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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古诗众家集评『 15 』

 雨雪霏霏vwngx3 2018-04-09



 

從軍行二首

題注:一作從軍行

百戰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重圍。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

集评:

《批点唐诗正声》:

起句壮逸,断处伤气。气象温厚。卫、霍极愿,而难自在。

《唐诗分类绳尺》:

悲壮精健,不为儿女态者。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周珽曰:奋勇精悍,转败为功,赵将军一身都是胆,从军将士可多得否?

 

北上行

題注:一作北上行

引用典故:鑿齒

北上何所苦,北上緣太行。磴道盤且峻,巉巖凌穹蒼。馬足蹶側石,車輪摧高岡。沙塵接幽州,烽火連朔方。殺氣毒劒戟,嚴風裂衣裳。奔鯨夾黃河,鑿齒屯洛陽。前行無歸日,返顧思舊鄉。慘戚冰雪裏,悲號絕中腸。尺布不掩體,皮膚劇枯桑。汲水澗谷阻,采薪隴坂長。猛虎又掉尾,磨牙皓秋霜。草木不可湌,飢飲零露漿。歎此北上苦,停驂爲之傷。何日王道平?開顏覩天光。

集评:

《对床夜语》:

李太白《北上行》,即古之《苦寒行》也。《苦寒行》首句云“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因以名之也。太白词有云:“磴道盘且峻,巉岩凌穹苍。马足蹶侧石,车轮摧高冈。”又:“杀气毒剑戟,严风裂衣裳。”此正古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太白又有“奔鲸夹黄河,凿齿屯洛阳”、“猛虎又掉尾,磨牙皓秋霜”、亦古词“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又“汲水涧谷阻,采薪陇坂长”、“草木不可餐,饥饮零露浆”,是亦古词“行行日已远,人马同时饥。担囊行取薪,斧冰持作糜”、特词语小异耳。陆士衡、谢灵运诸作,亦不出此辙。

《分类补注李太白诗》:

萧士赟注:此诗乃禄山初反时作也。凿齿指禄山,奔鲸指史思明、崔乾祐之徒。按《北上行》者,征行之曲,言行役者之苦也。太白此诗,其作于至德后乎?隐然有《国风》爱君忧国、劳时不怨、厌乱思治之意,读者其毋忽诸!

《唐宋诗醇》:

古直悲凉,亦《苦寒行》之比。

《李太白诗醇》:

此首五仄、五平句甚多,古人古体不拘声律如此。近人古诗平仄论,拘泥可笑。

 

豫章行

題注:一作豫章行

引用典故:石沒羽

胡風吹代馬①,北擁魯陽關。吳兵照海雪,西討何時還?半渡上遼津,黃雲慘無顏。老母與子別,呼天野草間。白馬(一作百鳥)繞旌旗,悲鳴相追攀。白楊秋月苦,早落豫章山。本爲休明人,斬虜素不閑。豈惜戰鬬死,爲君埽兇頑。精感石沒羽,豈忘(集作云)憚險艱。樓船若鯨飛,波蕩落星灣。此曲不可奏,三軍鬢成斑。

按:① 一作燕人攢赤月

集评:

《唐音癸签》:

古《豫章行》,咏白杨生豫章山,秋至,为人所伐。太白亦有此辞,中间止着“白杨秋月苦,早落豫章山”两句,首尾均作军旅丧败语,并不及“白杨”片字,读者多为之茫然。今详味之,如所云“吴兵照海雪”及“老母与子别,呼天野草间”、“楼船若鲸飞,波荡落星湾”,皆永王璘兵败事也。盖白在庐山受璘辟,及璘舟师鄱湖溃散,白坐系浔阳狱,并豫章地。故以白杨之生落于豫章者自况,用志璘之伤败,及己身名隳坏之痛耳。其借题略点白杨,正用笔之妙,巧于拟古,得乐府深意者。

《李杜诗通》:

