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处翻着金色浪花的稻田里，收割机发出轰轰的声响，正来来回回地穿梭着。一个戴着草帽的农民双手捧起一抔金灿灿的稻谷，略有皱纹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收割过后，只留下无数干瘪的秸秆，如同被抛弃的尸体一般，横七竖八地躺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 正值黄昏，天边的第一缕夕阳刚好洒在两位老人的脸庞上。 “看来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老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坐在旁边藤椅上的老李，微闭着双眼，似乎并不在乎。过了一会儿，才应付地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嗯”。 老王从上衣口袋里艰难地掏出了手机，那是一个老人机，屏幕不大，一个个白色数字按钮格外醒目，那是老王的儿子特意给老王买的，说是有事儿好方便联系。至今，老王偶尔还叨着，家里有固话，埋怨儿子不该买手机，几百块钱花了不说，还要一直续话费。 “好久没跟儿子联系了，顺便跟他说说今年的收成吧。”老王一边说着，一边用颤抖的手指按着手机键。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哎，算了吧，儿子这会儿应该还在忙。”老王耷拉着脑袋，略显失落。 “咦，我记得下个月是我70大寿，儿子和女儿都会回家，到时候还能见到孙子了。”老王的嘴角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他将手机重新塞进了上衣口袋，轻轻地拍了拍。 老李对老王的自言自语有些反感，便睁开了双眼，顺着老王上衣口袋看去，口袋处的几层补丁在金色夕阳照耀下，显得破旧不堪，讽刺地说：“你儿子每个月寄给你的钱，难道不够你买几件新衣服？虽说我们岁数大，但在这个时代，也不能太寒碜啊。” 老王支支吾吾地说：“这是我老伴给我缝的，我舍不得……扔掉。”说完，老王不知不觉开始啜泣，然后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老王的老伴当初是老王家用一头牛换来的，跟着老王做了一辈子的农民，从解放前熬到解放后，算是见证了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 就在去年开春，老人犯了点感冒，又加上长年劳累，得了肺炎，其实也算是老毛病了，但这次却来得格外的凶，反复地发热，咳嗽。老王一直劝她去医院，可老伴犟，还说什么她奶奶托梦给她，找她要钱用。 那几天一直心神不宁，自以为得罪了祖先，冲撞了神灵。于是，瞒着老王和儿女，一个人给祖宗烧纸钱，去山上的土地庙，龙王庙烧香。如此一拖再拖，病情恶化，便什么都晚了。 老伴出殡的那一天，老王抱着跟棺木痛哭流涕，差点晕厥过去。自此以后，老王依旧平淡地生活，只是当看到家里老伴用过的东西后，喜欢静静地发呆。 夕阳渐渐地往下沉，不知从哪儿飘过来的几片乌云，在晚霞的映射下，一会儿金黄色，一会儿半灰半红。余晖照耀在老王沟壑纵横的脸上，阵阵的刺痛。 气氛尬尴了许多，但老李并不在意。村里的人都知道他说话一向尖酸刻薄，渐渐也就习惯了。 老李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过着有钱人的生活，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自从1950的土改之后，地主不仅被没收了土地，而且都惨遭“毒手”，老李得以出去避了避风头，此后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