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孔子的儒家,是平和洒脱的人文主义精神;战国时孟子的儒家,是坚毅弘远的文士信条;可一旦儒家被统治者利用为稳定社会的手段,被统治阶级用作统治社会的工具时,就出现了变味。如我上篇所言:
在权力斗争中,谁都按对自己有利的角度来解释儒家,汉宣帝私下对儿子说:“汉家本是王道霸道杂之,外儒内法。”,官僚系统中的酷吏则完全明白皇帝法家行事的实质,可士族官僚们却不认同,他们按他们的角度来解释儒家,他们相互糅杂,最终通过东汉皇帝与统治阶级共同打造的《白虎通义》,完善了玄之又玄、唯心主义的儒教体系,这时的儒教,核心层面已背离了孔孟之道,但却被后世同样继承了下来。 就精神层面而言,儒家(确切说是儒教,但后世已混为一谈)至此开始表现出了一种内敛性格,这对其所尊奉的儒家普遍主义理想是具有自我否定倾向的。儒家之所以有内敛性格就会有自我否定倾向,在于儒家是普世主义的,如果它有内敛性格,就意味着它无法坚持其普世主义逻辑,于是就是自我否定了。 从此,儒家的中国江河日下,东汉之后,强盛的隋唐都不是奉儒家正朔的朝代。儒家再次崛起则是羸弱的两宋,儒家与宋的结合,使后世的儒学认为“崇文贬武”也是儒家的主张。事实已经证明,这时儒家越来越让中华文明走向消极、保守、嬴弱的姿态。而更严重的是,它已经与民族主义绑定,成了汉民族的精神辨识标志。这种消极影响持续了一千多年,直到现在有残余。 儒家已经经历了数次生死轮回,中国的普世主义与民族主义也经历了数个轮回。儒家思想已不再是官方的统治思想,也不再需要被刻意的政治改造,终于让儒家有正本清源的机会。但不管国力强弱,民族主义都无法让中国获得可欲的国际环境。中国强的时候,它会让中国再次回到天朝上国的梦中,让中国脱离世界。 中国弱的时候,则会成为列强的“权力洼地”。如晚晴民国,中国如此之弱,又是如此之肥,列强都会扑上来,从而使得中国成为世界矛盾的汇聚点,列强在中国能够掠夺的利益,也构成其博弈关系当中的重要变量。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作为一个弱国,其政策设计倘若不能从列强博弈这个大格局下出发,实际上便是忽视了政策能够赖以落地的最重要外部约束条件。 而考虑列强博弈这个大格局,就不是民族主义的视野所能够做到的了。晚晴在与列强周旋中求存,而国民政府却在狭隘视野中败亡,正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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