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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上反芻品踏青

 文苑折枝 2018-04-18


 
 

 

一張古人踏青圖,讓我打開眼界,想相對深宮高院的城裏人來說,踏青是何等盛事兒。

記得我在省城謀職時,四月十五日,單位組織了一次踏青活動——到井岡山去看映山紅,那是井岡山的杜鵑花節。

那紛至沓來人流,那熱鬧的場景,那滿山遍野一片火紅杜鵑,真讓人心醉。

眼前映山红,在井岡山,在沟底、山坡、崗頂,竞相开放,一簇簇,一层层、一片片,加上柔和阳的光映照,暗红、浅红、艳红,交替显现,伴著陣陣山风,映山红英姿跳躍,翻起热烈的浪,染红了蓝天,染红了空間。

“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侬。日日锦江呈锦样,清溪倒照映山红。”那不是宋代诗人杨万里所描寫的映山红么?

看到眼前的映山紅,真讓我聯想起電影《閃閃的紅星》中潘冬子唱的歌來。

“夜半三更哟,盼天亮;寒冬腊月哟,迎春风。若要盼的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原來,盼望映山红開,是盼望紅軍,盼望革命勝利。

而今革命勝利了,象徵革命勝利的映山紅紅遍全中國。

有人傳,井岡山是陽山。於是,上井岡山的比上廬山的多,據說,上井岡山能帶來好運氣。

我不大相信什麼陰山,陽山;但我注意到,一種現象,牛的反芻。

牛采食一般比较匆忙,特别是粗饲料,大部分未经充分咀嚼就吞咽进入瘤胃,经过瘤胃浸泡和软化一段时间后,食物经逆呕重新回到口腔,经过再咀嚼,再次混入唾液并再吞咽进入瘤胃的。

 
 

“最是一年春好處,井岡山上賞杜鵑” ,我也認同。

我曾多次上井岡山看映山紅,但,也許是出於爽心悅目,也許是是多繁忙,沒有反芻,多屬走馬觀花了,即看了實景之後,很少品味了。只停留在嘆為觀止的紅花罷了。

過去,不怕坐冷板凳,秀才不出屋;現在蟄居老屋,時時出戶走走,不少時候,不止於一時一景,時時聯想,有時甚至帶上詩詞,一聯反芻起來。

春天還沒到來,屋前的梅花點點,有一兩枝竟然開了。

看到精神精神抖擻的梅花,想起王安石的詩:“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几枝梅花,冒着严寒独自开放。为什么远看就知道洁白的梅花不是雪呢?那是因为梅花隐隐飘来阵阵的香气。

古人吟唱梅花的诗中,在王安石之前,就有著名的林逋的《山园小梅》。诗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两句,更被赞为咏梅的绝唱。林逋这人一辈子不做官,也不娶妻生子,一个人住在西湖畔孤山山坡上种梅养鹤,过着守節似梅的生活。

回頭注意王安石,在北宋极端复杂和艰难的局势下,积极改革,而得不到支持,其孤独心态和艰难处境,莫非梅花與心靈相通?

其實,一個人,走出陋室,走向郊野,當積雪還沒有消融,留心會發現,禿枝上頭,有了黃芽。

那不是折扇上所描寫的境界么:

“秋霜枯草黄/冬雪白茫茫/春风吹大地/嫩芽枝头上。”

唐代诗人杨巨源的《城东早春》:“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我從不少的古詩里,驚人地發現,古人賞花,最有奇趣,不然,“春暖花開”“紅杏出墻”“桃李爭春”“萬紫千紅”,那樣的春心怎麼能夠吟出?

