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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山时报》:农妇的宇宙(纪实文学)

 黄庭养元斋 2018-04-20

《天山时报》:农妇的宇宙(纪实文学)

(2018-04-20 00:19:35)

讲述中国故事,最需纪实文学!

近年来,继《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报刊开辟报告文学专版以来,各地报刊纷纷跟上。

2018年元旦刚过,新疆《天山时报》专门设立“中国报告文学”专版,推介以中国故事为主题的纪实文学类作品。

继元月27日推出我的纪实文学《朋友》专版之后,4月14日,《天山时报》又推出写于去年春天的拙作《农妇的宇宙》。

感谢《天山时报》!《天山时报》:农妇的宇宙(纪实文学)

农妇的宇宙

李春雷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孱弱的身影、臃肿的棉服、沙哑的嗓音、温和的微笑。

2017年2月6日晚,中央电视台《中国诗词大会》的挑战者舞台上,出场的选手格外引人注目——一位病恹恹的农村妇女。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竟然正确回答了全部选题。

两位教授评委惊叹不已。而主持人的介绍更让人吃惊:“她没有受过高中教育。她,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村主妇。而且,是一位淋巴癌患者。”

白茹云,一个夜晚,感动中国!

是的,在常人眼里,这个舞台属于文人学士。她,更应该属于灶台、田间和病床。而她用诗词取暖,在病痛和贫困的折磨中,却寻得了生活的诗意和生命的希望。

……

二月下旬,我专程前往邢台市南和县。

《天山时报》:农妇的宇宙(纪实文学)
    在县城东南方向8公里的侯西村的一个角落,我找到了她的家。

    简朴的门楼,院内只有三间正房和两间配房。屋内的简陋,令人震惊。只有几件破旧家具,一台老式电视。惟一的亮色和温暖,是墙上挂满的两个女儿的奖状……

    说起来,白茹云真是一个苦命女人。

她出生于1975年。姐弟五人,她是老大。原本赤贫,子女又多,父母不得不以耕作为主。她从小的任务,便是负责照看弟弟妹妹。

二弟8岁时,颅内生出一个肿瘤。每逢发作,疼痛难忍,便使劲用拳头击打自己的脑袋,常常头破血流。这时候,身为长姐的她,拼命地抱住弟弟,哀求停手。一次,实在无措,她哭着说,别打了别打了,姐姐给你念一首诗吧。于是,把在课本上刚刚学过的《咏鹅》,绘声绘色地背诵起来。

此时,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慈祥又沉稳,像一个阅尽沧桑的老母亲,紧紧地抱着弟弟,耐心地吻着、哄着,念一遍,又念一遍。

小弟弟静下来,仰着脸,呆呆地盯着姐姐。

从此之后,每每如此。

可她还是一个小学生啊,只学过几首诗,不会别的,便变换着腔调,不厌其烦地把这几首诗念一遍,再唱一遍。如是再三,反反复复。

弟弟的童年,她的少年,就是这样度过的。

这是她与诗词的第一次结缘。

后来,弟弟终是脑瘫,生活不能自理,需要穿衣喂饭,成了全家人永远的苦累。

    这样的家境,她还能上学吗。而她已经喜欢上了古典诗词,她的语文成绩名列前茅。她也有了自己羞涩的梦想,那就是考大学,当作家。

但是,现实无情。初中毕业后,由于家境过于贫困,她不得不辍学。

身材瘦弱,没有力气,便在本村小学代课,每月55元。可不到两年,由于正规院校毕业的师范生普及农村,没有文凭的她只得下岗。又去附近的木材厂打工,拉大锯,出苦力。可这是男人的活计啊,她瘦弱的肩膀,实在受不了。便去北京,当保姆。

就这样,在命运的皮鞭下,她一步步诀别梦想!

    曾经常常叹息,每每哭泣。但叹息和哭泣,有什么用呢。她只是命运的巨石下的一颗小草,一只蚂蚁。

    1999年,正在北京做保姆的她,被家人喊回来,结婚。

她的少女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大多数农家姑娘的婚姻,无所谓浪漫,就是过日子。

她与丈夫感情尚好。小夫妻用尽全身力气,像两只灰灰的麻雀,日日夜夜地衔回一片片羽毛、一根根碎草,营造着自己的巢穴。几年后,他们买来一台电视,生下两个女儿,盖起三间房子……

    生活虽然清苦,却也微笑,也温暖。她不再希冀什么,只希望像门前的树、栏中的鸡一样,高高兴兴、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活下去,把庄稼种好,把女儿养大,把日子过出滋味来。

