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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延生事略(三)

 大道至简64382 2018-04-25

  P229  我有一次采访他时,正赶上一个熟人带着一个姑娘来找他。那个熟人先进屋,跟他嘀咕了几句,说这个女同志在单位受了些挫折,心情很坏,来请他说说日后的事。鉴于这种情况,请他嘴上客气点儿,不吉之处别说,“把她哄得乐乐呵呵走就行了。”

    张延生有些发悚,“这不是糊弄人玩儿吗?”

    那个熟人说:“她现在心灰意懒,禁不住不利的话了。”

    张延生勉强答应了,请那个姑娘进了门。

    那姑娘约莫二十六七岁,娇小玲珑。她腼腆地坐下,咬咬嘴唇,嗫嚅道:“张老师,我在事业上已经受挫了,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求您给看看我能找个什么样的爱人。”

    我看了看张廷生,显然,所提只是个意向性问题,一个卦下来,几句话就可以打发了。

    谁知一到这会儿,熟人所嘱托的,他好像撂脑勺子后面去了,基本素质和长期养成的习惯又主导了他,张延生闭目想了想,几个手指来回算了算,又把一个本翻过来放在沙发扶手上,用一个铅笔头在上面飞快地画了个小式子。看来,他不打算用模糊的推卦打发谁,而是力求给出一些具体的说法。

    “哪年生的?”他问

    姑娘又回答了。

    他又接着算了算。

    那姑娘身手挺得直直的,只坐了沙发的一个小边。她满怀希翼地看着他的动怍,神情间又似乎有几分骇怕。

    他抬起了头,说:“你不是问你日后的爱人是什么样的吗?从卦象上看,你日后的爱人很敦实,挺黑。”

    “个子呢?”姑娘像蚊子在哼哼。

    “一米八左右,比你高出多半头。”

    那姑娘坐在我对面,我看到她的脸色倏地变了。她急切地问:“他多大年纪?”

    “跟你同岁,甚至还比你小两个月。”

    “他家在哪儿?姑娘的声音战抖起来。

    “离这不算近,西北—带,附近有山有水有宫廷建筑,风景很美。”

    那姑娘呻吟了一声,垂下脸,用右手掌托住额头,好大一会儿才轻轻地说:“颐和圆一带……”

    “就说这么多。”张延生收拾着笔、本,朝那姑娘的方向偏过脸说:“你去找他吧。”

    我好生纳闷,捅了捅他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她懂就行。”他朝那姑娘的方向仰了仰下巴。

    “真的吗?”那姑娘仍用手掌托着垂下的额头。

    在这个瞬间,张延生变得深沉了。他用浓重的男中音坦诚地说:“真的。”

    “谢谢!”那姑娘抱着大衣站起,低着头匆匆向外走,经过我时,她眼角上的一个亮点在我眼前掠过,那是一滴眼泪。

    张延生关上家门回来后,我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颇有感触地摇摇头,轻吁了一口,说道:“我从卦象感到,她日后的爱人正是曾被她蹬过的人,那人并不怨恨.也仍爱着她。而她也想恢复关系,又不知能不能成。我所说的几点,都是从卦上所看到的那个小伙子的特征。我认为这事能成。把这点告诉她,剩下的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你估计最后结果是什么?”

    “当他们都不再折磨自己时,可能春节就得办事。”他开心地咧开嘴,“你说是大而化之地唬弄她好呢,还是相对精确地把结局告诉她好呢?当然是后者好。”

    我问他,占卦怎样才能做到尽可能精确。

    他有些吱唔,似乎有难言之隐,吭哧一会儿才说:“我说了你也别写,写出去又该有人说我搞迷信。”

    我说:“你就说吧,我知道该怎么把握住分寸。”

    “那我就说啦。”他在屋里转了一圈,说道:“要想对人的一生预测的准,上来就得先搞清生辰八字。”

    以人的出生年、月、日、时,按天干地支排成八个字,再用本干支所属的五行生态关系推算一生福祸,俗称批八字,相传始于我国时代的鬼谷子。张延生在为那个姑娘的婚姻问题起卦时,也问及了她的出生年、月、日,并代入了计算。那么,他与旧时算命先生的区别在哪里呢?除了方法,即他是严格按照《易经》中先天八卦的方法来推以外,他们对生辰八字的认识上亦有根本区别。

