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好了晚饭，刚端上饭桌，就听到一阵敲门声，然后门外大叫着：“王老五，你好心吧！那大爷又来了！” 开了门，才下班的六妹指着楼下说：“你再做做好事吧！那寻女儿的老大爷又来了！我刚在前面碰到他！” “什么什么呀？”我早在三点多钟肚子就饿得咕咕叫，等到七点多了，就为了等她回来。“吃饭吧！你不饿我可饿坏了！” “你不信啊？真的耶！现在出去还能看到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往楼下走去。 “烦不烦你啊？我可饿死了！”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哪个大爷？你眼花了吧？吃饭好了！” “总不听我们的，你还别不相信，今天就让你看清真相！”妹妹再次拖了我的手，“他那样子我能认错吗？” “怎么可能？他应该才到家吧！”看她说得那么认真，忍不住好奇，也不管饥肠辘辘，跟她追出去，在街边走着的果然是那位大爷。 也就三四天前吧，跟妹妹一起出门买早餐，遇到一个衣装干净的大爷，捡起别人刚刚丢到垃圾旁的面包就往嘴里送，饿极了的样子。六十多岁，清瘦且有几分气质，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这一幕，我一定会当他是退休的机关干部或教师。 我赶紧制止他：“好脏的耶！”同时将自己刚买的早餐递给他，“不够的话，我们去店里再买些。你丢了钱包了？” 这样的人，一定是钱包被人偷或者不小心丢了，才会落到这般地步。 “姑娘，你真是好人！”他坐在我的对面喝完一杯豆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我来找我的女儿！” 他一脸苦涩地说，他是四川南充人，他的女儿出来五年多，一直没有回过家，一年前失去音信，他手上的地址也是一年前的。他来广州半个多月，连个认识的人都找不到，钱用光了，被人从旅馆赶出来，都饿了两天。 一年可以走很多的地方，一年中不知道见过多少个精神失常者，一年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失踪…… 希望渺茫，在这个人口密集车辆如流罪犯如狼的城市，有时要找一个人还真的不容易。 不说外面，就我们不过万人的公司，几乎每个月都有为某某捐善款公告出来，早上出门还鲜活的生命，不到半小时已命丧九泉……不敢想下去了，但愿大爷的女儿平安无事。 “不会有事的，你不如回家，或许她已回了家或有信到家了呢！” “姑娘，我怎么回去？”到四川的列车票也就一百多块钱吧，手袋里备有准备交房租的钱，我抽出两张一百块，迟疑了一下，又抽出一张，三百块，就当那次被盗时一起盗走了！ “应该够了！大爷你还是早点儿回家吧！”我把钱放在他的手边，“你自己一路小心啊！我们要上班了，再晚就会迟到！”和妹妹匆匆赶车去了。 想不到这么快再一次相遇，昏黄的灯光里他的面目也有些灰暗。当我们站在他的面前，他看清是我们有些吃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姑娘，我不是不回家，我打过电话，家里没有消息，我还得找到她！” “那你住哪儿？吃饭怎么办？” “我用姑娘的钱租了间小屋，白天捡废品卖，还过得去！等我攒够了，我一定会还你的！”他一定误会我们当他骗子来跟要回钱的？真不好意思！ “不用你还了！祝你好运！早点儿找到你的女儿！” 回家路上，肚子又记起来似的咕咕地叫唤，我对妹妹说：“这就是真相！我没有看错对吧？别老拿我当白痴好不好？”刚才回家时以为发现骗局的妹妹没话好说了。 我知道妹妹是为我好，我也知道这世上的骗子太多了，可是一个那样体面的老大爷，不是主动要，不在街上讨，饿得连路边的垃圾都捡起来吃，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