    可是,命运无常。仅仅这一丁点儿可怜的奢望,也被剥夺。

2011年夏天,她感到身体不适,被确诊恶性淋巴癌。

这一年,她36岁,大女儿刚刚10岁,小女儿呢,只有7岁。

确诊的时候,在医院的角落处,她跺足捶胸,嚎啕大哭。但在回家的路上,便安静下来。及至回到家见到丈夫和女儿的时候,脸上已是微笑了。不能死,必须活下去!自己死了,孩子怎么办呢,父母怎么办呢。

那年十月,收完秋,种下麦,粜掉家里多余的粮食,又借来亲戚和邻居一笔钱。她告别丈夫,独自去省城医院治疗。

  别人治病,都安排家人陪护,可她不用。两个孩子还小,正在上学,需要照看。外债如山,需要偿还。家里的3亩田地,需要打理。丈夫必须守在家里,干好农活的同时,去附近打工。什么最挣钱呢?自然是最苦最累的活计。木材厂拉大锯,建筑队搞搬运,装修队砌地板,日日夜夜,加班加点。

村头有一辆大巴专线,车票45元,两个小时直达省城。但她从不乘坐。她有自己独特的行走路线:早晨5点起床,乘公交车,1元到县城;2元公交,到邢台市汽车站;从汽车站到火车站,也是1元;到省城最便宜的火车,只需16.5元;最后,再用1元钱,从火车站乘公交车到省第四医院。这样,来回奔波,辗转五次,虽然要花费五六个小时,却可以省下23.5元。

每个治疗周期半个月,不能回家,她只能自己照顾自己。疼痛,疼痛,她咬着牙,忍着,忍着。化疗期间,她不敢住院,也租不起房子,更不敢住旅馆。夜晚呢,就蜷卧在医院大厅的沙发上。

疼痛之余,便是漫长的寂寞。寂寞和无聊中,她狠狠心,咬咬牙,花费5元钱在街头地摊上买下一本书:《唐宋诗词鉴赏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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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元钱,能买到什么书呢。这是一本盗版书,错字多多。她便用女儿的字典,一个个地查找,一个个地纠正。

上午输液,下午静养,就到医院的小花园里读诗。

这个可怜的女人,似乎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只不过,当时面对的是脑瘫的弟弟,而现在,面对的却是癌症的自己。她像当年哄劝弟弟一样,千百遍地劝慰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要镇静,要镇静!

像过去那样,她仍然喜欢读出来,唱出来。虽说不成调吧,但还是会唱,还是要唱,常常唱得泪流满面,哽咽失声。因为诗里有悲情,有故乡,童年,也有自己。

一年时间,她把一本书唱得滚瓜烂熟!

    一粒粒纯美的文字,就是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植入了她苦难的生命!

    近两年时间的化疗放疗,留下多种后遗症,耳朵听不清,眼睛总流泪,声带粗而哑。但病情,总算暂时稳定了。

按照医嘱,平时药物控制,每年来省城复诊一次。这样,每年的治疗费用只需要七八千元。

此时,她的外债,已达七八万元。

   而她全家的年收入,是多少呢?

    白茹云刚生病时,丈夫起早贪黑,拼命干活,每月能挣3000多元,现在累坏腰椎,干不了重活,只好去县城一家保安公司当保安,一个月只能挣1300元上下。

    家里3亩薄田,一年收两季,小麦和玉米,全部收入最多只有3000元。

    没有办法,白茹云只能另想门路,挣钱还债。干不了重活就养羊吧,城里人都喜欢吃涮羊肉,每天要消化若干羊群呢。她想得很美:买母羊生小羊,小羊变大羊,繁衍生息,财源滚滚……可想不到的是,梦想很炫酷,现实很残酷。那一年,市场上羊价昂贵,她用1200元买了三只小羊。可喂养一年后,羊价回落,每只大羊才400元,仅添了两只小羊羔。等于辛辛苦苦365天,只挣了400元。去年夏天,村里遭水灾,她把羊全部卖掉了。唉,赔了几年光景,却没有挣到钱。

最大的收获,便是放羊间隙,在野外尽情地吟唱,牢牢地背诵了上千首诗词……

为了挣钱,白茹云便在种地和家务之余,在家给别人加工塑料插花。插花工艺琐碎,要将花片撵开、分瓣、叠加、安蕊、粘胶和插装,有六七道工序,需要格外精心和耐心。这样,一天插花五六个小时,能赚得五六元。

   良好的诗词修养,早年的作家梦,忍不住,她也尝试着写作,想挣点儿稿费。

   她偷偷地写诗,暗暗地投稿。去年以来,《燕赵晚报》上发表过几首,她还定期给本市的《三阳诗社》及河北卫视的《中华好诗词》节目写诗。去年7月,她的《蝶恋花》在《中华好诗词》微信公众号评比中,获得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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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个年月,稿费能糊口吗?她全年的稿费总收入,也不过100元。

不啻说,她是全村里最窘迫的女人。

她已经五六年没有购置新衣了,平时穿的都是女儿的淘汰货。即使这次在中央电视台亮相的装扮,也是向女儿借来的。

刚刚过去的这个春节,她全家的消费,只有26元,买回两张红纸,三袋花生瓜子和糖块。最主要的,是2斤猪肉。家里出产白菜和大葱,凑凑合合就可以包饺子。

“买新衣了吗?”我问。

“没有。”她摇摇头。

“给孩子压岁钱了吗?”