    “长期以来有一种误解,”张延生边拉动着指关节边说:“有很多人认为排八字是算命,其实不是算命,是算场,是算一个人降生时辰的场效应。胎儿在娘肚子里时,是处于—个非常稳定的场中。羊水把胎儿悬浮起来,羊水可以吸收中子,防止中子打穿胎儿的核酸链而发生变异;母亲的体温摄氏三十六度,是—个恒温的环境;胎儿在母体中,各方面的压强是平均分布的。胎儿就在这个恒定的环境中发育着。但胎儿刚从母体中出来,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瞬间就马上就不一样了,温度、压强、呼吸方式、获取营养的方式,等等,都发生了巨大的以至根本性的变化,其内场被立即最大限度地调动了起来,发生着急剧变化以逐渐与大自然的场相适应。并达到一种平衡状态。在人的一生中,只有降临人世的时刻,才是体内的场与大自然的场最充分协调的时刻。在这个时刻,内场是运动的,外场也是运动的,两个运动着的场交感而产生了一种综合效应。由遗传密码所规定的人的一生,只能在这种出生时所确定的综合效应的影响下发展,这就叫运程。  因此,用易占预测一个人今后的道路时,不能不追溯到他出生的那个时刻,只有把那时的场效应充分考虑进去,所占才可能有点清晰度,才谈得上相对精确。否则,就是在那儿胡蒙呢。”

    P256张廷生很重视占卦时的时间轴,每次给别人占卦时都要一丝不苟地看看表。有一次,他给别人占卦时,我也在场。来人问的是第三者插足问题,让张延生看完卦象后一口给否了。当时我冒出了一个想法:那小伙子是下午三点来求卦的,根据这个钟点变爻后所形成的卦没有第三者。而如果他上午或晚上来找张延生求卦,所问的是同一个问题,但由于时辰不同,变爻的位置也就不同,所生成的只能是另外—卦,这一卦的卦象上会不会可能就有第三者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易占的可靠性便要大大地打折扣了。

    张廷生听后不以为然。“不可能。”他的右掌往下一劈,“他在那个钟点上找我,看着是偶然的,厂里倒休,有个空便跑来了。实际上是必然的,他那个厂为什么那时候会轮到他倒休?他又为什么有了空?这都是受规律制约的。是规律使得他在那个点上来的,我也是按着卦象上所反映的规律回答他的。不可能有两种结果。”

    听了这话,我心里不大服,尤其是他说世界上没有偶然的事,凡事俱有必然性,更是难以想通。几天后,我找到了一个试验的机会。

    有个姓胡的音像编辑遇到了一件罕见的麻烦事。单位里让他买一批进口胶片,这东西在市场上比较缺,便糊里糊涂地托了一个在北京被称为“小倒儿”的人帮助想想办法。“小倒儿”无意间了解到天津有一批存货,便联系购买。钱交了,小倒儿”变了脸,提出要一笔数额大得吓人的好处费。小胡说这怎么可能呢,拒绝了他。没承想,小胡去天津提货时,“小倒儿”也赶到了,强行把胶片拿到了自己带去的车上拉回了北京,并扬言如若不给他多少钱的好处费胶片就不退还。小胡没见过这么缺德的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尤其该“小倒儿”又放出风来,说:“这年头儿事儿多,司法机关忙不过来,连大案子都顾不上,像我这种事,他们就是去告也不受理。”

    我了解到这事后,在向张廷生采访时带了出来,请他谈谈趋势。他听后很窝火,说道:

    “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如果连这么明白的事都处理不了,那还成什么体统了!你去告诉小胡同志:第一,就去法院告他,别听他放屁说什么法院顾不过来,人民法院是按法制办事的,肯定受理;第二,即便法院现在很忙,也容不得这种烂倒爷钻大案多的空子,肯定会秉公断案;第三,案件可能分两步走,最终解决要到89年1月中旬。”

    “1月中旬是怎么出来的?”我问。

    “你给我说时,我起了一卦,卦象上有个十五,我估计是明年1月的15日,所以打宽了些说中旬。”他回答道。

    我把这三点意见转告小胡后,冒出了一个想法。便对小胡说:“这段时间你自己也去找找老张,多去几次,从不同角度问同一件事,看看他怎么说,回来打电话告我。”

    我还是那个想法,问同一件事,时辰不同,所得的卦也不同,看看张廷生会不会对同一件事得出不同的看法。

    小胡很快就向‘小倒儿’所在区的人民法院递了民事诉状,并在审理期间找到了张延生。

    据他事后告我,忙得晕头转向的张延生早把这事忘光了,是当成一件新事来重新推的,但结果仍如前。

    过了几天。我半夜三更给他打电话,仍问这件事。话筒里传来他的哈欠声:“我怎么好像记得你以前问过我似的。”

    “甭管我以前问过没有了,就说可能结果吧。”

    “这事儿啊……过了年儿见了。”听声音他快睡着了。

    “过了年的什么时候?”

