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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杏树膘》

 纪勇 2018-04-09
                           
                          杏 树 膘

    “千年琥珀万年蜜蜡”,琥珀、蜜蜡,真的、假的,充斥于各种媒体,摆放在各种柜台,不管怎样的噱头,几乎是“不瞥而过”。说是不瞥,它俩的不断提醒,我的脑子里还是会清澈地流过小时候用来打发馋嘴,用来嚼裹、玩耍的真家伙,这两个时髦古货前世的大家族——树胶里的成员——杏树胶,我们当地称树胶为“树膘”,可见其之肥美,杏树膘更甚!

    那棵杏树是爷爷带着小时候的父亲在老房子大门口南面边界上种的,种的时候就带着神秘,说是挖出了一个坛子,里面装满了小件的铜制农具,直接被收废品的给收走了,这让我好长一段时间都唏嘘遗憾不已。杏树两个主干一南一北,真正的树丫弹弓状。今年这个树干花多杏多,明年那个树干花多杏多,商量好似的,轮番休息轮番上阵。开的花、刚挂的果与其他杏树无异,但熟了的杏子,它是那种奶白色,从皮到瓤,不是现在市面上的那种本该的“杏黄”色,味道又是母亲后来电话里向我形容的“白糖味”。我跑到厨房啜点白糖,还真是那个味。自己后来多次跟爷爷、跟父亲探讨这种奶白色,也不知所以然,也没在其它地方再见过,更不用说重温那种“白糖味”了,现在倒成了永久的思念,尤其在思念爷爷思念父亲时,想它的时候必然想起杏树的另外一个孩子——杏树膘。 

    杏树膘随叶而来,到果熟时最多,冰凌时一起冻止。它贴于树干,大多呈水滴状;有的被突出来的老树皮或小横枝小疙瘩直接托住,也有过半空接住的,聚成高高低低的球球山;更有悬于空止于空的拉扯成拔丝状的。不管什么形的,杏树膘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都会渐渐变得外壳硬脆,内核绵软黏牙,直至内心坚定。对于好吃嘴馋、尤其下学后的我们,更是直接剥来吃掉,像嚼冰糖葫芦的外挂糖,连颜色都超像。对于刚渗出来的树膘,更是迫不及待地直接翘着脚尖或攀爬上去,吸母乳般的,一股脑地喝掉,除了里面的树皮渣渣。 

    不过大多时候是不舍得一下子吃掉的,只要花上点时间和止住点馋劲,仔细用力地在手心处揉搓它,它会慢慢地听你摆布,变成你想要的模样,像面板上得允的揉面玩,像后来才知道却至今没有玩过的捏橡皮泥,只是没有那么大块、那么五颜六色罢了,可它却是天然的,玩完还可以吃掉的!那掉落于地的杏树膘大多被更馋嘴还狡猾又能躲过黏粘危险的什么小精灵消失灭迹了。 

    有些成熟的大杏子根柄处会渗出更软更黏的树膘来。这样的我们用来代替珍贵的小麦生面筋粘知了。粘完知了也不浪费,把它再团好存在空火柴盒里,雨天里门楼下,用它粘来蚂蚁蝼蛄瓢虫什么的,开个小型动物运动会,逗它们玩个痛快。最后玩剩下的玩埋汰的用铁罐头盒盛起来,加一丁点干净水,小碎砖头搭个简易微型土灶,就在杏树底下,落地的杏叶燃杏枝,边熬边搅,熬好后,待温温的,倒到赤脚医生那讨来的玻璃药瓶里,沉底的杂质不要。趁还是流体状,可以粘课本贴墙画,或者去补去贴我们那时认为可以的任何东西,即使效果不好,但我们还是把这杏树赐予我们的天然胶水神乎其能了,大方地推荐给周围的人。下次要用时,直接将瓶置于烫水中化开就可以了。 

    天冷之前,我们采集硬的软的大的小的杏树膘下来,集中用烟盒的锡箔纸包好,同先前熬好的树胶水一起收藏在百宝箱里,留着冬日里、留着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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