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娅小酒馆 我有酒，也有故事。 关注  1 裴素素在小区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坐了整整三个小时，餐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少，服务生们也开始为打烊做准备，一个人什么都没点的裴素素看起来格外显眼。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被放鸽子了。
但是裴素素依然面色从容，即便发出去的短信仍然没有回音。随手打开微信，未读信息一股脑地涌出来，多半都来自工作群中的信息。 裴素素瞄了两眼，稍稍皱起了眉头，思考片刻，抬起头叫来了服务生。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麻烦外带两份火腿三明治，一杯黑咖啡。”
今天是裴素素和翟深的结婚八周年纪念日。 也是自两个月前裴素素作为医护支援队队员前往临川支援当地医院以来夫妻俩第一次的见面机会。 可就在刚刚，高速路上十车连撞，医院上下都在准备抢救工作。 2 有人会羡慕裴素素嫁了个好丈夫，她自己也为此骄傲，因为翟深不仅是她深爱的男人，更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裴素素当年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填报了护理学专业，23岁来到临州一院任职，这一干就是十年。她还记得，当年轮转到急诊科时曾被一个醉酒的患者刁难，那个患者嫌裴素素包扎伤口下手太重，让他疼得要死，非让裴素素赔钱，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自然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裴素素急得快要哭出来时，翟深替她解了围。
“这位先生，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是医生。”翟深站在两人中间，把裴素素护在身后。 “你能负责?”翟深在十年前也不过是个规培中的小医生，男人上下打量着看着翟深，满眼嘲讽。 “我是医生，您是病人，自然是我负责。” 翟深说罢，示意裴素素离开，后来发生了什么裴素素不知道，但她听说翟深被扣了半个月的补助。
在急诊科当值的那一个月里因为解围事件，这两个人越走越近。裴素素敬仰翟深在抢救病人时的认真严苛和有条不紊，而翟深则欣赏裴素素的吃苦耐劳和知书达理。 两个人最终成了令人羡慕的一对夫妻。 八年后，裴素素成为了急诊科的护士长，而翟深则成为了大外科主任，他们依然在一起过着忙碌而又充实的生活，最起码裴素素是这样认为的。
但同时也有人对裴素素的婚姻感情总是持以悲观态度，比如她的母亲。母亲总说，“你们都太要强，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经营婚姻，到时候出什么问题你这个傻丫头都察觉不到的。”
裴素素不以为然，她相信自己和翟深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中都是彼此唯一的支撑。 3 医院门前乱成一团，救护车、警车、私家车挤在一起，一片喧闹声中，裴素素好不容易挤进大厅，看到大厅“热闹”的场面，她思考着是不是该去帮个忙，虽然她的假期来之不易。 “裴姐?这不是裴姐吗？”裴素素正在等电梯，忽然被一个小护士叫住了。 “今晚儿可真是够呛啊，你注意身体。”小护士是外科的，裴素素去找翟深时常会见到她。 “谢谢裴姐……裴姐这是来找翟主任吗？”不知道为什么小护士的笑脸看起来有些僵硬。
“是啊，两个月没见他了，今天又碰上这出，只能来找他了。”裴素素不以为意，只以为对方大夜值多了，脸色才这么不好。 “翟主任应该在手术室……要不然您先去他办公室等等吧。”
裴素素本来就是要去办公室的，毕竟她也不能拿着宵夜在手术室门口等他啊 。 正巧电梯到了，裴素素道了个别，就和人流一起挤进了电梯。
翟深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为了以防万一，她敲了敲门。 “唉?裴姐?您怎么来了?”跟着裴深学习的小李正在整理资料，他看见裴素素时一脸惊讶。 “我来还能为什么呢，不就是看老翟他又有得忙了，给他送点宵夜呗。”裴素素笑着将装着三明治和黑咖啡的袋子放在翟深的办公桌上，但桌上面的东西却让她皱起了眉。
外表看起来花里胡哨的面包和奶油堆砌的小蛋糕齐整地摆在桌子正中央，可要知道翟深从不喜甜，连咖啡都只喝美式。 “这又是哪个新来的小姑娘送的?”裴素素笑问道，但小李只是干笑着打哈哈。