看那早春的感覺吧:“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早春在那裡?在春燕,在淺草,在柳綠里……

還有早春的挑花是讓人聯想的艷麗的,詩經有“挑之夭夭”句。

 

 

 

又想崔护《题都城南庄》有絕句: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耐讀的是詩中寫了兩個場景,一、尋春遇艷,尋找春天,遇上一位面若桃紅少女,衬出了少女光彩照人的面影,而且含蓄地表现出诗人目注神驰、情摇意夺的情状,和双方脉脉含情重寻不遇。还是春光烂漫、百花吐艳的季节,还是花木扶疏、桃树掩映的门户,然而,使这一切都增光添彩的“人面”却不知何处去,只剩下门前一树桃花仍旧在春风中凝情含笑。桃花在春风中含笑的联想,本从“人面桃花相映红”得来。去年今日,伫立桃树下的那位不期而遇的少女,想必是凝睇含笑,脉脉含情的;而今,人面杳然,依旧含笑的桃花只能引动对往事的美好回忆和好景不常的感慨了。“依旧“”二字,有无限怅惘。

而仲春呢?陽春三月,,大地回暖,,草长莺飞,,万物生机盎然。

自古以来不少文人墨客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节,留下了美妙的诗篇,。英才少年王勃,寫詩道:“东园垂柳径,西堰落花津。物色连三月,风光绝四邻。鸟飞村觉曙,鱼戏水知春。初晴山院里,何处染嚣尘。”那鬧春的景致多麼開闊,東西南北,天上水裏,不只是枝頭了。

最得意的是孟郊,他的絕句《登科後》: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長安是西安,我去過,不見滿城花景。
​     猜想,莫不是詩人贏科中舉的春風得意、心花怒放?

 
 

“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万事须己运,他得非我贤。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 (《勸學》)

  最有興致的是李白,繁花似锦的阳春三月,帶信约孟浩然在江夏相会去扬州远游。“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這詩給揚州添彩了。

 
 

煙花,言揚州桃紅柳綠之浓艳。想見,三月的揚州在唐代那時就是夠美的了。

不過,美到極致,就有些眷戀了,請看溫宋代歐陽修的詞《漁家傲》:

“三月清明天婉娩。晴川祓禊归来晚。况是踏青来处远。犹不倦。秋千别闭深庭院。更值牡丹开欲遍。酴醿压架清香散。花底一尊谁解劝。增眷恋。东风回晚无情绊。”

歐陽修留給人的自然是眷戀多餘美艷了,有點《秋聲賦》的餘韵!

清代词人纳兰性德更是: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索向画图清夜唤真真。(《虞美人·春情只到梨花薄》)

词作《虞美人·春情只到梨花薄》,算极言相思的沉重。上片以寫梨花,下片忆梦人,别有一番凄楚意。浓情蜜意之后,化实为虚,意蕴悠長

最值得憐惜的是暮春落花,由落花想到林黛玉的葬花詞,林黛玉最怜惜花的,觉得花落以后,埋在土里最干净,“身本潔來還潔去“”,自然有自己的影子了。

 

 

 

不過,即使到了季春,也有給人眼前一亮,豁然開朗的詩,這讓我想起白居易來: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 不知转入此中来。(《大林寺桃花》)

最有趣的是:暮春時節,邀幾個老友,趁良辰美景,帶上回味,豈不是詩人、聖人情懷?

和風徐來,沐浴在春光明媚里,想起孔子,觸景生情,真會借佛鮮花。他問弟子子路、冉有、公西华的志趣之後,又問曾點,曾點的回答:

“莫(暮) 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论语·先进》

曾點的回答,讓老師很感興:一阳光下,春风里,師生沐浴、唱歌、远眺,无忧无虑,身心自由,令人向往。

我似乎从中感受到了春的和熙,歌的悠揚,诗的馥郁,人的志趣;同时,也可見曾点與孔子二人的神态、语气、音容、笑貌、志向。
​    最值得琢磨的是清·乾隆的《菜花》:

黄萼裳裳绿叶稠,千村欣卜榨新油。

爱他生计资民用,不是闲花野草流。

一個皇帝,在觀賞油菜花時,能想到民生實用,恐怕現在的官員,也有去看油菜花的,不一定會想到?

對比之下,乾隆怎不會有太平盛世?

 
 
 

如果說,我以前多是匆匆,粗心,多屬於走馬觀花,淺嘗輒止,現在任是容容,清心,帶上詩詞,加上反芻,是一種補償,補償中我欣賞到踏青的另一番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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