次听朋友们感叹，冰岛，是一个美得仿佛外星系的地方。十六天里，在这个孤独的岛屿上，观瀑布、追极光、钻冰洞、走荒原、看云看雪、看大海山岚、看火山冰川，看似经历无数，却也知道，所见仅是这块神奇的土地上神奇的一角，如管中窥豹。然而，却还是忍不住，记录下这十六天中见证的神奇，也许，这仅将成为描画它的拼图中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块，但却是自己与这块土地共有的独特的交集与共震。最深切的感叹，是冰岛那不经雕琢的原始。它的美，在于驾驭看似并不兼容的元素时的收放自如。它的美，粗犷却又细致，奔腾却又内敛，任性跌宕的景观，难以揣摩的气候，交织在分分秒秒之间，于是，分分秒秒之间，不变的是美，变化的仅余呈现的方式。它的美，晶莹剔透、奔放跃动，不着常态，让你无法厌倦。元宵，同一个月亮，也照亮了海的这边。冰之冰岛曾经以为'冰岛'是一块冰封的大陆，去了，才知道，既便仍只是早春，这里有蔚蓝的水，金黄的草甸，黑色的沙滩，葱绿的峡谷，耀眼的阳光，以及光芒下所有千变万化的色彩。当然，这里的确仍是冰的岛，只是，冰是以各种你可以想象，或者不可能想象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措手不及。于是美，在不可预计之中，变得超乎想象。人们常说冰岛是'冰与火'的岛，冰川与火山在这块土地上交融共存，看似极端矛盾，骨子里却都沾染着对方的的特质。冰岛的冰，切切实实地怀揣着如同火山喷涌般的气势。小到一阵冰雹，打在身上脸上，如同颗颗流弹，让人难以招架；再到一块冰石，阳光下，折射出最荡人心魄的光芒，仿佛温润如君子，却在下一个大浪来时，马力十足地奔腾入海，一去不返。而最特别的，自然是经年不化的积雪，成百上千年间，形成的冰川。大自然如同一个巨人，在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慢动作之间，让的冰川缓缓流动，动态中时而呈现冰洞，冰塔。有趣的是，这些冰洞每年的形态与位置都是不同的，冬季里让人们去发现，探索，到天气回暖，融化消失，重新来过。Jökulsárlón，杰古沙龙冰河湖，是瓦特纳冰原东南部边缘入海口处形成的天然泻湖。冰舌消融形成冰河湖，湖与大海相通，所以融化脱离于冰川的冰块回流后或大或小罗列于黑沙滩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一块块钻石，却比钻石更美，因为它们形态万千，因为它们，不会'恒久远'，在消逝之间，演绎着不可重复与复制的传奇。在钻石沙滩消磨了三个清晨，最为叹服是既将离开的那天，沙滩上一夜之间忽然增加了许多巨大的冰块，仿佛空降于天外来客，想想这些冰块是因着几百前的积雪而成，又多了些时空交错的恍惚。乘着大型雪地越野车，在一片苍茫的冰原上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冰洞的入口，向导Ingo说其中之一是他发现的，命名为Ingo cave，于是成为这次行程之中，唯一我可以用冰岛语准确发音的地理标志。冰岛语有三十二个字母，说它是人类语言学上最难的语种一点儿也不为过，好在几乎所有接触到的冰岛人都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在这样的一块本初之地，似乎这样的语言却又是最贴切的。蓝冰之间的黑色为火山爆发的岩浆沉积，在冰壁上，可以读人类洪荒，看冰与火的交融。这样的地方，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看到自然的蛮荒之美，回到本初，轻轻触摸几百前的一片雪，一丝尘埃，或许，还有几十年前的那个不羁的自己。这里，火山岩浆与冰雪完全混合，沉积成了一个很特别的黑冰洞。洞中天地水之冰岛无水不为冰，缺少了奔涌的瀑布，沉澈的湖泊，咆哮的大海，冰之岛也无法成为冰岛。冬季里，水之畔是冰，冰之畔是水，冰与水就这么轻松自如地切换着角色，飞流直下的瀑布，可以在你造访的第二天，变成了冰封的冰挂，仿佛任性的孩子，玩累了，就地歇上一会儿，歇够了，重又奔腾不息。赫拉纳布格瀑布 Hrafnabjargafoss，水流之外就是冰雪。在冰岛语中Foss是瀑布之意，在十几天的行程中，专程造访的，沿途经过的Foss不计其数。因为冰岛多雨雪，地表落差大，瀑布遍布，让人惊奇的是水势之大，气势之恢宏，形态之千变，可以说无论是路边石缝里的潺潺细流落下，还是山峦之间一泻千里涂满整个画框的万马奔腾，无一雷同，各有各的性子，也各自随着各自的性子，在石岩之间，在冰雪岩洞之旁，蒸腾着无尽的能量，与云霞极光交映。Skogafoss，斯科加瀑布。瀑布宽60米，高25米，水雾蒸腾，阳光下，一道彩虹点缀在冰封的葱翠之间，气势恢宏。