虽然感觉很奇怪，但裴素素没有深想为什么今天见到她的人都那么不自然。 “李医生，9楼有家属闹事呢，你快下去看看，翟主任被缠住了。”突然有一个医生跑到门口对小李大喊了一句就立马不见踪影了。 裴素素当然也坐不住，赶忙起身向9楼跑去。 4 一位病人最终还是被车祸夺去了生命，而他的父母难以接受现实，将所有痛苦发泄到报信的护士身上。 父母俩撕扯着护士的衣服，护士奋力反抗，有人劝架，有人刻意激化矛盾，哭喊痛骂声充斥整个楼道，一群人扭打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能请你们保持冷静吗？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对你们儿子的去世感到十分遗憾。但是我们所有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尽力了，希望你们也能理解一下我们医护人员，好吗？”被打的人是配合翟深手术的巡回护士，那个叫于艾的姑娘此时正捂着脸上的伤躲在翟深身后抽泣着。 “冷静?你他妈能冷静吗。又不是你儿子死了你当然冷静了。一句尽力就想把我们打发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没收红包才不肯救呢，你说你们这群医生怎么就这么冷血无情呢！”老太太泪流满面地痛骂着翟深。
“请您相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医生都不会做这种事，我们不收红包也会尽心救治每一个患者。你的儿子确实伤得太重了，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翟深极力克制内心的愤怒。 “胡说八道!你就是为了推卸责任!我儿子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老人一把揪住翟深的衣领，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请你放开好吗？我们有话好好说。”翟深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快要无法保持冷静。 “怎么?我不放你是不是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要杀了?啊?” 老人说着，抄起一个玻璃瓶向翟深砸来，他冷笑一声不做闪躲，却没成想身后的于艾突然挡在他前面为他挨了一下，玻璃破碎的声音让廊道寂静下来，于艾一头倒在血泊里。
裴素素和小李一口气从20楼跑到了9楼，隔着乌压压的人群她看不见那一端是谁，但却清清楚楚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给我等着，要是于艾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不做这个医生也不会放过你们的。”那个声音冷静到令人胆颤心寒。 小李冲进人群查看情况，裴素素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翟深紧紧抱起于艾快步走向员工电梯，心里生出一丝干涩。 5 凌晨四点，因为屋内的强光使得外面的黑暗更加深邃。裴素素倚靠在翟深办公室的窗边，此时，她还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 “虽然这种事由我们这些无关者来说不太好，但裴姐你还是和翟主任好好谈谈吧。” “最近翟主任和于艾的事情闹得满院皆知，也就裴姐你不在才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也不想破坏你们的夫妻关系，所以详细的你还是找翟主任好好确认一下吧，没准儿就是个误会呢 。” 如果只是单单看到了那个场景倒也没什么，换做是裴素素，她也可能那么做。但结合了前景和小李此处无银三百的解释让她不得不质疑起她深信的丈夫。
“素素?你怎么来了?”裴素素一扭头，看见一脸憔悴的翟深，他左肩处的暗红色在她眼里变得很刺眼，还有那听上去只惊无喜的语气让裴素素的内心空落落的。 “来看你，顺便送宵夜。” 裴素素没有表现出异常，只是若无其事地和翟深对话。
“抱歉……今天太忙了，没能去。 ”翟深低头走向他的办公桌，打开了裴素素拿来的餐袋，喝了一口已经彻底凉掉的咖啡皱起眉头，然后搁置一边，开始吃三明治。
“谢了，正好我晚上也没吃。” 裴素素注视着翟深的一举一动，然后她直起身来走到翟深的身边。 “怎么了?” “你难道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你想知道什么？”翟深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的三明治第一次直视裴素素。
6 “于艾怎么样了?”裴素素没有回答，反倒问起了别的问题。 “已经缝合好伤口了，担心脑震荡，所以安排了床位留院观察。” “你倒是挺上心的啊，怎么我当年病倒也没见你出现过。” “于艾是因为我才受的伤，你当年不要命地工作值班不病倒才怪呢。”翟深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我早劝过你换个科室了，你又不听。再说我当时不也忙吗。”
“是啊，这是我们从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彼此了解的事情，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问这样的事。”裴素素自嘲着，她的笑在翟深听来很不是滋味。 “翟深，我们也不绕圈子了，毕竟大家都忙。我就问你一句，真的还是假的?”
