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知道中东土豪有钱能「造」，但前些日子曝光的一件事，还是突破了普通人的想象力。 卡塔尔政府为了赎回被绑架的9位王爷，赔上10亿美元赎金，126条平民性命，还因为向绑匪认怂，被认定「支持恐怖主义」，遭9个国家断交。 王爷们被绑匪逮住的原因，说来荒唐：王爷哥儿几个不在自己国内好好呆着，带着中国买来的猎鹰，去兵荒马乱的伊拉克沙漠里打猎。 其实这倒也不是王爷们一时兴起。玩鹰，是中东贵族最钟爱的享乐活动。 在中东，对玩鹰的热爱程度，是与地位成正比的。 2015年俄罗斯总统普京送给卡塔尔君主一只猎鹰作为国礼，王爷纵使吃过见过，也笑得像个200斤的孩子。 2017年，有网友发布一张照片，沙特阿拉伯王子带80只猎鹰出游，一只鹰买一张机票，可以算是「鹰包机」。 不仅坐飞机，在中东，人享有的待遇，鹰一样也不落。 卡塔尔有猎鹰专属医院。无论是内伤外伤寄生虫，还是修剪指甲、喙、羽毛，全部包办。一项检查的平均费用，就比人类年均医保花费还要高—— 在这里，「鹰比人贵」绝不是句空话。 王爷们爱玩鹰，猎鹰的价格也是一路飙升。 根据「阿拉伯商业网」估算，一只猎鹰在卡塔尔的售价普遍在27万美元上下。而像猎隼这种主产于中国的猎鹰，更受贵族喜爱，售价最高在100万美元以上。 然而，与中东土豪获得一只猎鹰所要付出的代价与牺牲相比，百万美元的价格并不算离谱。 仅以在中东最受欢迎的猎鹰种类，猎隼为例。 作为中国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猎隼繁殖、分布最多的地区在中国新疆阿尔泰山、喀什地区，中国之外，蒙古国、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国家也有分布。 猎隼是种凶猛的飞禽，最高飞行速度每秒100米，俯冲用爪子袭击、用翅膀猛力拍打猎物。空中飞翔的小型鸟，地面上奔跑的鼠、野兔乃至狐狸，全部会在袭击下殒命。 「众鸟之王」，这是阿拉伯人送给猎隼的称号。 然而「众鸟之王」，在盗猎者面前却不堪一击。 中国是中东国家进口猎隼主要来源。在蒙古国2012年将猎隼定为「国鸟」禁止出口后，中国盗猎风潮愈刮愈烈。动辄几十万人民币的猎隼，被盗猎者视为发财快车道。 2013年的电影「无人区」中，黄渤饰演的盗猎者用石鸡做饵抓捕猎鹰，就是要卖给出价100万人民币的「阿拉伯王子」。 现实中，在「不值钱」的鸟爪子上缚上毛线团作饵等猎隼捕猎时，二者缠绕起来一同坠落地面。 更简单的做法，是用一张一米五见方的鸟网守株待兔，就足以让空中霸主束手就擒，怎样挣扎也挣不开被猎捕的命运。 被猎捕的猎隼，并非就此成为中东贵族的座上宾。它们还要面对两道鬼门关。 第一道鬼门关，熬鹰。 驯服的猎隼，在走私过程中方便运输，价格也比未驯服的贵1倍以上。驯服的方法，就是人们多少听说过的所谓「熬鹰」： 用绳子绑住猎隼，不让睡觉，不让进食，只给水喝。疲乏的猎鹰会体力不支倒下，驯鹰人则用冷水将它泼醒，一直持续7-8天。 直到猎隼极度饥饿、体力枯竭，对人类充满恐惧却仍保持捕猎能力，此时才算驯化成功，给它们一点食物。 熬鹰伴随的惊吓、饥饿、贫血，会让绝大多数猎隼死亡，能挺过来的，不足十分之一。
挺过来的猎隼，往往也会落下至死不愈的疾病。 因为在熬鹰过程中长时间站立，多数猎隼会落下「脚垫病」：脚底被磨伤，感染、增生、肿胀成原先3-4倍，治愈后仍能飞翔的概率只有10%。 更多猎隼在「熬鹰」过程中因为疲劳、饥饿、紧张，免疫力下降，感染寄生虫或霉菌。这对猎隼来说是绝症般的存在，1-2年内就会死亡。
熬鹰这道鬼门关，让被捕猎的猎隼折损了绝大多数，幸存的踏上第二道鬼门关：漫漫走私路。 走私路径有两条，一是从中国-巴基斯坦交界的红其拉普口岸出境走陆路，二是从新疆到北京、成都或香港等大城市，再走空运。 无论哪条路，从出发到抵达中东目的地，均要至少一周时间。
在长时间的运输过程中，走私者用白布裹紧猎隼翅膀，包上头套不让猎隼见光，甚至还会用线缝上它们的眼睛，以防鸣叫与移动惊动海关，遭到严查。 被裹住翅膀缝上眼睛，藏在狭小笼子中的猎隼存活率极低。曾有一批猎隼从陆路走私，被海关查获时，已经全数闷死。 能挺过运输过程的猎隼，不足十之二三。
在熬鹰过程中折损90%，又在运输过程中折损70%-80%，再加上已经患病命不久矣的数字——真正能平安到达中东的健康猎隼，只有总捕猎数的1%左右。 那些站立在中东贵族手臂上，被带上头罩、享受专属医疗、坐飞机游遍世界的猎隼，只能用「天选之鹰」来形容。 没有人真正统计过，当一只猎隼出现在中东土豪的手臂上时，新疆上空会少几十只猎隼。 2005年，新疆地区每平方公里能找到1.1-1.6对猎隼，到2012年，新疆阿尔金山保护区近5万平方公里范围内找的数字，仅有4只。
2014年，卡塔尔投资1500万美元，在新疆阿勒泰投资建设隼类繁育研究中心，计划每年繁育200只隼类在中卡两国放飞。 去年10月25日，10只猎隼搭专机运往卡塔尔。它们将在那里进行基因研究，放回自然。 中国的猎隼，或许会就此看见一丝曙光。但也是在同一天，哈萨克斯坦海关在15只箱子中发现29只走私猎鹰，它们的目的地，仍是卡塔尔。
而这，还只是猎隼一种猎鹰的现状。 猎隼之外，中东土豪还钟爱中国的游隼、矛隼、红隼、苍鹰…2014年一个河南大学生因为「掏鸟」被判10年有期徒刑，他掏的就是一种猎鹰，燕隼。 中东地区每年要进口6000-8000只猎鹰。这个数字背后，会有多少只猎鹰的悲鸣，没人知道。 贵族们爱的只是玩鹰，而不是鹰。被他们追捧，对猎鹰来说或许并不是荣耀，而是灭顶之灾。
鹰隼在蓝天下飞翔，搏击长空的身姿美丽无比。但在绳索的束缚下，它们的飞行却只有丑陋可言。 来自中东的金钱可以改变很多事，惟独无法改变这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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