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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8、9岁的时候写过很多狗血小说，却从未想过这些事情有一天会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以前我觉得像叶晨这样的富二代就算一辈子不工作也能啃他父母为他打下的江山，可我忘记了，一个人站得越高，除了看得越远，受伤的风险也越大。 1 “林荞，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私？” “我从不否认。”昏黄的街灯投射出两个高低不一的影子，我没顾身后从一开始就隐忍住愤怒的童安琪径自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了两遍去哪儿我才回过神，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报了秦晗律师事务所的地址。 见到秦晗的时候，我紧绷了半个多小时的脸总算缓和下来。 “林荞，你怎么来了？” “秦大律师果然是职场模范，这个点了还在加班，不过好在你还没下班，不然我就白来了。” “怎么了这是？林小妞。” 秦晗从电脑椅上起身递给我一罐饮料，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问道。 我接过饮料沉默了一会儿，扣开拉环后喝了一口缓缓道， “童安琪今天在商场门口拦截我了，她说……叶晨现在在住院，他被人打了，就上次我和你说过的我在酒吧被几个小混混骚扰的事情，叶晨用钱摆平了他们老大，谁知道后来还是没躲过那几个混蛋……” “林荞，你心软了是吗？” 秦晗打断了我的话，微微蹙眉道。 “我没有。” “你有。” “我说了我没有，只是有些歉疚，毕竟是因我而起的。” “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秦晗正视着我， “你忘了当初是谁招呼都没打就跑去国外，不到半年就跟你提分手说你配不上他吗？” “我没忘，我只是……” “你只是还爱他，我知道。” 秦晗没再继续逼问，我也陷入了沉默，秦晗说的没错，我还爱着叶晨，即使我们已经分开四年，可再次相遇的时候，我还是心动了。 许久，秦晗关了笔记本，提起公文包走到我面前， “走吧，送你回家还是去医院？” “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我和秦晗一路无话，广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播放的《好朋友只是朋友》，刚好到副歌部分，我偷偷瞄了一眼专注开车的秦晗，他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表情有什么变化。 “别看了，这张脸在你面前晃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爱上我，再看下去要被你看穿了。” 我的脸倏地一下红了，赶忙把视线转向了车窗外。 童安琪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 就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被叶晨弄得心烦意乱的时候跑去找秦晗，可能是这个城市里，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对我知根知底的老朋友。 2 五年前，我从三线小城来广州念书， 秦晗是第一个来火车站接我的人。 他和我是高中校友，比我大两届，因为他是我高三班主任的得意门生，所以得知我和他考上同一所学校的时候，班主任早早跟他打好了招呼。 “林荞，你好，我是秦晗，是张老师让我来接你的，现在由我带你去学校吧。” 这是秦晗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在此之前，我只在高中的元旦晚会上听过他的诗歌朗诵，我忘记是顾城还是北岛的诗了，表演很精彩，赢得了大片掌声。 秦晗不等我反应过来已经伸出一只手要帮我提行李箱，我本来想婉拒，我从来就不是弱不禁风的女生，可他执着地等着我松手，我只好作罢，“谢谢师兄。” 从火车站出来，秦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折了回去，过了几分钟，他给我一瓶矿泉水，笑着说道，“一路赶来，你一定渴了吧！” 我没拒绝，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秦晗看了我一眼，“你不必跟我客气的，我们也算是老乡，我又比你先来这边，照应你是应该的。” 这样的记忆、这样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就是男主了吧，我也一度怀疑这就是我的人生。 秦晗是很多女生的理想男友，大学学的法律，毕业以后和一个文姓师兄合开了一家律所。 人生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和优秀的律师从大学开始恋爱，然后结婚，生孩子，养孩子，最后慢慢老去和死去，一辈子相濡以沫，这样也挺美好的。 直到遇见叶晨，我才发现自己此前的所有人生铺设都错了，如果说秦晗是默默守护的骑士，那叶晨简直就是混世魔王了。 忘记是开学第几天，临近军训结束的时候，我们班突然多出一个男生，大家怨气都很重，凭什么他之前可以不参加军训啊？ “凭什么？就凭他爸给咱们学校捐了几栋教学楼。” 