“从来没有过!”白茹云熟练地操作着手中的绢花。

即使如此,家中的苦难仍在漫延。

二弟一天天长大,身体发育如同常人,病情却丝毫未见好转,仍是时时捶打自己。偌大的头颅,满是伤痕,严重变型,像一个畸形的地瓜。现在,早已成为一个完全的痴呆人,吃喝拉撒,全靠别人照顾。

三弟也没有读完初中,先是在家干农活,后来出门学厨师,总也不挣钱。及至婚龄,由于家境特殊,没有姑娘愿意下嫁,只能长期打光棍。2009年,郁闷迷茫的三弟到北京打工,糊里糊涂地被传销组织骗到保定,从此一去不复返。2011年,白如云在医院治疗时,曾接到过三弟一个电话,却吞吞吐吐,语焉不详。但很快,就再也打不通了。直到现在。

采访期间,白茹云多次为父母担忧:“父母命不好,压力太大,五个孩子有三个不正常:我摊上这个病,让父母心里不安静;二弟傻子,要拖累父母一辈子;三弟已经七八年不见面,今年34岁了……”

虽然困顿,虽然重病,白茹云却在营构着属于自己的诗意生活。任凭身外车流熙熙、尘世攘攘,她的世界依然桃花灼灼。

也许她天生就有一种文学情结和乐观情怀,两个女儿,一个取名笑笑,一个名叫笑涵。双双含笑,笑对人生。  

    时在地里独自劳动,她会大声地对着玉米,对着棉花,对着白菜,对着大葱吟唱诗词。偶尔有灵感,便会马上记在随身的本子上。即使在插花时,手边也会放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手中的花枝颤动,沉重的时光,似乎也变得轻松起来,芳香起来……

屋内的角角落落,到处是她抄写的诗词纸片。窗台上,还种植了一些并不名贵却郁郁葱葱的花花草草。你看,东墙那一排漆皮斑驳的棕色立柜顶上,摆放着一盆吊篮,飘飘摇摇,簇簇条条,低垂而下,摇曳得绿意盎然……

还有,我采访时,猛然发现她家的影壁前,伫立着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黄色搪瓷脸盆是一顶“帽子”,两块乌黑的煤核是一双晶亮的“眼睛”,而半截红萝卜呢,便成了红彤彤的蒜头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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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茹云羞赧地笑一笑:“前几天下雪,我一个人在家堆着玩儿。”

……

平时再节俭,白茹云也不忘孝敬双方老人。

她是全村有名的孝顺媳妇。这个春节,她全家的消费虽然只有26元,但给婆婆和娘家的支出,却是60元,为双方老人各送去30元的鸡蛋。

日子黑黑白白,季节青青黄黄。悲凉与欢乐,都是一天,为什么不坦然面对呢。

想着想着,她便不自觉地与苏轼相遇了: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

常常地,看着一只羊,一株玉米,一棵树,看着丈夫,看着女儿,她会想,只要努力,只要期盼,只要耐心,一切会安然,一切会如愿。

有些奢望,她不再幻想,只求顺其自然,各归其归。

而更多的希望,要放任燃烧,殷切呼唤。失踪的弟弟啊,快快归来吧,姐姐还要为你张罗着娶媳妇呢;亲爱的丈夫哟,祈盼你的腰椎快快好起来,一家老小还指望你顶门立户呢;娘的心肝女儿啊,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盼着你们能圆我破碎的梦。娘一定会供养你们上大学。哦,苦命的父母,愿你们的每一天,平平安安……

这些卑微的希望,就是她毛毛茸茸,却又实实在在的生活!