Seljalandsfoss，塞里雅兰瀑布。狭长而秀美，简简单单的美。
Gljúfrafoss or Gljúfrabúi ('住在溶洞里的瀑布') 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瀑布，它藏在巨大的岩缝之后，需要涉水沿着岩缝走进去近五米，进入一个近似溶洞的空间里，冰柱，岩石，苔藓，阳光，以及四面八方的水雾，这时，瀑布在水雾中出现在眼前，从阳光里一泻而下，仿佛被囚禁在一个陕小空间里的巨人。
阿尔德亚瀑布 Aldeyjarfoss，这里是Skjalfandafljot冰川河上的第二个瀑布，到达需要乘专用雪地越野车在高地上行驶两个多小时，之后再步行600米，这600米的冰雪之行也不容易，如果没有穿冰爪，早不知道深一脚浅一脚地摔了多少跟头。司机Halldor说，夏季里这无际的雪原上开满了各色的花儿，铺天的绿色为底色，而这绿色却是有'layers'层次的，知道这样的景色远在想像之外，想见到，唯一的办法，只有再来。阿尔德亚瀑布冰雪婉约，彻泻之下如同少女穿着一条婉约的长裙，曳曳生辉，可是，气势上却绝不输于它处。
塞爾福斯瀑布,Selfoss，Skjálfandafljót 河流上的另一瀑布，高地瀑布行六小时中到达的第二个瀑布，Vatnajökull冰川形成的 冰河从这里一路向北奔向Skjalfandaflói 海湾。如果冰川于百年中沉积，消融于今日，那么谁又能说这奔腾呼啸于耳畔眼前的不是历史，不是岁月？
Dettifoss，黛提瀑布（Dettifoss）被认为是欧洲最高、水量最大的瀑布。
众神瀑布 Godafoss，瀑布高12米高、宽30米，是Skjalfandafljot冰川河上三个瀑布中最有名的一个，因此几乎是大众游客必到之处，冰河在高地上从Sprengisandur一路流经 Bárðardalur峡谷, 带着无尽的势能，一泻而下。公元 999 至1000年间，Þorgeir Ljósvetningagoði 将基督教演变成冰岛的官方宗教.传说中， 一天一夜的冥想之后，他决定改信基督教，并把自己原本信仰的Norse gods众神像扔入现时的众神瀑布，瀑布因而得名。不管传说如何，这里绝对是所见冰岛众瀑布中气势最滂沱的，名副其实地有如众神在为之同声喝彩。
魔鬼瀑布 Svartifoss，一个多小时步行的山路，之后才可以见到黑色岩石上挂着这条瀑布，这些黑色六角形玄武岩柱群形据说给冰岛的建筑师提供了灵感，最严肃的一个瀑布，如同一个在深山终年修炼的道长。
山之冰岛说到冰岛的山，自然要先说火山。冰岛坐落在大西洋脊梁之上，同时地处地球的'热点', 这里大约有130座火山、其中有活火山，目前仍然安睡的死火山。上一次冰岛火山喷发发生在2014年8月底，霍鲁赫朗火山(Holuhraun)活跃了半年之久。火山或者沉寂于冰川之下，或者就静静地站在天边，让白雪覆盖。Ingo曾说每天有监测人员从火山处的水流取样，以获得参数观测其活跃程度。冰岛人应该在对付火山上很有经验，历史上并没有因为火山爆发造成的直接人员伤亡。Ingo还曾说他期待着下一次喷发，因为景观一定动人，这也许体现了冰岛人的态度，在地震带上建屋，周末去火山熔岩洞健行，没有什么是值得大惊小怪的。
冰岛位处两大地质板块之间，火山与冰川在这块大陆上不停雕画，使得这里山石嶙峋。如同冰岛名片般的，要数基尔丘(Kirkjufell，又名教会山/草帽山). 教会山位于斯奈山半岛（Snæfellsnes),至今仍然记得那天清晨日出时的狂风，冰岛冬天的冷不能只看温度，还要参考那横扫一切的寒风，风势当真是除了帽子山不能飞，其它帽子放手就飞往大西洋的阵势，能耐零下20度的冬衣在零下一度气温下一点儿也不多余。
