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如果你去罗马，且只能去一个景点，那么这个景点不是梵蒂冈的圣彼得，不是西斯廷也不是斗兽场，它应该是万神庙！”豆瓣作者一行撰写本文，向你呈现一个不一样的万神庙。 废墟上的重生：意大利人文主义建筑与艺术·第2期（9月26日—10月6日）第2日将造访万神庙，由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兼博士生导师、武汉大学哲学博士后汪原全程导览，你还将和全国最爱学习的建筑师、学者一起，度过一次难忘的建筑旅行。本次招募限定18人，招满即止。 报名地址：http://www./sign_up/ ————————————————————————————————————————————
如果你（虔诚的天主教徒除外）去罗马，且只能去一个景点，那么这个景点不是梵蒂冈的圣彼得，不是西斯廷也不是斗兽场，它应该是万神庙（Pantheon Rome）！ Pantheon一词意为“万神之所”，源于希腊语。同时为区分雅典那个帕提农，后面往往要写上Rome。按中国人的思维，入口立面上方三陇板上的一串字母“M· AGRIPPA· L· F· COS· TERTIUM· FECIT” 应为“众神之庙”四个大字，实则写的是“吕奇乌斯的儿子、三度执政官玛尔库斯·阿格里巴(学过素描的都认识他）建造此庙”—M(arcus) Agrippa L(uci) f(ilius) co(n)s(ul) tertium fecit。 事实上，阿格里巴修的庙早塌了，现在留给我们的是罗马第十四代皇帝哈德良于公元125年（东汉延光四年）下令重建的。中世纪，拜占庭皇帝将万神庙献给罗马教皇卜尼法斯四世，后者将它更名为“圣母与诸殉道者教堂”于是逃过一劫，存留至今。只可惜古罗马时期在神庙北面用回廊围和出巨大的庭院已然不在。少了这个前导空间做铺垫，万神庙的雄伟只怕打了折扣，实为一大憾事。 有人列世界十大建筑杰作的排名，罗马的万神庙无论哪位专家来排都不会漏出前十。这个古罗马的杰作对后世西方建筑的影响实在太大。以至于万神庙落成1694年后，美国第三任总统托马斯·杰斐逊便几乎拷贝般地将罗马万神庙请到了弗吉尼亚的大学里。
说到对万神庙的体验，恕我词穷，我无法描述这个空间给我心灵的震撼，我只能写写感觉。旅游，国内则名山古刹、国外则老城圣殿，宗教建筑总是游客绕不过的主题。这些年走过的宗教建筑不少，能回味的地方却不多。科隆大教堂算是经典，可我自从去了那里，便对哥特教堂望而却步起来。那狭长高耸的空间太过霸道，似乎在警告你上帝只有一个，不信我有你好看！于是我只好敬而远之。万神庙之前，终身难忘的空间记忆来自义县奉国寺，对于那个九开间大殿与七世佛雕塑群组共同塑造的空间，我的感觉是“立生庄严”！虽说只去过一次，但只要那场景在我脑子里一闪，我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便立刻会收敛起来，开始自觉地内视自省。至于万神庙，那感觉像是置身在哈勃望远镜发回来的外太空图像里，面对宇宙的神奇力量你呆若木鸡，束手就擒，是生是死都忘了……
罗马旅行一回来，我便急着翻阅歌德的《意大利游记》，很好奇歌大文豪面对万神庙会写出怎样与之匹配的文字来。结果却好失望，只有这不痛不痒的一句：“渺小的、并习惯于渺小的人类，如何能将自己同这等高贵、宏伟的构筑物相提并论？”（,,Wie will man sich aber, klein wie man ist und ans Kleine gewohnt, diesem Edlen, Ungeheuren, Gebildeten gleichstellen?“）这句话，抛除韵律、文字，单从内容而言，相信很多人参观完万神庙都会写出类似的感慨。当然万神庙之震撼，首在其宏伟的尺度。歌德写万神庙的“大”也理所当然。了解建筑史的人对万神庙剖面中那个直径43.3米大圆绝不陌生，加上6米厚的承重墙，这个建筑的尺度感，你可以想象成一进门便来个50米冲刺跑的距离。 不过，我在这里并不想讨论其尺度设计的问题，暂且带过一笔。我只是开始猜想面对万神庙的歌大文豪为什么没有在游记中留下更精彩的文字。 去年圣诞的罗马之旅，我们一行四人，晚上总要在酒足饭饱后挤在宾馆里看上一集耶鲁大学艺术史Kleine教授的罗马建筑公开课。记得这位女教授提到万神庙时的无比激动，并鼓动大家值得为这个建筑杰作花上一整天的参观时间！目的只有一个，在一天中的不同时间欣赏穹顶上那8.92米的圆洞喷射下来的天光！
可以想象，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你拿上一台超广角摄像机录下这道光束从日出到日落的轨迹，后期做个快进的短片会有多么感人！事实上，这道天光在万神庙的空间塑造中扮演着与宏伟尺度设计同等重要的作用，没有一个建筑学家会认为这样的设计是个偶然之举。天光的引入一来给穹顶上的四边形凹格打下重重的阴影，加上这凹格自下而上不断缩小比例的变化，给人造成整个穹顶向上运动的透视错觉；二来建筑内部的墙壁上会留下一块刺眼的光斑，通过古人的绘画、今人的摄影我们可以想象那颗明亮的光斑在万神庙四十多米的穹顶上跳动的样子。可以说，这颗光斑在这里扮演着日晷的角色（很多学者研究光斑的位置与古罗马天文，宗教系统的联系）于是这个场所中，无边的空间、永恒的时间交织着展示着宇宙的力量！还是那感觉，在这里我会呆若木鸡，不知死活……
