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城国际，北京国贸CBD一座小区。少有人知道，住进这里意味着什么。 随便新城国际里转一圈，那个遛狗的外国人，也许是市值千亿外资公司的驻华高管，而那个与你擦肩而过戴墨镜的路人，也许是片酬数千万的一线明星—— 这里的住户，均是各自行业翘楚，非富即贵。 京城新贵聚居，因为它的地理位置独一无二。 新城国际，被北京60%外资银行分行和80%外资金融公司拥在正中间，方圆1.5公里内，CCTV、人民日报、北京电视台…国家级媒体总部环伺在侧，近在咫尺。 更特殊的是，它10分钟车程内，可以抵达全球顶级的3家时尚杂志北京总部，那里敲出的每一个字，都能决定全中国姑娘的衣柜。 于是，当数以万计的新闻系、设计系、美术系姑娘，梦想着进入时尚媒体工作时，那些时尚女编辑们，正梦想着住进新城国际。 新城国际，是全中国时尚媒体的正中心，时尚圈子的铁王座。 住在新城国际的时尚媒体姑娘，总有相似的样貌： 身上是大牌新出的修身连衣裙，脚下踩一双8CM高的Jimmy Choo高跟鞋。无论是北京的大风天还是下雪天，从来只穿羊绒大衣，永远裸露着光洁白皙的小腿。 流连于各大奢侈品公关酒会，动动手指敲敲键盘，一边拿下品牌奉上的广告费，一边决定本季潮流。 她们是明星经纪公司的宣传和助理们热心笼络的对象，只有她们能决定，粉丝千万计的艺人，能不能拿到珍贵的1/4杂志版面。 她们掌握着时尚、明星、奢侈品资源，掌控着人人羡慕的话语权，往往被尊称一声——「时尚女魔头」。 但她们自己知道，「时尚女魔头」的称号，终究离不开新城国际这座小区。为了住进去，且能一直住下去，她们愿意付出自己的工作、生活和爱情。 住进新城国际，等于住进了「时尚圈」。 除了优越的地理位置，在这里还能和大小明星做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拿到的消息和八卦永远是第一手。 这里才是北京，才是一线城市。 不过新城国际的价格，也不容小觑。月入3万以下的人，没资格想象新城国际的生活。 小区楼下的房屋中介，每天会站在路边举着牌子吆喝。稍有打探意思，立刻会被带着看房，还会被告知，10万一平米的房价、一居室1万8的租金有多公道。 对时尚媒体工作的普通女孩来说，它的房租是个天文数字。 有人描述时尚媒体的工作：拿着5000元工资，为月薪1万的人描述月入10万的生活。可惜这么说的人错了，她们工资不到5000。 助理编辑，编辑，资深编辑…从月薪3000的职级慢慢往上爬，4-5年熬到主管，熬到穿高跟鞋都嫌脚酸的年纪，工资不过1万5上下。 好在女魔头有别的收入。销售额几百亿的品牌，营业额几十亿的公关公司，片酬几千万的明星，它们离不开彼此，却需要一个牵线人—— 二线小鲜肉想上封面，女魔头心里一万句「自不量力」飞过，嘴上却说「亲爱的，封面排好了，内页一样有曝光哦」，语调之甜美，令对方如沐春风，不忍辩驳。 三四线小明星得到风声，一线小花要在红毯上穿某大牌礼服，找到女魔头借同款。有女魔头的品牌人脉在，才有第二天的微博热搜撞衫满天飞。 公关想做活动，叫着「老师」把女魔头请去，也许还要她做个主持人。同台并肩而立的全是满脸玻尿酸的小网红，也要强忍着恶心满脸堆笑赞一句「今天好漂亮」。 女魔头知道什么时候该笑靥如花，什么时候需要翻出白眼。手中资源兑换成红包，才能住进新城国际、才有住进时尚媒体铁王座的资本。 那些只会在网上说某某杂志土豪审美的键盘侠，连新城国际的存在都不知道，不过是些逞口舌之快的二线城市乡巴佬，也配谈「时尚」？ 住在新城国际的时尚女魔头，享受着所有同行羡慕的眼光。 每天早上，当住在通州的同事还困在地铁四惠东的换乘人潮中时，住在新城国际的时尚女魔头，刚刚被落地窗洒下的第一缕阳光照醒，慵懒地用电动牙刷按摩灵魂。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10分钟不到，她们才会姗姗出现在小区楼下。但短短2小时后，女魔头的倩影又重新出现在小区里。 午饭，不可能挤在世贸天阶，陪小白领吃摩卡站，陪大学生喝星巴克。她们总是轻松一句「去我家楼下吃」，领着几个好友飘到新城国际楼下的西餐厅。 