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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风云18 金朝的灭亡 三峰山之战(一)

 金色年华554 2018-04-20

公元1214年,畏于成吉思汗的兵威,金宣宗决意放弃中都(今北京),迁都南京(汴京,今河南开封)。这等于在事实上放弃了金朝在华北、东北的广大土地,而困守中原一隅。在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除了平阳(今山西临汾)、河中(今山西运城)等少数据点之外,逐渐全数落入蒙古之手。金国的江山,只剩下五分之一,即南京路、京兆路、凤翔路、临兆路。其范围东抵今天的安徽阜阳、河南汝南诸州;南至淮水、汉水及四川北部;东南与南宋接壤;西至甘肃积石山;北至黄河南岸与蒙古汗国隔河对峙,东西狭长达1000余公里。这样的地形,西南两面是秦岭山脉的崇山峻岭阻碍军事行动,北面是黄河天堑,对进攻者也是一个相当难以逾越的自然障碍,只有在桐柏、伏牛两山间,有唐白诸水,汇成南阳盆地,唐(治今河南省唐河县)、邓(治今河南省邓州市)两州地区,自古以来就是豫、鄂之间交通孔道,实在对金国的边防是个致命的弱点。

蒙古风云18 金朝的灭亡 三峰山之战(一)

秦岭山脉

好在此地临界的是南宋,对金人的边防没有什么压力。金军虽然在蒙古军面前屡次败北,对南宋却始终有倚强凌弱之势。金宣宗在位时,妄想失了河北便夺取宋的淮南,作为补偿。1217年起,金军连年攻宋,虽然一无所获,南宋方面也是“连岁被兵,民物萧条,耕稼俱废”,只能自守而无余力攻金。金宣宗死后,哀宗即位,才于正大元年( 1224年)向宋求和,宣布不再南侵,但在战略上仍旧蔑视南宋。他曾经对扬言“至于宋人,何足道哉。朕得甲士三千,纵横江、淮间有余力矣。”

因此,南迁之后的金朝将主要精力放在构筑北方对蒙古的防线之上。特别是在1217年蒙古军主力返回漠北后投入西征,中原地区则由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行省太师国王”的木华黎全权负责经略,进攻力量大为减弱。金朝统治者顺势“完城郭,备器械,训兵抚民,以为固守之计”,集中兵力构筑“关河防线”。这里所谓“关”、“河”,指的是潼关与黄河,只要这两处不失,金朝的新首都汴京即可保无虞。

西面的潼关扼守关中进入中原大地的要津。这里“边山一千余里,大小关口三十六处”,金军“差四行省分地界而守,统以总率,精兵不下十万,民兵不在其数”。由于潼关防守严密,金朝百姓往往以潼关之安为安,以潼关之危为忧,以潼关之陷为惧。诗人云:“红尘一骑报平安,知是元戎小队还。且喜好音来汴水,仍将旧事问潼关”;“谁知自报小关捷,总倚潼关为守厄”便是指此而言。

蒙古风云18 金朝的灭亡 三峰山之战(一)

潼关古城

至于开封北面的黄河,虽是与长江并称的大河,但相比较长江而言,其水面狭窄,渡口很多,夏季断流,冬季封冻。故而突破黄河远比长江为易,黄河的防御难度系数无疑要高于长江,迫使金军耗费大量的军力进行防御。在“自洛阳、三门、析津,东至邳州(治今江苏省睢宁县西北古邳镇)源雀镇,东西长二千余里”的黄河一线,金廷“差四行院守御,每院各分地界五百里,统以总率,精兵不下二十万,民兵不在其数。夜则传令坐守,冬则燃草敲冰,率以为常”。如果把金军的布防比作鳄鱼的话,那么(潼)关(黄)河防线就是它的坚硬背甲,为了确保首都汴京开封府的安全,金军以重兵在关河防线严防死守,尤“以潼关为守阨”。相反,金朝的南部边界则是这条鳄鱼的“柔软下腹部”:秦岭一线, “宋人不知守,国家(金朝)亦不能逾宋境屯戍”。

