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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屋的心痕

 一江春水向大海 2018-04-13

   漏 屋 的 心 痕

经历了一大半的人生履历,依然无法描摹出一种生活中的完美,深感忧伤。尤其一些镌刻在心中的落痕,历久而弥新。
常常有一双试图飞翔的羽翼在欲动,穿行在深山峡谷的空旷里,倾听斜飞雨滴碰撞的爆裂声;也可以躲在风的背面,看随风摇曳的植物是如何艳羡松的坚挺;有时也匍匐在崇山峻岭的胸脯,吮吸着山体散发的气息;贴着泥土的皮肤,吻足了那股黝黑的体香。迷恋自然,不为朝圣,只为一颗平淡的心。
最喜欢一个人走在旷野里,尽量放轻前行的脚步,生怕惊扰了大自然的梦境。在世间的光影里,这就是离神最近的地 方,只有这里才能把我的忧伤涤荡得如此生动,如此洁净。
徘徊在三月那几场凛冽汹涌的倒春寒,凝视着裸露的大地,土层瑟瑟地颤栗着。这是一场轻薄的反复,很小人地蒙蔽着春光的笑靥。那时,北方春天的暖,还在襁褓中,忙碌着捉襟见肘的凌乱,暴露出稚嫩的寒酸。
裹狭着暖流的风如同一把通天的笤帚,将积攒了一个冬天的尘埃扫出了记忆;一起被扫走的,还有寻不到根的残叶。淫秽的霏霏细雨,淋湿了三月的腰身,也溅透了初春的思绪;季节迟迟掀不开的那帘幽梦,只因为无法缝合温差的裂痕。
厚重的云层被夜色澎湃着,溢出漫天的水滴飘洒为雨。昏黄的路灯,煮沸了窗帘内一壶寂寞的乡愁。雨声总能提示我静心倾听,辨析室内有没有漏雨的声音,这是儿时身居漏屋落下的心病。
伴着初春的雨声入梦,穿越时间与空间的隔阻,欢快在蜿蜒的山间羊肠小路上,放牧的长鞭抽打出一串牛玲叮咚的清脆;那里刻录着一段童年的辛酸;上学的弯路缠紧了青山的瘦腰,路边的树丛静静地倾听着几个小淘气向往远方的追求。
漏屋里成长的童年,从那盏摇曳着的油灯上,闪烁出诗的雏形;山村沉睡的梦里,啜泣着那段孩提的苦涩。此时的窗外,时光还在述说季节的故事;窗内卷缩在电脑前的一份寂寞,正静静的阅读往昔的回忆。那颗曾在煤油灯下澎湃的不安分的心,脉动在今天恍如白昼的灯光下,再一次把凌乱的心绪泼洒到荧屏上。 
有时候,把故土的景色想像得太夸张了;以为,那些溪水的流域都会留下诗的印迹,落日和朝霞的光线总是很有张力。当漏屋成为记忆的背景,往昔会在一个人的夜里,醉成一部连续剧。把那些人和事熬煮在一个程序里回忆,人生也不过就如隔窗晨雀的嬉戏,欢乐与哀愁同行。
一直想着把故乡的记忆格式化,梦里梦外稍不留神,就拽回了童年找不到家的啼哭。那些痴醉的想念就开始萌芽,在怀旧的土壤里陶醉。
漏屋的记忆提醒我,该与自然近些,用自己最明静的心怀,承接那份原始的随意。在随意中,每一方沃土都沉潜着孤洁的浩然之气,积淀着沧桑而激越的历史。有些往事沾满了时代的泪痕,有些离情在浪涛翻滚中漂泊了几个世纪,而那份痴心却始终都散发着故土的体香。