翟深知道只要自己否认，裴素素就会无条件地相信他，但不知道是他厌倦了这份绝对的信任还是像以前一样无法在裴素素面前撒谎，看着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他突然沉默了。 “哼，好啊，我明白了，但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裴素素太了解翟深了，在这个男人进入她视线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明了，但是裴素素还是希望能听他亲口说。
“和于艾无关，是我喜欢上她了。” “那就是说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是吧?” 裴素素红着眼却还要忍着不能流泪，对感情太过忠诚专一的人往往更易受到伤害。 “素素，我不是这个意思。”翟深急忙否认，实际上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想要什么。
在长期以手术为伴的生活中，于艾才是陪伴他最久的人，他们一起和死神战斗，在生死的边缘中陪伴彼此，在小小一方手术室看尽人生冷暖悲欢离合，这份感情早已超越了同事，朋友的界限，翟深甚至觉得于艾才是自己的妻子。可裴素素也是个好女人，他们结婚八年本该有着无坚不摧的感情，裴素素从他还是个小医生时就不离不弃，但是他们两个人见面说话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他和小李多，时光终究在消磨翟深心底的坚守。
翟深很纠结，他还无法抉择。 “我还记得结婚前你对我说过，无论你以后有多忙，又能爬上多高的位置，你的心里永远都将我放在第一位。”裴素素还是忍不住让眼泪滴落。
“我一直相信你，八年以来我尽全力支持你的事业。可是你呢，你对得起我吗？” 翟深却难以同意裴素素的话，他觉得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是彼此妥协的。
“你不也一样吗?急诊那边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你有哪一天能把时间给我一点呢?我是人，是个男人，你以为我需要一个对我不管不顾的妻子吗？倒不如说每天和我一起的于艾比你更像是个妻子，她爱我，她在意我，她关心我，我当然会选择她了。”
裴素素怔住了，她从没想到自己的信任与体谅会成为丈夫出轨的理由。 7 翟深的嘴脸让裴素素感到恶心，她将那一杯凉透了的咖啡泼到了翟深脸上。 “这样你舒服了?”翟深笑了笑。“咱们好合好散，离婚吧。”这杯咖啡让翟深下定了决心，反正这婚结没结都差不多，他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和于艾在一起了。
这杯咖啡也让裴素素明白了一件事，这个男人已经变了，他再也不是属于自己的翟深了。就像他不再爱黑咖啡一样，他也不再爱自己了。 “翟深，你但凡心里还有一点我都不会这么绝情。”裴素素将空杯子狠狠扔到地上，却因为质量太轻只留下软绵绵的响声。
“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的誓言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同意离婚，同意不再爱你。”裴素素笑着离开了，她不肯再回头看那个男人一眼，因为她怕自己心软。 8 没想到，原本只是轻微脑震荡的于艾毫无征兆地猝死了，经查证死因是被注射了致死量的氯化钾。 警察很快就介入了这起谋杀案，从监控录像中很快就发现了凶手。
“裴素素，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干什么!”刚一接通，就听见翟深悲痛的怒吼。 “我再送你最后一个礼物，这样你就可以从我的身边解脱了。”裴素素笑着说，此时她正坐在翟深办公室的窗边，俯视川流不息的人群。
“你还想干什么?” “到楼下来，我在那儿等你。” 裴素素穿着洁白的护士服，宛若天使般从天而降，她的爱也伴随着永远的沉眠消失了。
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裴素素说，她愿意。  我是米娅，不知名的酒馆老板。 我有酒，也有故事。 我在等你，也在等那个对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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