此白咏永王璘事自悼也,……白初从庐山误陷于璘,事败,又于浔阳系狱,其地皆属豫章,故巧取此题为辞,以白杨之生落豫章者自况。写身名堕坏之痛,而伤璘畋,终不忍斥言璘之逆,则犹近于厚,得风人之意焉。又云:“胡风吹代马,北拥鲁阳关”,言禄山反,鲁阳关在汝州,璘镇荆州,吴正其北。“吴兵照海雪,西讨何时还?”言璘东下之败。时败于广陵兵,故云吴兵。“半渡上辽津,黄云惨无颜”,言璘不得如初志成渡辽功,辽盖指渔阳也。《东巡歌》亦以渡辽为言。“老母与子別,呼天野草间”,指璘子㑥中矢伤遁事。“白马绕旌旗,悲鸣相追攀”,此言璘之丧败,亦以比己之追随不忍舍。“白杨秋月苦,早落豫章山”,一篇居要在此。“楼船若飞鲸,波荡落星湾”,璘败后奔鄱阳,守者不纳,舟师尽丧,走死。落星湾在鄱湖,正其地。此言己亦欲为璘毕命,无奈其败死不可为耳。

《李太白全集》:

王琦注:“白马绕旌旗,悲鸣相追攀”,谓母子别离之时,乘马亦为之感动而哀嘶也。“白杨秋月苦,早落豫章山”,谓见草木之凋残,亦若母子悲恸者之所感召也。总以写从军者离别时情景耳。按《唐节·来瑱传》……知是时汝、邓之间为贼兵往来之地,所谓“胡风吹代马,此拥鲁阳关”,乃安史之兵而非永王之兵也。……所谓“吴兵”者,即宋中丞所统三千之兵,所谓“上辽律”者,即楼船所济之津。诗之作也,当在是时无疑。与永王璘事全无干涉,而胡氏更于每段中必引璘事以强合之,牵扯支离,尽失本诗辞意焉。

《唐宋诗醇》:

胡震亨说得诗之意。其以“胡风吹代马”起,而继曰“西讨何时还”,若曰禄山之乱未弭,璘之起兵,原为国家讨贼耳!故下以“本为休明人”六句申之,至于鄱湖溃败,若隐若显,全不径露,此白微意所在。其词意危苦,笔墨沉郁,真古乐府之遗。

《诗比兴笺》:

璘败于江西,故以豫章名篇。“胡风”,指渔阳之叛;“吴兵”,谓璘拥江淮之师。“上辽津”,故隐其词,寄之边塞也。“本为休明人,斩虏素不闲”,言承平帝胄,生长深宫,本无武略也。“岂惜战斗死”四语,惜其不知一意讨贼,勤王北上,纵令败死,犹不失为忠义也。落星湾,在江州浔阳,璘由此战败走鄱阳也。璘死后,肃宗以少所自鞠,不宣其罪,谓左右曰:皇甫侁执吾弟,不送之蜀而擅杀,何耶?终身不用。则朝廷亦悯其无知矣。……当知无论太白从与不从,先问永王之是贼非贼,今朝廷尚以永王为冤,而反议李白之从叛,岂不乖哉!

 

上留田

題注:一作上留田行

引用典故:桓山四鳳讓國紫荆

行至上留田,孤墳何崢嶸。積此萬古恨,春草不復生。悲風四邊來,腸斷白楊聲。借問誰家地,埋沒蒿里塋。古老向余言,言是上留田。蓬科馬鬣今已平,昔之弟死兄不葬。他人於此舉銘旌,一鳥死,百鳥鳴,一獸死,百獸驚。桓山之禽別離苦,欲去迴翔不能征。田氏倉卒骨肉分,青天白日摧紫荆。交柯之木本同形,東枝顦顇西枝榮。無心之物尚如此,參商胡乃尋天兵。孤竹延陵,讓國揚名。高風緬邈,頹波激清。尺布之謠,塞耳不能聽。

集评:

《分类补注李太白诗》:

萧士赟注:此篇主意全在“孤竹延陵,让国扬名”、“尺布之谣,塞耳不能听”数句,非泛然之作,盖当时有所讽刺。以唐史至德间事考之,其为啖廷瑶、李成式、皇甫侁辈受肃宗风旨,以谋激永王璘之反而执杀之。太白目击其时事,故作是诗与?

《李杜诗通》:

汉时上留田,有父母死,不字其孤弟者,人为作悲歌风其兄。白诗有“寻天兵”、“尺布瑶”等语,似又指肃宗之不容永王璘而作。

《唐诗别裁》:

促节繁音,如闻乐章之乱。末以孤竹、延陵、汉文、淮南为言。知此非同泛然而作也。太白每借古题以讽时事,岂有感于永王璘之死而为是言与?