漏屋的所在,最留恋家乡流淌着的一溪清流,始终以泣血的姿态在乡魂里奔跑。偶尔站在渡口的岸柳下浅酌低吟,祈祷生命的旅途一帆风顺。如今,浪迹到无雪的城市,冬天的风就那样孤独地在赤裸的大地上游走着。午夜里报时的钟声,时而会惊怵了沉睡的灵魂。那些疲惫的梦里,忧伤在燃烧,烦乱的思绪抵御着挤进卧室的寒风,怎么也无法完成超凡的跨越。
如今,怀揣着清晨的旭日出发,身披着落日的余晖归巢;每天都忙碌在寻觅生活的路上。被污浊漂染得变了色的心灵,早已不再清透,开始了病态的痉挛。经常在昏暗的深处睡去,却在不安的蛰伏中醒来。反复品读着劳累成黯然的日子,眼中噙满的泪水在通往心田的路上陈仓暗渡。
由于在漏屋中沉沦了整个童年的记忆,步入社会以后仍然像一截病入膏肓的朽木,在菌类和苔藓的包围中艰难地喘息;这些腐烂的粘稠因子死缠乱打,使当下的描述举步维艰,最难恰当。
现实中的生活,很难保持最初的憧憬。童年时曾经天真地想要剥开一束月光,看看它内部亮而不热的秘密;也想捉住铺陈在石板上的阳光,琢磨用什么样的铁锤才能把它砸碎。尽管是那样的幼稚,却不失一种乐趣。
童年时代,东北的11月,是冰雪的季节。虽然寒冷本身并没有任何美学价值,但是,它能把清灵柔软的水冷凝成晶莹剔透的冰块,把雨滴膨化成棉絮般纯净洁雅的雪;白茫茫的原色把黛色的苍山与广袤的土色深深地掩埋,保持这份美好,冬季的寒冷就成为必要的存在。更可高兴的不仅是可以方便滑雪溜冰的嬉戏,还不必担心屋顶有雨水漏进来。
待到惊雷唤春雨,复苏的大地一夜之间就蛙声齐鸣。童年那些捧在掌心里的日子,有些流失于狭小的井底,有些丢失在为果腹而采摘的林间小路上;珍贵的生命时光,荒芜在偏僻的崇山峻岭间失血。
从揣摩着读懂古文开始,由线装书磨损的边角,吐出泛黄的故事在弥漫,一汪大海就横空展现在思绪里。思考的内容开始发酵,知道用今天的现象倒映出历史的掠影。当下的时代里,没人在意歌舞升平相伴着胭脂泪下酒的现象;酒香醉心,歌软入髓,人酥销魂;纸醉金迷;这些腐败因子玩过了历史,还在猥亵今天。
总想把文字打磨成一枚钥匙,启开月亮的锁芯,让思绪顺着季节的溪流出走。有些好的风景隐身在一首诗里,在绯红的暖风轻抚下,一个眼神就让千里冰封决堤。时光把季节连同草长莺飞一起,投进诗经的涟漪,碰撞出灵感的纹理打捞出一壶窖藏的春光,让自己酩酊大醉。
四月,季节的风开始柔美起来,亲吻着山川的脸颊。天的新装是昨夜用雨水洗过的,没有人说过冬天什么话,是春天把它挤兑得销声匿迹了。偶尔翻检陈年的记忆,一下就诗化了想象的翅膀,桃花水把河床斟满了涟漪,一份激情欢快地荡漾出梦的篇章。娇羞的鹅黄偷偷地钻出泥土的旧梦,一个懒腰就撞上了春风的温柔。
雨滴开始在伞面上欢快地劲舞,揉着惺忪睡眼的青蛙还嘟囔着梦呓;百灵鸟的喉咙从枝头上流泻一串轻灵, 迎春花与玉兰花在风中轻抿微笑的嘴角,春天正翻阅着童话的经卷,绽放出一张鲜活的脸庞。
从湿漉漉的空气中拧出一股股春天的语言,故土的漏屋早已旧貌换新颜。炊烟像空中的水草,在悠然的摇曳中,昭示着心的方向;湖畔回旋着音律的柳笛,在顽童的唇边演奏出一季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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