后来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 因为家庭的原因，我当时仇富心理挺严重的，所以我对叶晨的第一印象其实非常差，把他归类到了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里。 尽管后来他自己也承认是走了关系才进学校的，但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夸张。可这依然没有改变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3 我和叶晨第一次交集是在我做完餐厅兼职的一个晚上。 因为赶不上地铁和公交，我叫了一辆出租车，但因为价格贵了一倍和司机发生了争执，不曾想到叶晨就坐在车里，听完我跟司机的对话后，他摇下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到底坐还是不坐？没钱就不要打车了呗。” 我一听这话怒气冲上脑门，用力拉开车门，“我说了我不坐吗？” 一路上，叶晨都在低头玩游戏，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尴尬地翻遍所有的口袋却没凑够车费，还差五块，正准备让室友帮我拿五块钱下来的时候，叶晨说话了，“一起付。” 司机给叶晨找零的时候说了几句粤语，我没听懂，叶晨用粤语回复的，我也没听懂。 后来叶晨跟我说起这件事，他说司机觉得我很泼辣，还劝他找女朋友千万不能找我这样的，而叶晨的回复让我少女心炸裂，“我觉得她还蛮可爱的啊。”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那天司机把车开走后，我把气都撒在了叶晨身上，“有钱很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我是没钱，可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我把紧抓在手心里的纸币塞给叶晨， “剩下的我明天上课还你。” 那天我骄傲地头也不回就走了，留下叶晨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叶晨说那是他第一次被女生训斥，居然贱贱地觉得我大声说话的样子很酷。 第二天上午我把一张五块钱的纸币偷偷夹在了叶晨的书里，不巧这一幕被一个眼尖的男生看见了，“喂！大家快看，林荞这是要给叶少送情书吗？” 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我没有！” 正当大家的起哄声越来越大的时候，叶晨突然拿起书向男生砸去，“你整天吃饱了没事干是不是？” 叶晨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便把那本夹了钱的课本塞进了抽屉里。 那场闹剧最终还是平息了，但每次想到闹事的男生说的“情书”我总是起一身疙瘩。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给那种自以为是的男生写情书？我瞎吗？ 在心里暗自腹诽以后，再见到叶晨依旧没有好脸色。 4 我对叶晨的态度发生转变是在大一上学期临近期末的时候。 叶晨来我兼职的餐厅请几个同学吃饭，他提前过来订包厢，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惊讶，之后叶晨临时改了地方，把他们带去了另一家餐厅。 这是叶晨聚餐结束后告诉我的。 他说，“你能不能不要干这些端盘子洗碗的工作啊？” “谢谢你没让他们看到我端盘子的样子，但选择什么兼职是我的自由。” “女孩子干什么工作不好？非要把好好的一双手磨得像老太太的一样吗？” “我自己都不介意，你管我啊？” 我努力假装没事人笑着呛他。 叶晨愣了几秒，“谁愿意管你啊！要不是看你在校内杂志发表的文章还不错，觉得原本该写作的手用来洗油污太浪费了，我才懒得多嘴呢！” 我有些讶异，没想到他还看过我的文字。 老实说，我承认被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何况他是有些狂妄的叶晨。 没过多久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到我的文章了，是因为童安琪，她是那本杂志的学生编辑，他在她家无意看到了那本刊登了我两篇文章的杂志。 有时觉得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童安琪最后悔的事应该就是把那本杂志扔给了叶晨，而后我们的人生开始逆转。 童安琪喜欢叶晨，而叶晨喜欢我。 5 另一边，秦晗忙着参加比赛和找实习单位， 他寒假不回家，准备留在广州实习。 秦晗的人生填满了目标，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哪些事情可以给他的简历加分。 我曾经听高三的班主任和说过他家里的事情。 说起来，我们可以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秦晗的父母在他念初一的时候就离婚了，父亲嗜酒，母亲嗜赌，秦晗判给了父亲，却跟姑姑一家生活，而他妈妈也在他高二的时候嫁到新西兰了。 在那种家庭环境下长大的男生还能保持乐观的生活态度，秦晗比我好多了。 我一直跟我妈生活。 父亲在我8岁的时候跑运输去世了，途中发生车祸，等我看到的时候他已经化成骨灰，我妈哭了两天两夜，眼泪都哭干了，终于接受了父亲去世的事情。 这些年，家里一直靠着父亲的赔偿金和我妈微薄的工资在支撑。 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产生厌学情绪被我妈打了一巴掌，那是高三的时候，我跟我妈说，“我不考大学了，就算考上了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不如现在就出去赚钱好了。” 