在成吉思汗结束西征返回中原后,这条“关河防线”立即成为蒙古军之眼中钉肉中刺,必欲攻克以亡金。1229-1231年,蒙古军对金军关河防线接连发动正面强攻,由于蒙古军战略主攻方向或进军路线失误,而关河防线易守难攻,且金军当时又不乏精兵猛将敢于主动同蒙古军进行野战,故蒙古军在大昌原、潼关、蓝关、凤翔、京兆、旧卫州(河南汲县)等地屡次失利,反倒是金军“王师屡捷,行将尽复旧疆。”就连窝阔台亲自统帅的十万铁骑也只能望潼关而心叹。刚刚从西征战场返回的名将速不台随后受命攻入商州(陕西省商洛市),进而绕越潼关,又被金军堵回,一场大败,“丧万余人及马数万匹”,气得大失所望的窝阔台招来速不台大加训斥,幸亏成吉思汗的幼子拖雷为之说情,窝阔台才下令速不台在拖雷军前效力。

眼看蒙古大军攻打潼关失利,拖雷率军转过头围攻关陇重镇凤翔府(今陕西宝鸡东北),凤翔是秦陇防线上关键的一环,如果失守则陕西不保。拖雷将蒙古军的主力分布在凤翔四周,准备围点打援。蒙古人的这一招很奏效,金军集结在潼关的援军因惧怕遭遇伏击而逡巡不前,虽然在金帝严令下一度出关西进,只到华阴县,和蒙古军略一交手,便缩回去了。他们只想凭着天险,确保汴京的安全。

1231年2月,失去外援的凤翔府终于被拖雷大军攻陷,金军害怕至极,只能放弃了将京兆(今西安)居民撤于河南的计划。而凤翔主将李昌国的被俘投降,也成了蒙军在几年对金作战中取得的最大战果。李昌国投降蒙古后急于表功,马上对故主落井下石,献出了金军防线的致命弱点:“金主迁汴,所恃者黄河,潼关之险耳。若出宝鸡,入汉中,不一月可达唐、邓。”

有一个常见的说法是,1227年成吉思汗去世前曾经留下的破金遗嘱“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许我,则下兵唐、邓,直捣大梁”,李昌国所献计策与之正不谋而合,因此立即被蒙古汗廷采纳。但这很可能不是事实。众所周知,窝阔台和拖雷都是成吉思汗的儿子,窝阔台成为大蒙古国第二代大汗,拖雷则倍受钟爱,为父汗称为“伴当”、·“常在父亲身边”。当死神降临在自己头上时,成吉思汗特召窝阔台、拖雷兄弟聆听遗命。其后拖雷监国两年。如此重要的遗嘱,聆听过遗命的后嗣之君,岂有不知之理?可见,本来就不存在这个遗命。尤其是蒙古汗国时期几本史料价值极高的原始史料,如《蒙古秘史》、《世界征服者史》、《史集》,诸书中间有载及成吉思汗遗嘱者,都只有“黄金家族”诸子弟如何分享庞大的军事帝国的遗命,却无“假道灭金”的内容,只有成书晚至明朝初期的《元史》才第一次出现了这个说法,实在是颇令人怀疑其真实性的。