    话音随着长长的哈欠一道传过来,“像是一月十三日。”

    上次那卦上是个十五。我正要问他这处差异的原因,话筒里又传来他的声音:“我说这个13号你可别太认真了。凡中国见官的事,人为成分强,干扰因素多,规律性不十分强。你就往宽里打吧,估摸着一月中旬能解决就行了。”得,一个弯儿又拐到第一次的结论上来了。

    过了—个多月,那个区法院开庭了。法官义正辞严地训斥了“小倒儿”,并由两名法警把他带到藏匿胶片地点,起获后交回法庭。再由法庭退发小胡所在单位。

    但事情并没结束。在此之前,小胡对法院能否秉公办案有疑虑,为保住片子,被“小倒儿”敲走了三千多元。当法院依法追返了胶片,表明了法律的尊严时,小胡也有了信心,随即向法院提出了这笔钱的问题。在这个案子中,“小倒儿”扣胶片的目的就在于敲钱,因此胶片与三千多元实际上已裹在一起了。法院决定办下去。

    事情到了这步,正应了张延生说的案子分两步走。说是说准了,但最终什么时候能解决呢?我又请小胡去问问他。

    时间又过了一段,张延生估计早把这事忘了。

    小胡长得没什么特征,再去找时,张延生已想不起他什么时候来过了。小胡仍问那什事,张延生拍拍额头说:“噢,我想起来了,这事老冯问过我。”小胡问他当时是怎么占的?

    “日子久了,那可记不起来了。”他说:“这样吧,我再给你起卦吧。”说着又占了一卦。

    小胡从他那里出来后就给我打了个电活。小胡在电话里说:“他让我甭着急,急也没用。他说事情还得一个半月才能解决。小胡给我打电话这大是11月底,往后推一个半月,仍是1989年1月中旬。

    读者们一定很想知道结果吧。结果正如张延生所说的那样,1989年1月中旬,区法院的决定形成了,那个“小倒儿”必须交回三千元钱。

    就这件事,我和小胡前前后后共问了他四次,他自己并没意识到,四次所说的日期又都是一样的。我挺服气,可是不明白,于是又跟他谈了一次。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憋过我呢,”他听我给他交底后略感吃惊,“我可一点都没意识到。”

    “不能让你意识到,意识到就没价值了。”我说:“我得对我写的东西负责,就得想方设法难为难为你,是为了把反映的事情搞扎实些。没想到,还没憋上。”

    他呵呵地笑了。

    我说:“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不同时候去问你同一样事,你推出的卦不应该是一样的,可为什么结论都一样呢?”   

   “规律性。”他伸出了一个指头,“你什么时候来问我,在你看来是你自己决定的,带有完全的偶然性。可你错了,当你要问我这件事时,场早就把你规定好了,你只能在场所规定的那个时间来找我。再者,不要以为不同的时间问同一件事,卦就是不同的。我不是单纯地就你所问的那件事起卦,同时要参考动作、表情、字数等等。这些诸元加上时间,形成了作为起卦依据的综合态。场既然已经规定死了,那么综合态也是确定的。时间可能有变化,但被其他诸元‘找’回来,仍保持综合态的平衡,所以解卦的结论也只能有一个,而不会有两个。”

 西方工业发达国家丝毫不隐晦它们对易学的关注,同样不隐晦要把它拿过去与自身的科技文明体系结合,下出个上好的蛋来。由此,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没必要再羞羞答答的了,须知,易学不是无生命的殷周文物,而是一粒生命力极强的种子,如果将它植根于现代化建设的土壤中,将会使古老的中国夺取未来世界的科技制空权!”

 众所周知,独立于万国之表的中国古代科技体系虽发展于六朝隋唐,易盛于宋辽金元,但所有部类的基础工作是在春秋至两汉时一气呵成的。底子打得这么早,砸得如此坚实,原因就在于它们导源于《易经》。正由于此,中国历史上的科技工作者与尊阴阳五行者简直就是一回事。《易经》,诱发出的璀灿文明是衡量它的真实价值的尺度,但它毕竟是观察和经验的产物。它普及人间时是可以催发出文明,而如果不围绕它建立系统的方法沦,不适时地作具体理论的补充,不通过合理的科技结构去不断地逼近其内核,它导源出的文明又无以保持势头。六爻卦表明万物在发展过程中都会走向自己的反面。

我们这个民族对《易经》具有垄断的优势,如果意识不到这点或意识到而没巩固这点,即便是垄断性一样会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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