我妈骂我不孝，那晚上她哭了好久，我很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 所以当叶晨说我的手像老太太的一样时，我心里其实特别难过，他不知道，我就算是洗碗端盘子，手再怎么粗糙也比我妈的手细嫩。 这种心疼是后来我赚钱了无论怎么补偿她都抵消不了的。 6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秦晗给我介绍了一份文秘兼职，工资虽然不多，但比刷盘子好很多了。 我打从心里感激他。 秦晗的生日在二月底，我拿不定送什么礼物好，最后决定请他吃饭，秦晗难得的没有拒绝。 原本以为只是一顿普通的晚餐，却没想到会在去吃饭的路上碰到叶晨和童安琪。 童安琪见到我的时候主动和我打招呼，因为投稿的事情我见过她一次，我有些意外她还记得我。 “身边这位是男朋友吗？” 童安琪笑着问道。 我连忙否认，秦晗也笑着默认了我的回答，而叶晨全程都没说两句话，只感觉他的脸色不太好。 后来我们在一起后，叶晨说他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好想骂人，如此说来他能沉住气也是不容易了。 当天晚上，我和秦晗回学校后，叶晨拦住了我，秦晗拧着眉要拉我走，叶晨终于开口，“林荞，我想和你谈谈。” 叶晨的语气不容我反驳，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跟他走，我回过头去看秦晗，他的眼睛里藏着不悦，还有一丝忧伤，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叶晨带我到学校附近一家饮品店问我想喝什么。 “我不是跟你来喝东西的。” “我知道，但既然来了就不能光占用别人地盘不消费啊。” 叶晨说完自作主张点了两杯咖啡，等咖啡的过程中，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我被他逗乐了，“你叫我出来谈谈，现在又不说话，那我走了哦。” “你急什么啊？我这不是还在酝酿吗？” 我忍住笑等他“酝酿”情绪，咖啡端上来的时候，我问他要不要加奶精，他抬起头挑了挑眉，“庸俗！” “……” “我就是想跟你说，我这人以前也没追过女生，都是她们追着我跑，但因为你，我觉得我要破一次例了，那什么，你跟我在一起吧……” “叶晨同学，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你先别急着下结论好吗？别的不说，跟哥在一起，你肯定倍儿风光。” 叶晨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搞笑，他是南方人，儿化音总少了点韵味儿，但我没有笑。 说实话，电视剧里大哥的女人确实很风光，可我深知自己和叶晨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跟童安琪在一起比较般配，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你。”我笑着搅拌了一下咖啡杯里的奶精说道。 童家和叶家是世交，他俩又是青梅竹马，于情于理她都比我更适合他。 “你别搞错对象，我只是把她当妹妹，可你不一样，我很清楚我是……喜欢你。” 我看着面前脸色微红的男生突然有些心神恍惚，叶晨虽然不及秦晗的眉眼温和，五官却恰到好处地构成了一张好看的脸，他的眼睛似乎还带着几分不谙世事，果然，一个人出生的环境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个人的性格。 “那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眼睛、鼻子……还有洗发水的味道。” “我是说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翻了个白眼，却因为他的话红了脸。 “就觉得你还蛮让人心疼的，不是同情，只是想保护一下你。” “可我不需要什么人保护。” “那他就可以吗？你可以接受他的照顾和帮助，我为什么不可以？”叶晨的情绪转得有点快。 “他不一样。” 我说完这句话以后，叶晨眼里的怒火一点一点消失了，继而冷冷地说，“那你走吧。” 我点点头，为自己的咖啡买了单，以此明示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更不会受惠于他。 而我没想到的是我刚出店门没几步，叶晨就追了出来，他拉住了我， “我后悔了。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但也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我，你不能连争取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看着有些任性的男生说出这些话竟无从反驳。 7 那天过后不到半个月， 我和叶晨在一起了。 不是因为糖衣炮弹，只是发现叶晨孩子气的一面并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秦晗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 “那恭喜你了，比我还先发糖。” 童安琪这边却没那么幸运，好几次被她撞到我和叶晨在一起都冷言冷语，诸如“灰姑娘在十二点到来的时候还是要现回原形”的挖苦一开始听会觉得难受，后来说多了反而不在乎了。 我原本以为我和叶晨会幸福地过完大学生活，就算是分手，也是在毕业以后的事，谁又能想到我和他的爱情不到半年就结束了？ 