我们在罗马的八天，去了万神庙四次。可惜不是太阳躲在云层后赖的出来，就是万神庙闭门谢客，加上晚上和昏暗的天气，万神庙为了参观的方面，总是在穹顶一面一圈打上白炽灯，着实毁了空间气氛！于是我们始终没有得见那天光射入万神庙的神奇景观，真是“自古多情空遗恨”！行程最后一晚，我们再次拜访万神庙，站在快进门前的一米的地方，月亮正挂在中天，刚好夹在铜门上梁与圆洞南端的边缘中间向我们招手！“匠”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刻，也算聊做补偿吧。
写到这儿，我也许可以回答上面的疑问了。其实歌德并非才尽词穷，而是遇到了和我们一样的问题：时间，天气都不对！时间呢：十二月三号，快接近冬至的时候，太阳高度角也接近了全年最低点，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是万神庙光束最短的季节。天气呢：上面那段话摘自歌德十二月三号的游记，歌德写到罗马冬天十二月份那时好时坏、阴晴不定的天气：“……两个好天，接着两三个阴雨天，再变好……”所以极大的可能是：歌德在太阳躲起来的时候踏进万神庙，否则大文豪不会对如此重要的光线设计只字不提，更不可能对此震撼的场景无动于衷，惜墨如金。总之，不是不写，很可能是没看到！历史就是这么偶然，所谓的天时、地利一个都不能少。大文豪错过了正确的时间，我们则失去了他精彩的文字…… 那么光束在什么角度最值得去？我依稀记得五年前的夏天，有幸参与一个大佛殿的测绘工作中发生的趣事。佛殿依旧是有些香火的，虽不旺，进香之人也稀稀两两地来。那天我们扛着相机，爬梯子，钻上释迦摩尼头顶的天花拍照，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正巧有香客对着佛祖下跪磕头，我想他一定虔诚地正有所求吧，接下来那如蒜捣般的磕头吓得我躲在暗处一动不敢动，直到确认他已经离去…… 我想说的是，万神庙有比这更神圣的时刻！这一刻便是你推开他那九米多高重重的铜门，那道喷泄而出的阳光直直地射向你的双眼，挖出你的灵魂！你所见的世界光明一片！而你，这个渺小的人类，正站在这道从天而降的光束中，等待着来自宇宙万神的洗礼！
为了把握这神圣的一刻，我们来做做精准的计算： 一、万神庙南北轴线略偏移西北，也就是说，光线正好打在大门上的时刻应该是正午前一个小时左右。你要赶在中午11点前赶到万神庙。 二、罗马的正午太阳高度角。根据维基数据，罗马为经纬度为41° 54′ N, 12° 30′ E。春分、秋分日为90°－(41°54′N－0)＝48°06′，夏至日为90°－(41°54′N－23°26′N)＝71°32′，冬至日为90°－(41°54′N+23°26′N)＝24°40′。
三、光束直射大门的角度：在剖面上取天井最北边缘一点与铜门梁下皮一点，这两点的连线与地坪夹角为62°30′。于是这条光束与夏至日正午太阳高度角的夹角为71°32′－62°30′=09°02′，也就是说，太阳在夏至日前后这09°02′里徘徊的日子，便是我们去万神庙最佳的时间！ 四、算日子！以今年为例，2015年的春分日是3月21，夏至日是6月22，秋分在9月23日。从春分到夏至是99天，这段时间太阳每天平均移动23°26′÷99=14.2′，也就是说太阳徘徊在这09°02′的天数为09°02′÷14，2′=38.2天。同理从夏至到秋分共93天，移动速度：23°26′÷93=15.1′太阳在理想角度逗留的时间为09°02′÷15，1′=35.9天。我们从夏至日向前推38天，向后推36天，便可得出参观万神庙的最佳日子，即5月15到7月26！这两天前后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段中，越靠近首尾两端的日子，越理想！当然，15和26两天如果万里无云，在这两天去便最理想不过了！ 五、天气！在这两个多月里，你必须要关注天气，避开阴天下雨，选一个万里无云，阳光毒毒地直射的日子去！
我相信，这一刻任何一台相机都是拍不出来的！因为你沐浴在阳光里。如果你正深陷痛苦与不快，意图寻找解脱与洗礼，并有幸耐着性子读到这里。不妨就在2015年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去罗马推开万神庙那扇巨大的铜门吧！这一刻，或许将是你人生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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