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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们分享李煜的《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李煜的《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是李煜的代表作之一，这首小令，分为上下两片，上片写景，下片抒情。 这首词开篇就写“无言独上西楼”，但是词中的“无言”可以做两种解释，第一是无话可说，第二并不是真的无话可说，而是无人可以对话，究竟哪一种说法有道理呢？ 换句话说，这个“无言”这两个字我们该如何理解呢？我们先讲两条历史事实。 第一条，开宝八年，也就是公元975年的春天到冬天的十一月，大宋的军队连续九个月围困南唐的都城金陵。 但是一直在等待总攻，金陵城内的李煜再请求退兵？不行；外围援助，彻底无望;城中士气低落，居民的生活严重危机。 大宋的战前总司令曹彬给了最后通牒，这种情况之下仍然拒绝投降，不愿意归顺，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手下大臣一直在蛊惑他。 他手下有两个坚决主战的实权人物，一个叫陈乔一个叫张洎，这两人都是宰相，等到金陵城被攻陷之时，两个人一块去见李煜。 陈乔劝李煜背城一战，言外之意是劝李煜自杀殉国，李煜只哭不应，陈乔最终在自己的办公室自缢殉国。 和陈乔相约同赴国难的张洎那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没有自杀的念头。陈乔自杀以后，张洎对李煜说，臣与陈乔共同掌管国家的中枢要务，照理说应该一起为国捐躯。 但是一想到陛下要到中原朝廷去，谁能帮助陛下说明江南的事情呢？那只有我啊，最终张洎就跟随李煜一块降宋。 大宋剿灭南唐的总指挥曹彬，在李煜投降之后，一再交代李煜说，你归顺朝廷以后，俸禄、赏赐有限，你平素的花费那么多，你多带一点宫中的财宝。 如果到时候经过官吏造册登记，你一样物品也不能再拿了。 所以他让李煜回宫随意把南唐宫中的物品拿走，尽量多带，保证以后生活，特别是在物质上不至于匮乏。 但是李煜当时是刚刚投降，国破家亡，内心的滋味很不好受。他哪有心思去积聚财物啊？ 所以他利用这个最后的机会，把很多黄金还有贵重物品赏给他的近臣，他自己拿的却很少很少。 降宋以后就是这个曾经担任自己重臣的张洎经常去拜访李煜，但是他到李煜那去不是去看望他，而是去索取钱财。 这样李煜很烦，李煜离开江南的时候是心灰意冷，宫中财物几乎一无所取，入宋以后生活本来就很苦，手头也紧，张洎还偏偏来的很多，每次来都要东西。 最后李煜没有办法，就把自己的一个白金的脸盆给了他，但是张洎还是觉得不满足。 张洎的这个表现让李煜非常难受，自己的臣子投降大宋以后，竟然也敢到自己的住处来搜刮财产。这是第一件事实。 第二件事呢，伴随着李煜降宋的还有小周后。 小周后那个漂亮没法说，确实是很漂亮，而且她姐姐大周后还没有死李煜就和她有了肌肤之亲，并且记录他们两个人偷情的歌词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件事宋太宗也知道，所以宋太宗早就对小周后上了心，经常召她入朝，一去就是好几天。 每次回来小周后都会大骂李煜，李煜能躲就躲，任凭小周后辱骂。 据宋代笔记记载，是赵光义强幸了小周后，而且这个宋太宗赵光义在强幸小周后的时候，还专门找了一些画师，把当时他强幸小周后的情况画了起来。 这就是一幅名画《熙陵幸小周后图》，可以说这就是宋代的艳照门哪！ 宋太宗赵光义喜欢小周后，而她的丈夫李煜是心知肚明，但是他又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女人，心里简直是窝囊透了。 我讲了上面两件事，根据上面这两件事大家可以知道，李煜的“无言独上西楼”，应当是二者兼有，既有无话可说的意思，又有无人可说的意思。 南唐坚固的城池还有重兵最后一无所有，这个国破的无话可说，现在昔日的近臣也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了，最喜爱的女人也被当今皇上欺负了，他能向谁说？ 如今，他自己迈着沉重的步履，孑然一身，独自登楼，过去可以是凤舆銮驾，香车宝马，随从列队，宫女如云，和今日相比有什么可言呢？向谁可言呢！ 所以他怎么能够不无言呢？这个“无言”独登西楼，这个“无言”应该这样来理解。 登楼仰望，是一弯残月，照着独自登楼的诗人，向下俯视，是清秋锁住了梧桐，锁住了落魄的人，锁住了孤寂的心，锁住了思乡的情，锁住了亡国的恨。 这一句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还用了梧桐的意象，在中国古代诗词中，梧桐往往与秋相伴，表达凄凉悲伤的情感。 你像李清照的《声声慢》，这首词我们还没有讲，其中有这么几句很有名的句子，叫“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她就用了梧桐这个意象来渲染秋天的悲凉、自己内心的凄凉。 这首词的下片写离愁：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本来离愁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情。 而且在不同的人那里，离愁的伤害也不相同，对于敏感的李煜来说离愁的伤害更深更重也更难把它消除掉。 但是李煜是一位高明的词家，他把离愁比作可以剪、可以理的丝，再乱的丝、再难理的丝都可以剪，都可以理，但是自己的愁思，却不能理也不能剪。 由于李煜这个比喻，他是用了一个很具体、你可以想象到感受到的一个比喻，将那个摸不着看不见的离愁写的那么真切，那么感人。 这个比喻又十分的贴切，所以“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这三句就成了千古传诵的名句。 最后一句：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道出了这位昔日南国国君、今日北地囚徒的一个极为复杂的心情。 可以说此句又是一个比喻，这个比喻是写人对离愁的感受。前面三句成为古今名句的重要原因，是比喻的恰切自然。 这一句的比喻也是既别开生面又极为感人，昔日的自己身为南唐国主，每天是车马喧天，正像他自己在《望江南二首其一》所写：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 昔日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好不气派，好不热闹，今日呢？ 是运交华盖，踽踽独行，凄寒孤寂，这种强烈对比的滋味，不是人们常说的酸甜苦辣咸五味，而是一种难以言传又不可言传的滋味。 是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是自己都能够说得清但又不愿向他人倾诉的滋味，是自己明白却无法让别人理解的滋味。 是叹，是恨，是悔，这种深愁成恨，让人感受它，它是如此缠人，如此折磨人。 最后我们再重温一下李煜这首《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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