大二开学的时候，叶晨没有来报到，辅导员说他转去加拿大念书了，我这才后知后觉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主动联系我了。 暑假的时候我把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写小说上，也没怎么关心他，现在却被告知出国的消息，我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已经提示是空号，而微信和QQ也联系不上他，无奈之下我找到了童安琪，她却什么也没说。 我又气又急，在心里咒骂了叶晨一百遍。 秦晗说，“他也许是有事情吧，也可能只是想分手，所以才玩失踪。” 我如梦初醒，也许他只是玩腻了这段感情，想到这，我没有再去打听他的消息，心里还隐隐有了恨意。 2012年圣诞节前夜，我收到叶晨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内容很短，只有三行字：
我看着屏幕哭了好久， 最终删除了那封邮件默认了分手。 8 我原本以为我们的人生不会再有交集， 就算再遇见也只是熟悉的过客。 直到三个月前，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笑嘻嘻地说，“林荞，我回来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一句“好久不见”刚说完，他便把我揽进怀里，我愣了几秒，用力挣开他的双臂， “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你说分开就分开，想回来就回来？你真当自己无所不能呢？” 我故意把声音拔高，却还是没能镇住胡乱跳动的心脏。 无论后来我怎么像驱赶苍蝇一样一次次把他推开，我还是骗不了自己喜欢他的事实。 叶晨自讨没趣了一个月以后， 顺应我的口是心非没有再来打扰我。 这一个月里，我的第二本小说上市了，托叶晨和童安琪的福，因为他们当初的鼓励和认可，我一个学金融的愣是转行成为了自由撰稿人。 上次去酒吧本来是陪另一个作者朋友的，她失恋了。 我一向对这类场所不感冒，却没想到会被几个社会青年缠上，朋友也没想到会有人来闹事，正想着怎么摆脱这些人的时候，叶晨出现了。 他找到了那几个人的头目， “今天你们的酒都我请了，那两位是我朋友，还请各位不要吓到她们。” 从酒吧出来后，朋友打车回家了，叶晨说要送我回去，被我拒绝了，“我讨厌被人监视跟踪，你知道的。” “我没有监视你，只是把车子停在了小区路口，你没发现而已。” “……那也是跟踪。” “林荞，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叶晨无奈地扶额。 我这才发现几年不见，叶晨比以前更瘦了，眉宇之间也多了几分成熟，可那又怎样？ “原谅如果有用的话，法律还有什么用？” “你这是给我判了死刑吗？” “多说无益，我想回家了。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很谢谢你。” 我正要招手拦出租车，叶晨突然把我塞包裹一样塞进了副驾驶，见我还在挣扎又给我系上了安全带， “放心，我要是想吃你四年前就吃了。” “流氓！”叶晨的话让我一阵面红耳热。 我想起了四年前，我们在一起两个月的时候，他带我到一家五星级酒店，那是我们第一次住酒店，两个人都鬼鬼祟祟遮遮掩掩，我笑他平时肯定也没少住酒店，这会儿怎么突然害羞了？ 叶晨呛我，“笨，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开房好吗？” 那天晚上，我身体不适，我们相拥而眠，什么也没发生。 我枕着叶晨的胳膊睡的，第二天醒来他正要亲我额头，看到我睁开眼立马转过了头。 想起这些，我不禁想笑。 “你不会是在回忆四年前的某件事情吧？” 叶晨看到我傻笑故意打趣道。 我收起笑容冷哼了一声，不准备和他搭话。 路上叶晨一直和我讲他在加拿大的一些趣事，我听得迷迷糊糊，车子一路开到小区楼下，我下车，叶晨也从车里出来，我警觉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叶晨皱了皱眉，“你真的不用像防坏人一样防着我，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我沉默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他，叶晨却走到我面前，双手搭在我肩上，我正想退步，他轻轻摘下我脖子上的围巾， “围巾给我吧，这是你以前欠我的礼物。” 广州的气温其实用不到围巾，但我还是备了很多薄薄的围巾两用，既可以当围巾，也可以作口罩，看着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的男生笨拙地把围巾一圈一圈缠绕到脖子上我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我曾经答应给叶晨织一条厚厚的围巾，然后带他去北方老家看雪，可惜我们没能等来冬天就分手了。 如今看着他，莫名有些心酸， 为过去的自己，还有已经结束的爱情。 “你想要就拿去吧，反正我还有很多。” 我转身离开，叶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荞，我不会放弃的。” 那次分别后没几天，童安琪便找到了我， “叶晨因为你被人打了，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去医院看看他。” 9 “到了，林荞。” 秦晗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和他道谢以后正准备下车，他却叫住了我。 “我们……真的没可能吗？” 秦晗似是很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对不起，我现在不想恋爱，只想安心创作谋生活。” “是不想恋爱，还是不想和我恋爱？” 秦晗直视着我说道，眼睛明明是笑着的，我却感觉到了暗淡的忧郁。 “其实我很渣对不对？明明对你只有感激，却还是仗着你喜欢我一次次来招惹你……” “林荞，你别这样说。” “不，我要说，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那么自私，一点也不会考虑你的心情，可是说真的，在这个城市，我只有你这一个老朋友了，我找不到别人……” “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说了。” 秦晗满是愧疚地看着我，越是这样我心里越难受。 “不，我要说，如果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我有试着把你当恋人，幻想着我们是在一起很多年的情侣，而你这些年也的确像男朋友一样无微不至地关心我，照顾我，可是……可是我特别沮丧地发现我还是没办法把你放到爱情的位置，你在我心里是像亲人一样的存在。” “别说了！我都知道。” 秦晗的声音有些沙哑，眉头微皱。 我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所以我今天冒着失去你这个朋友的风险和你说出我心里的想法，它们就像魔鬼一样压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我把它们都放出来透透风，请你忘记喜欢我这件事情吧。” “如果那天他来找你我不放你走，如果我赶在他之前向你坦白心意，我们，是不是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秦晗，你我都知道，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你的人生是井然有序的，你只要按计划走就能达到理想的目标，我只是你人生计划里的一粒沙子，你只管大步往前走无须在意这小小的沙子。” “我忘了你是个作家，论文采我真的比不过你，不过我都明白。我们还是朋友，你也可以继续把我当成亲人，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笑了笑没说话。 但是他猜错了，我并没有想和叶晨复合，和他摊牌也并不是因为叶晨回来了，只是想缕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尽管童安琪已经告诉我真相，四年前叶晨突然不辞而别其实是去了躲债，他父母的公司一夕之间突然破产了，财富和名望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还欠下了巨额债务，他父母托关系把他送去了加拿大，就是不想让他也受到牵连。 他在国外的几年其实过得很艰难， 身边没有亲人朋友，还要打工挣生活费。 我以为他只是厌烦我了，想分手才玩失踪，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隐情，因为怕我担心，他一直不让童安琪和其他知情的同学告诉我这些。所以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他刚到那边的时候，每隔几天就问我你的情况，你知道我当时有多讨厌你吗？说句迷信的话，叶晨和你在一起没多久家里就出事了，你还真是个扫把星，可他还是爱你，就算提分手的是他，也不见得他就没有你痛苦。 他回国后在他爸朋友的公司上班，因为怕你知道他在帮别人打工，所以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见你。其实他已经很优秀了，家里情况也在慢慢好转，可是因为你，他居然自卑起来……这些如果我不说你一定不知道吧？” 我18、9岁的时候写过很多狗血小说，却从未想过这些事情有一天会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以前我觉得像叶晨这样的富二代就算一辈子不工作也能啃他父母为他打下的江山，可我忘记了，一个人站得越高，除了看得越远，受伤的风险也越大。 原来我们分开的这些年， 他的人生经历了这么大的转变。 童安琪劝我去看叶晨，曾经那么讨厌我的人如今却在成全我和他，我相信不仅是因为她已经找到归属，还有一份旁观者的衷心祝愿。 没有了误会和阻碍，我本该奔向那扇通往幸福的大门，但我却步了。 比起爱情，我似乎更爱自由，还有写作这份不算工作的工作。 在失去爱情的那几年里，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我想念他的时候，他不在。 现在他回来了，我却没有心了。 有时候想想人生还真是讽刺，童安琪说我是灰姑娘，我以前不信，现在我信了，无论我怎么变好，但叶晨也好，秦晗也好，我和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介入他们的人生。 我想我是疲惫了，至少在爱情里是。 我谁也不想爱了，只管爱自己，一直这样自私下去也好。我们的人生从来就没有非谁不可。就像当初我和叶晨分开，现在我们依然活得好好的，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那么再见，叶晨。 再见，旧时光。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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