一份干巴巴的沙拉要70块，幸好有新城国际的八卦做小菜： 楼上的歌坛巨星家熊孩子猛砸地板，惹来住楼下的乐坛天后凤颜大怒，有幸听见全国闻名的两个嗓子在楼道里对骂； 周末在小区楼下美容店里碰见那个女明星，皱纹堆得像千层饼，脸色蜡黄得像窝头，这幅模样还能出现在友刊上个月的内页，不知道修图师收了多少钱； 小区西门那家北京闻名的理发店，越来越多整身Zara的男人出没。准是信了那些男性时尚大V的鬼话，以为梳油头是万能药，遮掉一身土气。 同事在餐厅里听着别处听不来的轶闻哈哈大笑，出了餐厅碰到中国保姆带着外国洋娃娃遛弯晒太阳，高呼着「可爱」恨不得拍照留念。女魔头不会凑前，只会抱着胳膊等她们。 到了下班时分，同事还在等待那辆送她回通州的专车，新城国际的女魔头挥手：「我家住对面新城国际，先走了」，赢下一天中最后一瞥艳羡的目光。 告别同事后，夜晚的新城国际生活，却与白天的光线不尽相同。 被国贸CBD摩天大楼围住的新城国际，没有菜市场。楼下蔬菜店一根贴上「有机」标签的菜叶子，比外面贵上3倍不止。 超市也是不存在的，只有些便利店。它们招牌上没有中国字，货架上也鲜见国产货，买个零食比在外面吃顿饭还贵。 没有门禁的小区，晚上不少人逛来逛去，没人知道他们是保姆是装修队，还是小区之外的无业游民。 夜晚还有太多要思考的事：时尚杂志的女魔头疑惑纸媒还能挺多久，新媒体的女魔头纠结流量一直掉粉丝不见涨，做大V的女魔头考量刷阅读量要花多少钱… 更现实的问题，下个月房租怎么办？ 还是吃两根菜叶子，伴着没有中国字的牛奶盒沉沉睡去，毕竟，明天白天又会是光鲜的一天。 女魔头们并不是新城国际里唯一的女孩。 每天晚上，新城国际楼下的各类西餐厅里，总会多出些浓妆艳抹的姑娘，多半是某个不知名的十八线小明星，或者是连十八线都算不上的主播网红。 她们不会点200块的海鲜饭，一杯咖啡就能坐4个钟头，等待的，是和某个制片人或外国单身汉邂逅的机会。 女魔头对这类姑娘冷笑。笑过后，却也要考虑自己的爱情。 时尚媒体里，男人是女人们永恒的话题之一。谁睡了某明星，谁在酒会认识了某名流，谁成了某大佬的情人…毋须讳言，感情是这个圈子的资本之一。 她们口中的明星、名流、大佬，也许就住在新城国际里。 但和租一居室的女魔头不同，他们买的是大户型，多半有家室。而做小三，女魔头是不考虑的。 还有一种住户，是国贸附近外资企业派驻到中国的外国人，他们倒多是单身汉。 他们大方，碰到漂亮姑娘上前搭讪，要个WeChat账号。当天晚上就会收到满屏Darling、Honey的信息。 女魔头用大学6级水平胡乱应付过去，却架不住老外在凌晨时分又发来一条信息：「I bought a new piano. Would you like to come to my house and enjoy it?」 应了他的邀，也许能钓到国外金龟婿，也许只收获个一夜情。 谁也不知道，万里之外，他是不是早有了能打棒球的儿子。甚至没人知道，那些甜言蜜语的信息，他群发给了几个住新城国际的姑娘。 说到底，明星、名流、大佬、外国高管…终究是属于少数人的幸运。更多时候，住新城国际的女魔头摸爬滚打，不知不觉，已经30出头。 最终女魔头还是搬走了，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也许是有了自己的另一半，在通州、顺义甚至昌平买了房，有了自己真正的家。 她们刚搬走，新一批女魔头又住了进来。她们属于新的媒体平台，是新的网红博主。新城国际一纸租约，仍是她们行业地位的象征。 而当一切光环褪去，你会发现，女魔头们其实只是些努力的姑娘。 周末熬夜加班写稿子，参加活动高跟鞋磨破脚踝，为了一点资源低声下气…所有努力，不过是因为她们渴望成功，也渴望获得别人的认同与尊敬。 这座城市的每个人，西二旗的码农、望京的新媒体小编、西城的金融男不也都在渴望相同的东西吗？ 至少，新城国际能提供别人的认同。但住进去也意味着成功吗？或许吧。 ｜编辑：宋书欣 ｜排版：李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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