斯奈山半岛的冰岛语名称为Snæfellsnes，其中Snæ的意思是雪，fells为山，nes为半岛，直译为'雪山半岛'。半岛上怪石海蚀柱群 Londrangar。
Dyrhólaey(迪霍拉里)，冰岛语的意思为the hill island with the door hole' （有門洞的小山島）。一大塊特別醒目的石頭矗立在沙灘的中央，被称为 Arnardrangur（Eagle rock／鷹石),这是因为1850年之前这里真的有老鹰筑巢。那一天的日落，天空中的粉色从来没有在别处见过，通透妖娆，却又明彻清新，说不出的矛盾，说不清的美。冰岛的许多色彩是独有的，无处可以复制，夜里回程时经历了暴风雪，雪片的飞行极速而横向，四驱车几次必须停下，因为前方的能见度只有一两米之遥，而风速大有要把车掀翻的气势，终于明白，是极端的气候蕴酿了极致的美，大自然里，又有什么是没有代价的。
黑沙滩，边上有一个巨大的火山溶岩海蝕拱門---Reynisdrangar。
犀牛石 Hvítserkur - 'hvít-' 意为白色 '-serkur' 意为长衫，夏季是(北海)臭鸥的栖息地，群鸟让岩石生动起来，想象着，也许应该象名字那样变成一件舞动的白衫。这一个高约15米的玄武岩堆，静止无鸟的冬季，好像犀牛，大象饮水，去的那天早晨雨加小雪，乌云压在远山上，让它看上去仿佛一只逃逸的怪兽。
Brunnhorn，犀角山，蝙蝠山。去了三次，两次大风狂作，黑沙无处不入，吹得眼睛耳朵里都是，几乎站不稳脚跟，另一天的清晨却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阳光温暖，云霞闲散，正是这样的变化，让冰岛的每一处景致都如同一块流动的浮冰，永不重复，稍纵即逝。
一幢小房子，远处雪山，近处瀑布，时有朝霞极光，冰岛人的标配居屋？在行车路上，经常看到荒芜冰原之上,只有一间小屋独立，这种遗世而立的气质，也许流淌在冰岛人的血液里，对什么都处之泰然，不会过度热情。可是，也是那个只有半天之缘的向导Halldor，在这后的几天都在深夜短信告知极光信息，谁又能说，冰岛人不够温暖。
火山带来温泉与地热，在硫磺熏蒸中的日出，张狂而不羁。
苔藓覆盖的山石，嶙峋之间一直延伸直远方，而远方，可是它们当初滚滚涌出的火山。
光之冰岛冬季的冰岛，特有的，除了冰洞，还有北极光。当地的云层履盖率，与爆发地点的距离，强度都成为参数之一，成为肉眼可见极光的先决条件，缺一不可。而从学术而言，极光是来自地球磁层或太阳的高能带电粒子流（太阳风）使高层大气分子或原子电离而产生，极光产生又有三大条件：大气、磁场、高能带电粒子。可想而知，极光的出现带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但正是这可遇而难求，成为它的魅力所在。见到的几次极光，如同天幕上舞动的一场色光表演，动态十足，每一秒钟都是不同的，美得不可方物，也只有这样的美，才能让人们不眠不休，在零下几度的寒风中彻夜守候。
四秒之后的天空。
冰面上方，如虹状的极光被银河穿过
繁星点点，山边的极光，旅馆的后院，也许这是冰岛人家冬日的平常风景。
行程中平常所见，如同冰岛大地的脉络。车小停路边，时速七八十公里的狂风雕画着山川大地，在这样的广嶅浩瀚之中，在这样的咆哮奔腾之间，轻轻地拾得片片宁静……
我之冰岛冰岛之美，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么，我会选'极致'……风、雨、晴、雪共同演绎着一组组极致场景，大自然仿佛无时无刻都奔腾着无尽的气力，抖擞着全部精神。如果可以再选多一个词，那么，就是'多变'，她像是一个任性的少女，在一天之内，交互上演着朝霞日暮，风雪沙尘，但是，分分秒秒之间，却又总是美的，而且，美得极致......冰岛之美，在于它的原始与真实，在于它的洪荒之力，在于它的本初之心，在于它矛盾着的柔和，在于它永不重复的变迁，在于它张扬着的收敛……喜欢冰岛，或许可以找出千万条理由，又或许，喜欢就是喜欢了，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摄影：周諗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