即使成吉思汗真有“假道灭金”的遗嘱,从蒙古军后来从正面进攻“关河防线”的举动看,这条计策也并不受青睐。因为“假道于宋”说起来容易,实际是一个无成功把握的冒险方案,不到不得已是不会付诸实践的。在蒙军主力西征之时,南宋曾一度与蒙古频繁往来,但举措谨慎,不是要助蒙灭金,而是要以蒙制金,从而减轻金朝对南宋的压力。金哀宗即位后,为集中力量抵抗蒙古,着手改善与南宋的关系,曾几次遣使同宋重新议和,并榜告宋境军民“更不南伐”,“屡救边将不妄侵掠,彼我稍得休息,宋人始信之,遂有继好之意”。同时,南宋政府内部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蒙古的潜在威胁,真德秀、魏了翁等有识之士多次提醒宋廷以北宋宣和年间联金灭辽为鉴。特别是1227年成吉思汗在消灭西夏、经略关中的同时,以武力胁迫南宋臣服。并且遣兵洗劫关外五州,制造了震惊南宋朝野的“丁亥之变”。宋蒙关系严重恶化,使和平假道成为梦幻。譬如1231年初,蒙古“自山东通好,欲假道淮东以趋河南,群臣议不许”。南宋对假道持不通融态度,并非蒙古一厢情愿地“宋金世仇,必能许我”,不管南宋在蜀口的兵力如何,也不管四川将帅贤愚,武力开路总比和平假道的风险大得多,何况是在莽莽秦岭山区跋涉呢!

但是蒙古方面在关河防线连连碰壁后已经别无选择。虽然蒙古军攻下凤翔,窝阔台汗已意识到金军关河防线难以遽破,面对接二连三打败仗的教训,不得不考虑改变蒙古军攻金战略,以舍坚攻暇,于是借李昌国所献计策,从宋境迂回攻金战略被重新提上议程。1231 年五月,窝阔台汗在官山( 今内蒙古卓资县北)九十九泉大会上,正式议定兵分三路攻金。

计划已定,窝阔台汗将蒙古军部署为三路:中军为主力军,由窝阔台汗亲自统帅,准备先拔河中府,再强渡孟津(今河南省洛阳市吉利区)南下,而后进迫开封府,战略可谓“拊背”或“捣背”。左军由斡陈那颜为统帅,附以山东、河北原驻汉军,由济南府(今山东省济南市)向开封方向进军,战略可谓“捣胁”或“抵胁”,这一路主要起牵制金朝兵力的作用。拖雷则同速不台一道统率3万骑为右军,由宝鸡(今陕西省宝鸡市)渡渭水假道于宋,迂回到唐州和邓州之间,从金国的侧背包抄开封府。这路军担负着吸引金军主力南调决战以配合窝阔台、斡陈那颜突破关河防线的重任,战略可谓“斡腹”,为灭金的最关键之师。三路蒙古大军约期于1232年正月会师于开封城下。

这三路中,窝阔台主力大军的进攻路线是世人很熟悉的。当年辽朝南下侵宋,迫使北宋签城下之盟由此路线;金朝灭北宋时大将完颜宗望也是由此路线南下太原;即便到元亡后,明代蒙古入侵时也经常走这条路。为什么这条路线如此让人看重?这要从那位“儿皇帝”石敬塘说起。当年石敬塘为谋夺后唐皇位,联络辽朝,出卖了北方的燕云十六州。自此蒙古草原和东北的少数民族入侵时就可以毫无阻拦的轻兵直下。燕云地区地势高于南部地区,异族骑兵可乘势就高趋下直接杀入大同盆地,继而兵进汾河谷地攻取太原、河中。若再南下或东进,又是从黄土高原就高趋下直扑华北平原的广大地区。所以这条路线无疑成为南侵的一条捷径。石敬塘卖国流下的遗毒一直流了几百年,现在窝阔台伐金就再次选择了这条捷径。但蒙古的中路大军由平阳攻河中府时,遇到了麻烦。河中背靠关陕,南阻黄河,地势重要,被金朝认为是“国家基本所在。” 在山西的平阳、太原等地相继失守后,河中就成了金朝在黄河以北的唯一战略据点,对河南起了屏障的作用。故而金兵三万在此死守,蒙古大军挖地道、爬城墙,二个多月无法得手。

这样,蒙古攻金的成败就完全取决于拖雷一路军“斡腹”的成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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