《唐宋诗醇》:

萧士赟说得之。白之从璘,虽曰迫肋,亦其倜傥自负,欲藉以就功名故也。词气激切,若有不甲之感,如谢灵运所云“道消结愤懑”者。“桓山之禽”,盖白自比也。胡应麟《诗薮》称其《公无渡河》篇“波滔天,尧咨嗟,太禹湮百川,儿啼不窥家,其害乃左,茫然风沙”等语,为极力摹汉。似此情质词古,何遽不如汉也?

《唐宋诗举要》:

先叙其故(首六句下)。次叙其事(“借问”七句下)。此言兄弟相逼,作独鸟兽之不若,并有愧无知之草木。意极沉痛(“一岛死”十二句下)。末举兄弟让国,以愧兄不相若者(“孤竹”六句下)。吴(汝纶)曰:看其凭空横发,所以奇肆超妙。

 

 

白頭吟二首

引用典故:阿嬌白頭吟黃金買詞賦覆水難收青陵臺

錦水東北流,波蕩雙鴛鴦。雄巢漢宮樹,雌弄秦草芳。寧同萬死碎綺翼,不忍(一作分)雲間兩分張。此時阿嬌嬌妬,獨坐長門愁日暮。但願君恩顧妾深,豈惜黃金買詞(一作將買)賦。相如作賦得黃金,丈夫好新多異心。一朝將聘茂陵女,文君因贈(一作賦)白頭吟。東流不作西歸水,落花辭條歸故林。兔絲固(一作本)無情,隨風任顛倒。誰使女蘿枝,而來强縈抱。兩草猶一心,人心不如草。莫卷龍鬚席,從他生網絲。且留琥珀枕,或有夢來時。覆水再收豈滿杯,棄妾已去難重迴。古來得意不相負,祇今惟見青陵臺①。

按:① 一作“錦水東流碧,波蕩雙鴛鴦。雄巢漢宮樹,雌弄秦草芳。相如去蜀謁武帝,赤車駟馬生輝光。一朝再覽大人作,萬乘忽欲凌雲翔。聞道阿嬌失恩寵,千金買賦要君王。相如不憶貧賤日,位高金多聘私室。茂陵姝子皆見求,文君歡愛從此畢。淚如雙泉水,行墮紫羅襟。五更雞三唱,清晨白頭吟。長吁不整綠雲鬢,仰訴青天哀怨深。城崩杞梁妻,誰道土無心。東流不作西歸水,落花辭枝羞故林。頭上玉燕釵,是妾嫁時物。贈君表相思,羅袖幸時拂。莫捲龍鬚席,從他生網絲。且留琥珀枕,還有夢來時。鷫鸘裘在錦屏上,自君一挂無由披。妾有秦樓鏡,照心勝照井。願持照新人,雙對可憐影。覆水却收不滿杯,相如還謝文君迴。古來得意不相負,衹今惟有青陵臺”

集评:

《分类补注李太白诗》:

萧士赟注:此诗其为明皇宠武妃废王后而作乎!……唐诗人多引《春秋》作鲁讳之义,以汉武比明皇,中间比义引事,读者自见。

《李杜诗通》:

旧说卓文君为相如将聘茂陵女为妾作。然本辞自疾相知者以新间旧,不能至白首,故以为名。六朝人拟作皆然。而白诗自用文君本事。

《唐诗别裁》:

太白诗固多寄托,然必欲事事牵合,谓此诗指废王皇后事,殊支离也。信手写来,无不入妙(“东流不作”二句下)。

《唐宋诗醇》:

萧士赟云:辞婉意悲,《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悱而不乱,是诗得之矣。冯舒曰:天际鸾吟,非复人间凡响。沈德潜曰:此随题感兴耳,后人欲扭合时事,支离无谓。“兔丝固无情”以下,信手拈来,无不入妙。

《诗伦》:

比物抒情,含凄婉转(“人心”句下)。

《网师园唐诗笺》:

缠绵婉曲,声声入人心坎里,此风人遗韵(“兔丝”六句下)。末二句。言语妙天下。

《老生常谈》:

《白头吟》云:“此时阿娇正娇妒”,接法有形无迹,有一落千丈之势,其妙不可思议。“莫卷龙须席”四句,尚作回护之笔,至“覆水再收”句,方下决绝语,用笔如晴丝袅空,深静中自能一一领会。

《养一斋李杜诗话》:

方氏宏静曰:太白《白头吟》,颇有优劣,其一盖初本也。天才不废讨润,今人落笔便刊布。纵云“挥珠”,无怪多纇。

《李太白诗醇》:

“娇妒”字奇。严云:骂武帝,并相如亦骂,甚快(“相如作赋”二句下)。又云:“东流落花”句与上“宁同”、“不忍”句呼应。欢则愿死聚,怨则愿生离:皆钟情语。严云:“莫卷”四句,可摘作《子夜歌》,妙绝。又云:末四句为赘。诗人好尽,往往病此。外史案:无此四句,不成结构。严说妄矣。

 

 其二

錦水東流碧,波蕩雙鴛鴦。雄巢漢宮樹,雌弄秦草芳。相如去蜀謁武帝,赤車駟馬生輝光。一朝再覽大人作,萬乘忽欲凌雲翔。聞道阿嬌失恩寵,千金買賦要君王。相如不憶貧賤日,官高金多聘私室。茂陵姝子皆見求,文君歡愛從此畢。淚如雙泉水,行墮紫羅襟。五起雞三唱,清晨白頭吟。長吁不整綠雲鬢,仰訴青天哀怨深。城崩杞梁妻,誰道土無心。東流不作西歸水,落花辭枝羞故林。頭上玉燕釵,是妾嫁時物。贈君表相思,羅袖幸時拂。莫卷龍須席,從他生網絲。且留琥珀枕,還有夢來時。鷫鸘裘在錦屏上,自君一挂無由披。妾有秦樓鏡,照心勝照井。願持照新人,雙對可憐影。覆水却收不滿杯,相如還謝文君回。古來得意不相負,祗今惟有青陵臺。

 

長門怨二首

題注:一作長門怨二首

天回北斗挂西樓,金屋無人螢火流。月光欲到長門殿,別作深宮一段愁。

集评:

《批点唐诗正声》:

全首不言怨,末句怨而复怨。

《诗薮》:

太白《长门怨》:“天回北斗挂西楼……”江宁《西宫曲》:“西宫夜静百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斜抱云和深见月,朦胧树色隐昭阳。”李则意尽语中,王则意在言外。然二诗各有至处,不可泥执一端。大概李写景入神,王言情造极。王宫词乐府,李不能为;李览胜纪行,王不能作。

《唐诗解》:

上联因时而叙景,下联即景生愁。月本无心,哀怨之极,觉其有心耳。

《唐诗摘钞》:

含意甚深,故曰“诗可以怨”,何必定云“枉把黄金买词赋,相如原是薄情人”,始为此题本色语?

《唐诗归折衷》:

唐云:怨在“欲到”、“别作”四字。

《增订唐诗摘钞》:

上二语实写,第三句空中陡起,奇辟惊人。“金屋无人”已含愁,又下“欲到”、“别作”四字一转,更觉咀味不尽。

《唐诗笺注》:

“别作”、“一段”四字,令人咏味不尽。

《唐人万首绝句选评》:

只从“金屋”、“长门”着想,解此诗意,已尽得矣。

 

 

 其二

桂殿長愁不記春,黃金四屋起秋塵。夜懸明鏡青天上,獨照長門宮裏人。

《唐诗解》:

前篇因秋而起秋思,此篇则无时非秋矣。“独”字甚佳,见月之有意相苦。

《唐诗笺注》:

“不记春”,曰“起秋尘”,形容长愁无尽,不觉春去而秋至也。下二句就长夜之愁托出“独照”二字,说怨意妙。

《唐宋诗醇》:

写出凄凉奇况,所谓善于言愁。

《唐人万首绝句选评》:

情思不如江宁,正以气格胜。通首不言怨,怨在言外。

《诗境浅说续编》:

首句桂殿秋与春对举者,言含愁独处,但见秋之萧瑟,不知有春之怡畅也。次句四面黄金涂壁,华贵极矣,而流尘污满,则华贵于我何预,只益悲耳。后二句言月镜秋悬,照彻几家欢乐,一至寂寂长门,便成独照,不言怨而怨可知矣。

《李太白诗醇》:

严沧浪曰:前首言愁已清微;此但举如此光景,不言愁,愈不堪。

以下總評

《分类补注李太白诗》:

萧士赟注:此诗皆隐括汉武帝陈皇后事,以比玄宗皇后,其意微而婉矣。

《李杜二家诗钞评林》:

二首萧注以感明皇废王后作,然此或自况耳。古宫怨诗大都自况。

《唐诗镜》:

一诗用意高妙,气格雄深。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周敬曰:太白《长门怨》二诗,才情藻拔,自有一种超胜之韵,极即(慨)极悲,何必再读《长门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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