    人生时时可能有坎坷,但总要站起来,总要向前行,

每天每天,她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一边干活,一边诵读诗词。这似乎成了她的生活,她的生命。做饭的时候,洗衣的时候,喂羊的时候……

一个被命运歧视的农妇,在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在暗暗地舔伤,在默默地安慰自己,修炼着自己。好比吧,每个生命都是一个神圣的小世界、小宇宙。她的生命虽然贫寒愁苦,却仍是完整。她要把自己的内心,修炼成一个丰满的宇宙,一个欢乐的宇宙。

2013年到2016年,这四年的时间,恰好是一个本科周期。她没有图书馆,没有教授,也没有同学。她的学校,只是一本书,一本字典。她的课堂只是病房、灶台、公共汽车和野地。她的学伴呢,只有太阳、月亮和星星。

而她的积累,却是数千年的数千首古典诗词。从诗经到鲁迅,这些五千年优秀传统文化的结晶,这些发自民族心底的、融通古今人心的一首首诗词,像一颗颗种子,在她的心底扎根、萌芽、开花……那一粒粒黑黝黝的饱满的汉字,像圣哲先贤们的一双双眼睛,静谧、肃穆而又慈祥。

这些诗心,都是天籁,皆是天心。而心与心,是知音!人生得遇知音,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氤氲开来——

    那是先祖埋藏在心灵最深处的呼唤,那是恋人最动情的执手相看,那是诤友最纯净的四目对视,那是母亲最深情的嘱咐与呼唤,那是弟弟最纯净的殷切期盼,那是太阳最温暖的照耀,那是赤诚和善良的演说,那是公平与正义的宣判……

    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弥漫着信念的追求;陶潜的“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滋生着人生的乐趣;李白的“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摇曳着做人的潇洒;苏轼的“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吹拂着心境的旷达;龚自珍的“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洋溢着希望的热烈……

几千首古典诗词,刻骨铭心,椎心泣血,与她的生命融为一体,充满了她的内心,她的宇宙!

2016年底,中央电视台诗词大会报名的时候,她悄悄打去一个电话。

而,当她揣着她的小宇宙出门的时候,小村并不知晓,更无觉察。小村根本不会相信,在这个穷乡僻壤,也能出灵芝,也能响惊雷!

她,仍是沿着当年的路线,在村头乘公交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到邢台,从邢台汽车站,乘公交到火车站。所不同的是,这次的目的地,是北京。

而后的过程,出乎北京的预料。她一马当先,一路过关,突出重围,直到最终。而一路pk的,有全国各地的诗词爱好者,有大学中文系古典文学专业的学士硕士,还有几位专家……

谈起在中央电视台舞台上的镇定,她淡然一笑。

是的,她早已曾经沧海,她早已超越生死,她还害怕什么吗?所以,尽管舞台上灯光闪烁,斑斓炫目,但她的心态,沉静如水,如山,如恒定的宇宙。

她的惊艳,让整个小村,整个邢台,整个河北,整个中国,都瞪大了眼睛。

她的惊艳,也让全国读书人汗颜。

且不说她一路超越了多少学士硕士,专家学者。还有我,这个自诩的作家,虽然自幼喜爱古典诗词,藏书不下万卷。但,万卷藏书又何妨,不如农妇书一本。我们这些人啊,身在花花世界,心在云里雾里,蜻蜓点水,浅尝则止,没有打深井,未能真激活。

这是我,我们一代人最大的遗憾啊。

其实,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宇宙,都是一个核工厂。

只要肯激活,人人能爆炸。

但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支撑,都爱我们的文化,修养自我的精神,饱满自我的宇宙!

那一天上午,坐在她家的老式沙发上,我与白茹云深深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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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时而凝思回忆,时而哈哈大笑,两手还在熟练地择着一捆青菜。那是她和老公的午餐。

她的生活,正在全面步入正规。

她的病情继续稳定。这几年,政府实施全方位的“精准扶贫”战略,她家和娘家,都属于扶贫对象,已全部加入低保,全家每人每月可领取216元低保金。另外,她早已加入医保,治疗费用可以报销大部分。他的大弟,水暖工,开一小店,收入不错。他的二弟,现在吃低保,将来可入敬老院,由政府供养。只有他的三弟,暂无下落,但县公安局早已采下血液样本,发布网上,多方追查。

最让她高兴的是,两个女儿十分争气。大女儿在县一中读高三,年级前三名;二女儿小学六年级,成绩优秀。家徒四壁的墙上,抬头便能看到女儿的一张张奖状,宛若一张张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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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她的丈夫收入稳定,身体转好。刚刚四十岁,人到中年,正是好时候呢。

还有,她的外债,现已所剩不多。

虽然仍然是清寒的早春,虽然头顶上仍旧堆满阴霾,但她的世界,依然青翠;她的宇宙,日升月沉,天道健行……

刚刚一场大雪过后,田野里白白胖胖,静谧安详。惊蛰将至,雪泥消融,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微微弱弱,却又轰轰烈烈。

哦,春天的锣鼓,像迎亲的队伍,在远处鸣响着,正沿着田埂,沿着麦垄,悄悄走来……

                                            (2017年3月20日于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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